大猫美滋滋都睡着了,但是曹彰却没有。
自从他大哥曹昂去世,他们兄弟还沉浸在悲伤里面的时候,他们家里的女人们私下里已经暗流涌动了。
特别是能主宰她们生死的丁夫人和她们的夫主吵的很激烈。曹丕他们的生母内心里面,犹如经过了一阵飓风,往日在丁夫人跟前的谨小慎微被飓风吹的零零散散。
丁夫人养的也是一个庶子,如今他死了。这不就轮到曹丕了吗?
只有卞夫人自己知道,在当时她激动到发抖。一想到往后家里面的一切都是他儿子的,她的心变得开始复杂了起来。
往日恭顺的模样给她了一个极好的掩护,曹操白天在外边忙,晚上还要面对丁夫人的哭闹,这个时候,曹操本人是羞愧难当。
原因无他,他长子曹昂的死,和他有巨大的关系。
“要不是你贪恋人家寡妇的美色,我的儿子会死吗?”
丁夫人这句话说的曹操恼羞成怒,当即砸了丁夫人的屋子,扬长而去。
丁夫人本人也横下心,她是曹操明媒正娶的妻子,当日也是三媒六证进门的士族女郎,第二天带着奴仆嫁妆直接去了娘家。
他们夫妻两个,一个铁了心不想和对方过日子。一个心想着就不能惯着她,等过段时间再去接她,看她脾气还是不是这么硬。
从曹昂去世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曹操几次派人去请丁夫人回来,每次都无功而返,这次曹操回许昌,不忙的时候,亲自去接丁夫人回家。
没想到,就是他亲自去,也碰了一鼻子灰。丁夫人压根不打算回来。
别管曹操在外边多么的威风,在丁夫人跟前,很少表现出来,而且别人担心他一怒之下去杀人,丁夫人不怕。
曹操兴冲冲的去,怏怏不乐的回来了。
曹操不高兴,整个府邸里面都没人敢笑,曹丕他们兄弟三个的生母卞夫人也是。尽管代替丁夫人执掌家务,说到底,她还不是府中的女主人。听说了丁夫人不愿意回来的消息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暂时的得意并没有让她忘形。
觉得心头无压力的她把小儿子前几日说的话记在心里,等到晚上曹丕他们来给自己请安的时候,她单独留下了曹彰。
“听你四弟说,你和哪个叫大猫的孩子走的近?”
曹彰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卞夫人前面。
“是的,大猫乃是儿的好友。”
卞夫人不赞成的摇了摇头,“我儿这话说差了,你和他是君臣,不应该是好友,他日他是你的部曲,听话,对待这种人该恩威并施,不该一味的施恩。”
曹彰并没有说反对的话,只是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你,脾气最拗,你是你兄弟里面最鲁直的那个,远的不说,你二哥跟着王越学剑就能收服王越,你弟弟说出去也有君子之风,只有你,最不像丞相……”
曹彰忍无可忍,“儿最不像你,何必牵扯上父亲。”
卞夫人气的胸口一起一伏,但是表情丝毫不变,过了一会,平静下来。
“你们都是我生的,我岂能害你们?你现在不学着怎么御人,他日谁肯投在你的门下。”
“我又何必非要劳心御人,我的志愿是学着冠军侯封狼居胥。”
“我没读过书,但是冠军侯的大名谁不知道,那你跟我说,他是为何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病死的,正所谓治病不治命。您认为他是怎么死的?难不成是别人害死的?”
卞夫人看着他,再一次表现的恨铁不成钢,带着看傻孩子的无奈,“你啊,你没有你哥哥坚韧,没有你弟弟聪慧……”
曹彰忍无可忍,最讨厌母亲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这种心态!站起来不客气的跟卞夫人说“您只管养着你大儿子和小儿子就好,留我自生自灭吧。”
×××
第二天,大猫早早起床,黑咕隆咚的院子里,他眼前是一块透明面板,一个小人在在练习劈砍。
“宿主,你看懂了吗?”
