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严瑕次日醒来,看见顾明深已经通过了自己的好友请求。
昨晚太困了,没注意顾明深的头像。
……居然是只睡着的黑猫?
严瑕一边吃早饭,一边陷入了沉思。
怎么有一种诡异的反差萌感?是她的错觉吗?
严瑕思考片刻,为了不把顾明深和其他文艺青年弄混,在备注里敲了两个字。
——大佬。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昨天的绵绵阴雨。网购的羽绒服显示今天派送,严瑕心情大好。
是个很好的开始。
顾明深通过好友申请的时间是凌晨2点,现在才7点20分,他应该还没来。
严瑕在旁边的早餐店买了一盒小笼包,打算趁他没来的时候,放他桌上,略表谢意。
然而她路过会议室时,看到顾明深站在会议桌前。
严瑕一呆。
顾明深回家这么晚,又来这么早。他不要休息的么?
“组长,早……”
顾明深侧头看她一眼,低声说了句“早安”,又低下头,继续看案卷。
她犹豫一会儿,悄悄把小笼包放在身后,往墙边坐下了。
“早上好啊……”
韩璃打着哈欠进来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严瑕眼疾手快,把小笼包递到她面前。
韩璃惊喜:“给我的?太谢谢了,我正好没吃早饭。”
她欢欢喜喜地接过餐盒出去了。严瑕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正好对上顾明深探究的眼神。
是她的错觉吗,感觉被顾明深看穿了的样子……?
“老顾!老顾!——”
严瑕如坐针毡的时候,林队大呼小叫地跑来会议室。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明深皱眉:“你不是去诊所了?”
“去屁的诊所,妈的……”林队顶着满脸的药膏,直接爆粗了,“你也别开会了,又死了一个,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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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还是湿漉漉的,灰蒙蒙的云层比昨天薄,有放晴的迹象,但温度始终上不去。郊外的风比市内更冷,吹在脸上像刀割似的。严瑕下车后,先抱紧了双臂。
真的好冷啊。
这里是郊区的一片荒地,几年前曾经做过开发规划,但后来搁置了,一直荒到现在,草都有半人高。现在只有一条路通往这里,还是去年刚修的,没多久就被抄近路的货车司机们轧得支离破碎。
林队带他们过去:“报警的是个货车司机。他路过这,想随便找地方解决个人问题,结果就看见这个,吓得他报警的时候,连地点都说不清楚。”
严瑕环顾四周,指着远处的居民区:“从那走过来要半个小时吧?”
“是啊,开车也要10分钟左右,这地方确实很荒凉。”林队感慨,“这都能发现,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黄白色的警戒线拉出一个五边形,他们站在线内一角,看着在尸体旁边上下忙碌的鉴证人员。法医还没离场,他们暂时不能靠近。
这片荒地到处是坑洞,只剩下几棵没挖走的矮枯木,都是以前开发烂尾,工程方留在这里的。第四个死者几乎是半躺在地上,只有下半身被吊起来,摆出了倒挂的姿势而已。看得出凶手非常匆忙。
林队说:“其实还得感谢那些八卦媒体,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本市有个‘塔罗杀手’二号,所以司机报警的时候,就说的‘连环杀手杀人了’,我们反应才这么快。”
严瑕问:“会不会是第三个现场留下指纹的人?”
顾明深沉声:“十有八/九。凶手在加快节奏。”
连环杀手在受到刺激,或者作案计划被打乱时,都会加快作案节奏。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一个月前,第二起是半个月前,前三起分别相隔半个月,第四起却只隔了一天。
顾明深皱起眉。
“凶手要失控了。”
严瑕心里一紧。
第四起案子纯属凶手计划外,他的作案节奏被打乱后,有可能会为了自己的作案目标,垂死挣扎,在短时间内连续做出多个更可怕的案子。
第四名死者,很可能就是他失控的开始。
他们现在必须和凶手抢时间了。
顾明深问林队:“排除了司机的嫌疑吗?”
很多时候,最先发现现场的人嫌疑最大。“塔罗杀手”被人目击了作案现场,假装发现尸体,转移警方注意力,也不是没可能。
林队摇头,“不在场证明很清晰,首先他不是本地人,其次年龄那些不符合你们的侧写,再次,人家两个月前还在西北跑运输,车队朋友都可以作证。”
法医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一个手机。按了一下,居然还有电,屏幕上显示有许多个未接电话。
林队叹气:“可惜这边永远都接不到电话了。”
手机被装进透明证物袋里,顾明深叫道:“等等。”
林队好奇:“你要干嘛?”
