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火.中

小说:「文豪野犬」时行 作者:重听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处处洋溢着看似轻松欢乐的气氛,衣香鬓影,美酒美人,花火组的宴会并不只邀请了各个黑道组织中说的上话的头目,在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些与地下世界关联颇深,但又不具体属于某个组织的人:情报贩子;经手二道货、帮助黑道的人洗钱的商人;要么心黑手狠、要么背景特殊的敢于在几大组织之外个人走私军火的军火贩子;依赖供奉着某个帮派,对这些人奉承讨好、唯唯诺诺的风俗店、俱乐部的老板,以及平日里不事生产、依赖着父辈势力在街头好勇斗狠、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们。

    太宰治正是顶替了某个私生子的身份,这个人平时没什么存在感,所属势力也不强,属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小角色,对太宰治来说,扮演此人不露破绽毫无难度。说实话,虽然屡次在与敌对帮派的斗争中取得胜利,为港口黑手党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但日后声名震慑整个日本黑道的“双黑”此时在港口黑手党以外仅仅属于“有一定能力、值得正视”的范畴,即为匹配当前他们在组织内职位的重视程度——大抵比武装部队“黑蜥蜴”的百人长、老资历的黑手党成员广津柳浪略微差上一点。毕竟,太宰治是个脑力劳动者,目前的工作方式就是在背后制定行动计划让中原中也去施行,时不时阴别人一把但被坑过的人如果没死就还得帮他数钱,要么就是在小型势力的谈判桌上搬弄唇舌、连敲带打忽悠对方——按照规矩,在这种情况下泄露谈判者的身份信息是不被允许的——直接谈判过的帮派也不会在此次宴会受邀之列。

    而“人间失格”,这样堪称“王牌”、极其容易遭到他人争抢或者沦为头号目标的异能力自然被本着闷声发大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原则的港口黑手党高层捂得死死的。至于中原中也,那就更加戏剧化了,虽然他的武力值即使在全港口黑手党内排名也是佼佼者,奈何时行的异能力从表面上来说危险性更强、更为可怖,再加上组织有意将他竖起来当个靶子——说的不那么直白的话,是“强者”的模范,不遗余力地为之造势,导致他的风头完全被时行盖了过去。所以以他们二人的知名度,只要稍作伪装,就能顺利混进宴会。

    “哦呀哦呀,多亏了还有小矮子你呢,要是和时行搭档的话,就没办法采用女装这种策略混进来了,不仅少个战力还有连累一位无辜的女性,有时候矮也不是坏处呢,你说对不对,泰子酱~”绅士地穿着正装燕尾服,在脸上涂抹了某种涂料看上去老了十岁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好像贴满了“人渣败类衣冠禽兽自命不凡的智障”这样的标签的太宰治,俯身摆出标准的调情姿势,舔了舔上唇眼神迷离,将唇瓣凑到他怀中娇小的橘发美人耳畔低声说话。

    闻言,他美貌的女伴身体一僵,移动纤细的手臂,“轻轻”给了男人一肘——配上他白皙下颚透出的红晕,外人看来俨然是女孩羞涩的娇嗔。

    ——只有真正挨了这一击的人才知道,忍着巨大的痛楚还得不露分毫异色不是件轻松的事。

    “你给我闭嘴,青花鱼!”泰子小姐——化名为柏村泰子的中原中也貌似“不胜娇羞”,实则咬牙切齿地开口,“快给我去打探情报!任务结束之后,你给我等着!半个月之内你要是能在文书和任务之间抽空去自杀,我就不叫中原中也!”

    “呀嘞呀嘞”太宰治表情一顿,斟酌得失后停止了嘴贱,“戾气别这么重嘛中也~我们可是搭档啊~”

    压抑着冷笑一声,中原中也正欲乘胜追击怼回太宰治,却感觉到太宰治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一紧。

    “哦呀,两位看着眼生呐,不知是哪家公子?”走来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服,头发梳得非常整齐,生着不太协调的浓眉细目,但眼睛里却神光熠熠,显得富有威势。

    “您好!北野先生!鄙人名叫大庭叶藏,北松堂三代目正是家父!鄙人与家父仰您风姿已久,如今得见,实在是超越鄙人想象!不愧是一手将花火组发扬光大的北野先生!”太宰治在男人走来的时候便已直起身子,摆出毫无破绽的崇敬与谄媚的态度来。“大庭叶藏”一番激动却毫无水准的恭维后,察觉到了北野武显而易见的不耐,急忙寻找下一个话题,他粗鲁地推了推身侧的女伴,说道:“这是我的女朋友,柏村泰子,她还在读大学——喂,泰子!和北野先生好好打招呼!”

