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著名的酒吧街,同时也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红灯区。
这是条繁华的街道,风格各异但不约而同透着一股暧昧气息的店门,流动着彩光的招牌,景观树上缠绵的霓虹灯,站在路边与路人交换着微妙暧昧眼神的面容姣好的男男女女。灯红酒绿,情爱交缠的堕落气氛充斥于此,足以让任何误入此处的未成年人感到面红心跳。
但是时行不至于面红心跳,太宰治就更加不可能了。事实上,时行看着十分熟练地对着身着艳冶和服、浓妆艳抹,作艺伎打扮的美丽女子说些甜言蜜语,握着对方的手不断摩挲,一看就是资深的风流浪子、情场老手的太宰治,表情十分微妙。
“怎么啦,时行?”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好友充满了一言难尽意味的眼神,太宰治把眼神移到了即使在风俗店里也依旧端正跪坐的黑发少年身上。他们两人已经引起这家店面相当大的会所里不少人的注意了,倒不是因为他们姣好的容貌,毕竟这里光线暗淡,而是因为时行与这血色罗裙翻酒污的颓靡气氛格格不入的气场,面容昳丽的少年贵公子既不与周围的美人调笑,也不取用盛在杯盏中游曳着身姿的美酒,腰间甚至还悬着一把黑鞘的太刀,他背脊笔直,好像坐在传统的日式道场,而不是社会人寻欢作乐的声色场所。
“难道是——害羞了吗?哦呀哦呀,真是难得呢。”太宰治一脸坏笑,充满调侃意味的拖长了声音,身边古装打扮的美人也配合的扬起桧扇遮住面容,发出一阵轻笑。
“不,这倒不至于。”时行丝毫没有露出被嘲笑的窘态,他满脸认真的问道:“但是,阿治你明明只有十三岁,却一副风月老手的姿态啊。”
“啊啊,明明时行你只不过比我大两岁啊。”太宰治撇了撇嘴,没骨头一样靠在了身边女子的怀里,懒洋洋的说道:“十三岁怎么啦,美人可是很喜欢我呢,是不是啊?”
“是的。”女子含笑应下,“太宰先生实在是十分有魅力的人啊。”
“直接来说,就是擅长甜言蜜语吧。”时行十分淡定,“不过,还是注意节制比较好哦——不管怎样,阿治你还在发育期呢。”
太宰治表情一僵。
“啊……啊……是这样。”他张口结舌了半晌,从好友一本正经的面容里看出了某种萦绕着的黑气,不由咬牙切齿,:“你想的太多了——干嘛关心这个啊!”
“我可是很认真的提出建议啊——”眼见一肚子黑水的好友吃瘪,时行心怀大畅,背后简直有一条尾巴要得意地甩来甩去了,他学着太宰治之前的腔调拖长声音:“十三岁——”
太宰治简直要恼羞成怒了,但他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思来想去,记起来今天的日期,终于找到了可以转移的话题,:“我马上就不是十三岁了!”
“什么?”时行一怔。
“我的生日啊生日!我的生日是六月十九日!”太宰治坐直身体,挑眉说道。
六月十九日?今天就是六月十八日了啊——时行下意识看向时钟:二十三时五十八分……那不就是说——
“正是!”太宰治洋洋得意地说道,仿佛取得了什么胜利“我马上就十四岁了!”
“啊啊,真是个意外惊喜啊。”时行叹了口气,纵容的笑道。
他想了想,一手拿起桌上的两个酒盏,一手握住太宰治的手腕,拉着他往后门走去。
这家风俗店是仿古日式的建筑,后门有一个木制的长廊,对着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日式庭院,这时恰巧空无一人。前院店里的声响传到这里已经变得细微,院子里的枯山水仅靠廊下的灯笼照明,风姿影绰。
“怎么?要带我来看风景吗?”太宰治笑道。
“嗯,差不多吧。”时行微笑,递给太宰治一只酒盏,“确实有风景可看——”
“嗒。”庭院中惊鹿一响。
——午夜已至。
伴随着“咻——”的一声,天空中绽开了绚丽的烟花——
最先绽放的是金色的大丽菊,它在空中停留片刻后化作流苏落下;然后是翠绿和荧蓝的满天星,它在空中径直分散成漫天星光渺渺,接着是正红色的蔷薇、炫紫色的朝颜、纯白的百合……
有着绚丽光辉的烟花开遍了整个天空,一朵消散又有一朵盛开,在漫天的热闹声响里,时行用他的酒盏轻碰了太宰治的:“午夜的时候有个烟花庆典——正好就在附近。”他低头看着太宰治的眼睛,声音温柔:
“生日快乐,阿治。”
太宰治怔怔望着时行,他酒红的眼瞳中倒映着漫天烟火,和他的身影。
内心某处,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
“……嗯。”他低笑起来,仰头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谢谢你,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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