顾明深隔着证物袋按亮了被害人的手机,“我只是有个想法。严瑕,单子给我。”
他用这个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然后对照通话记录单。
“号码在上面。他是第三个被害人的炮友之一。”
第三名被害人是大一新生,日常生活中的社会关系比较单纯,他的手机号用来外卖快递,联系同学,已经差不多了。
而第四名被害人外表年龄在40岁左右,中年人,长相和蔼亲切,符合第三名被害者的性/癖。
顾明深仔细看通话记录,发现他和第三名被害人联系很密切,基本上两三天一个电话,通话时间都在30分钟以上。
严瑕好奇:“为什么打这么久电话?”
“你想知道?”顾明深反问,“他为什么会站在第三个被害人的窗外?一个学生和一个中年人打电话,总不会是谈生意吧。”
严瑕……秒懂。
林队意味深长:“所以是炮/友。他可能就喜欢这种有点距离的感觉。”
现场留给鉴证人员,顾明深带着手机回刑侦,直接把会议室设在了鉴证科。
第四名死者的手机电量还很充足,顾明深直接把投影对着手机屏幕,一点点地翻聊天记录。
他们刚刚把手机解锁的时候,屏幕上就是飞快刷屏的群聊天框。仔细一看,刷的都是“黑话”。这也难怪,如果聊得太露骨,这个群就很危险。
一个中年专家感叹:“信息量太大了,就算好鉴证科帮忙,也得先找个筛选方向。不知大家有什么看法?”
韩璃:“其实我觉得顾组长昨天说的都差不多了,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那我抛砖引玉吧,大家觉得凶手会不会在这个群里?”
顾明深切换了界面,“不止一个群。”
他切回了基础界面。看见密密麻麻的群和聊天信息,在座的每个人都感到头大。
程世贤问:“找到手机的时候,手机停在哪个群?”
顾明深点开一个叫“快乐本源”的群,“这个。”
程世贤:“我觉得应该先查这个群。如果第四个死者真是在案发现场偷窥的人,他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要看这个群,说明这个群对他很重要。”
在场有不少人同意。
顾明深不置可否,“有别的看法吗?”
程世贤说的很有道理,大家低声讨论,觉得是个好方向。
偏偏这个时候,严瑕弱弱地开口了:
“但……有什么证据能确定,这就是第四个被害人的手机?”
所有人都一愣。
顾明深抬眼看去,严瑕坐在角落里,紧张得完全不用分析微表情。
他说:“你说说看。”
得到顾明深的首肯,严瑕鼓足勇气,慢慢解释:
“我们有个先入为主的看法是,凶手犯错了。如果第四个死者是偷窥者,他打乱了凶手的计划,所以凶手急着处理他。他一急,就会犯错。留下手机就是他犯的错。我们所有的讨论,都建立在‘手机属于第四个死者’的前提上。但,手机号码没错,手机就真的属于被害人吗?”
严瑕说到后面有些急切,在座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笑了笑,鼓励她:“小姑娘不要急,慢慢说。”
严瑕投去感激的眼神,深呼吸:
“但凶手不是个容易慌张的人。假设第四个死者真的是偷窥者,就算凶手发现了他,隔着那么远,他怎么会被抓住?难道他认识凶手?”
“还有,凶手敢选在太阳花小区,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作案,他心理素质很强大。这样的人,真的会忘记给死者搜身吗?”
严瑕犹豫两秒,说出自己的结论:
“我认为,这个手机是凶手的暗示,他想要我们调查这个群。”
会议室一片安静。
韩璃不绕弯子:“顾组长,你怎么看?”
她把话题抛还给顾明深,严瑕立刻紧张起来。
其实她刚才完全是脱口而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现在说完了,才觉得有点虚。
“不排除这种可能,严瑕分析得很有道理。”顾明深说,“关于这部手机,我有更大胆的猜测:凶手不光想让我们查这个群,还想和我们警方接触。”
程世贤皱眉:“你的意思是?”
“他既不是模仿者,也不是复活的‘塔罗杀手’。我们还是要回到这个问题上来:凶手的动机是什么。”顾明深举起手机,“我推测,这几起案件,都是为了引起警方对他和‘塔罗杀手’的关注,都是给这个手机的铺垫。所以……”
顾明深停了一秒。
“我们要做两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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