    “您……您好。”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紧张起来的时候以他们之间相看两厌的默契迅速调整到了“柏村泰子”应有的态度,“我叫作泰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北野武——花火组的当代头目,这次宴会的发起人敷衍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刚才感觉有些奇怪,他才纡尊降贵的来与这种底层人物交谈,确认不过是两个平庸之辈后自然没有再搭话的必要——眼角余光瞥见看见年轻人眼巴巴望着他的方向又不敢继续纠缠和他气急败坏的迁怒女伴的样子,北野武为自己无由的怀疑失笑,很快将这二人抛在了脑后。

    “那就是花火组的头目?真是与地位相称的敏锐啊。”配合地做了一番无懈可击的表演,巧妙地应付着被北野武吸引来的瞩目与接近,顺理成章地走完了整个宴会厅,“大庭叶藏”和“柏村泰子”不引人怀疑的来到了露台上——说是露台,其实也不过是仿造地上建筑设计的结构,环绕其的并不是天空与花园,而是地下赌场冰冷的天顶和楼房——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做出了如上发言。

    “与其说是理性的敏锐,不如说是野兽般的直觉吧。”太宰治回答道,眉心微蹙,“不过,这个地方的防卫之严密,让我都觉得有点麻烦了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无论如何,任务不能失败,再有麻烦,碾压过去不就好了。”橘发的女装少年哼笑一声。

    “那还真是你的风格啊……稍稍忍耐一下吧。”

    在身处另一栋楼的监视者眼中,带着眼镜的男人露出古怪的笑容,他抬手将一缕鬓发夹到耳后,然后搂紧了他身边美丽的白裙少女,将脸孔埋在她的胸口磨蹭,手指顺着女孩纤细优美的曲线不断滑动,俨然是在公共场合的不可描述。

    监视者妒忌地轻啐了一口,一个智商不足的贫穷单身狗的愤怒使他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大庭叶藏”在阴影中嚅动的嘴唇,和他耳中微不可查的机械运转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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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由这颗“不可战胜”的头脑收集分析的情报传到电波的另一头,时行听罢,干脆地掐断了联络——虽说是特殊频段,但毕竟如今这篇区域的所有通讯都收到花火组的监视,安全起见,还是尽量简明扼要的好。

    “第一组,坐标87,23.5,第二组,坐标56,43,第三组,坐标22,77.9,潜行进入,务必不留活口;第四组、第五组,坐标10.3,43,强行突入,动静越大越好,但是□□要谨慎使用;第六组……第十二组,坐标0,0——正门的突破,由我和黑蜥蜴来进行——一旦听到信号,即刻开始行动!”片刻之后,时行已将行动的计划传达下去。

    “这样真的好吗?我带领黑蜥蜴走一条道,你独自走另一条——孤军奋战可是有危险的啊,森君。”须发皆白的黑手党吐出一口烟雾,询问道。

    “叫我的名字就好。”时行关上公共频道,“请不用担心我,广津先生,虽说的确集体行动更有把握,但是这个赌场的结构注定我们只能兵分两路。广津先生作为黑蜥蜴的一员,当然与黑蜥蜴配合更好,而且,我的异能力单独行动才能更充分的发挥啊。”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广津柳浪点头,“说起来,时行君最近声名鹊起,但我还是头一次与时行君正式认识呐——不嫌弃的话,就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聊聊天如何?也好消磨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嗯,当然。”时行露出略微惊讶但仍温和礼貌的笑容,“和前辈聊天可是很长见识的事情。”

    表盘上的指针自顾自的旋转。

    北野武站上宴会厅中央的舞台,人群向他汇聚。

    广津柳浪向时行谈起首领年轻时做下的大事。

    “大庭叶藏”搂着“柏村泰子”向中间走去,手指不经意般在耳廓上摩擦了一下。

    时行蓦的严肃了表情。

    棕发的青年和橘发的少女紧贴着舞台的台阶站定。

    港口黑手党的公共通讯频道传来了指挥者低沉的命令:“倒计时,开始。”

    “五。”

    大厅里吊灯猛然暗下,仅留一束光打在北野武身上。

    “四。”

    “祝君武运昌隆。”长者向身侧少年颔首致意。

    “三。”

    太宰治取下眼镜,中原中也摘掉白色的礼帽和手套。“命名为,造花之谎。”

    “二。”

    “承您此贺,必然胜利归来。”黑发少年扬起笑容。

    “一。”

    “汝,阴沉污浊之宽恕,

    愿汝不复再次苏醒。”

    细微的呢喃从中原中也唇齿中逸出,周身出现的强大压力将白裙碾的粉碎,露出其下贴身的黑色皮质的衣裤。红色的於痕漫上他的四肢和脸颊。

    “零!”

    在外部轰然炸响的枪炮声中,太宰治跃上舞台,猝不及防一把握住北野武的手掌,他在中原中也向这边轰炸的重力弹中用嚣张的声音宣告:“港口黑手党,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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