大猫点点头,信心百倍的说“看懂了。”
“我相信宿主,来,我们开始。”
一把硬木做的长钺被舞的密不透风,嗡嗡嗡嗡的响,早上起来担水的老苍头高兴的合不拢嘴,在他看来,家里的小郎君知道上进,这就是家族兴旺的意思。别管什么时候,有一个有本事的主人,能让奴仆们少受着罪。
等到天光大亮,家里的人都起床了,大猫他娘更是高兴。
板着大猫的脑袋,像是小时候那样,亲了一下他的脑门,“我儿子真厉害。”
别看大猫耍的是木头兵器,一早上也觉得胳膊酸麻酸麻的。他娘的丫鬟李女正在卖力的给他揉胳膊。
总之,因为大猫早上的表现,他成了家里的英雄,一身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有人给他换下来,胳膊有人揉,头发有人梳,吃饭的时候,是他老娘亲自喂的,要去学堂的时候,大猫他老娘差点让老苍头背他去。
等到大猫跑到学堂,敏锐的发展,三公子和四公子不说话了。往日绝对不是这样的,尽管两个人往日也不经常来往,但是,他兄他弟之间还有一股子温情在,这个时候,两个人似乎谁看谁都不顺眼。
大猫在两个人中间跪坐了下来。挨着曹彰。
曹植当即生气了,要不怎么说人家天资好,当日大猫刚到学堂的时候,曹植就是个不招人喜欢的臭孩子,这话也不全对。反正大部分文臣家的孩子喜欢他,因为天然文武敌对,将门对曹植的感情就缺了火候。加上当时曹植这死孩子处处和曹丕作对。所有的战火都是由他们两个挑起来的,如今曹丕不在,他和曹彰相安无事了一阵子,从今天的表现看,似乎两个人也要起点摩擦。
对于现在的曹植来说,他再也不是那个主动亲自出头找事的人了,人家也有了拥趸。
先说一下这个班级的性质,用张狼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可以随时离开的进修班。它是允许插班的,当然也可以随时离开这里。比如说前几天曹老板觉得典满已经学成了。典满就卷铺盖去军前效力了,这件事情好多文臣武将都比较赞成,曹操在典韦死后养了典满,不可能养他一辈子,让他早日获得军功,早日顶起门户,才能对九泉之下的典韦有一个交代。
今天新来的这个,是曹老板不知道又在哪里找来了一个谋士家的孩子,作为一种拉拢手段,这个谋士的孩子也到学堂里面读书来了。
所以说大猫不认识的人,说多也比较多,说少也比较少。加上他天生不爱关注文臣家的孩子。就是平时打闹玩耍,也不和他们来往。这个时候有人挺身而出训斥他,让大猫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了,他不认识训斥他的这个人,但是人家却认识他。
“张豹,你好大的胆子,敢和公子坐在一起,你眼里还有没有诸位公子,有没有丞相?”
其他人都暗暗摇头,这个年代,虽然讲究君君臣臣。但是臣子并非是奴仆,大猫和曹彰坐在一张桌子上,并不是十分过分的事情。再说这个人动不动把丞相拉出来,理由已经够牵强附会了。扣下的帽子也比较大。
大猫却不在乎,“你也知道我叫张豹,你难道没听说过熊心豹子胆吗?”
说话的人气得脸色发红,而坐在曹彰身后的将门子弟都哈哈大笑。甚至故意夸张的笑得弯了腰,笑的肚子疼,拍桌子跺脚,东倒西歪的笑倒了一片。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何事如此喧哗?”夫子抱着竹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这些学子们不管大的小的,通通赶快坐好。别看夫子有点糊涂,但是学问却是顶顶好的,名声也很不错。要是因为他恼了自己,回家挨顿板子,那完全划不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尊师重教是发自内心的。求学的艰难使得凡是能接触到学问的人,对于前辈总是抱有莫名的敬意。就连别人看来桀骜不驯的大猫也是如此。
但是一些小学子们,要说不记仇他们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要说记仇能记一辈子。
夫子在坐席上摇头晃脑的读着竹简。大猫用毛笔在自己的木板上写了几句话递给曹彰。
曹彰看了看夫子,把昨晚和母亲吵架的事情一笔带过,只说自己因为不讨母亲喜欢而不愿意搭理曹植。也因为自己昨天顶撞了母亲,曹植记恨在心,今天总要找自己的茬。
这种事情让张狼来说,完全算不上记恨。它有庞大的数据库,能支持他这一论点。
“宿主,你不要管这件事情,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总是相爱相杀,曹彰因为得不到母亲的关注,而对曹植极度的羡慕,从而产生了自卑。曹植因为曹彰别扭的行为,暗暗爱在心上口难开……”
“什么跟什么,三公子没有羡慕,更没有别扭,你不要乱说!”
“不,你要相信我的数据库,对这种行为有详细的描绘,对他们的心路历程有非常到位的总结,总之一句话,这件事情你不要掺合,要相信他们,最终能修成正果。不要问什么是修成正果,这牵涉到了一种宗教,解释起来太麻烦。”
“你的数据库从来没有靠谱过,真的,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每到关键的时刻,他总是让我掉坑里面。你不要说话。”
大猫拿着匕首用力的刮掉木板上的字迹。在上面写道,“等会儿校场上,我要把那王八蛋打一顿,你来不来?”
大猫说的是刚才训斥他的那个王八蛋。
曹彰却理解错了,他隔着大猫看了看曹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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