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风起云涌(1)

    天宫的云,织女们一日织一回,有的时候织得细密厚实,雨露把它挤得满满当当,风一吹,就哗啦啦地落了,有的时候织得纤薄轻巧,你蹭蹭我,我蹭蹭你,没一会儿就碰散了。

    锦觅躺在一朵云上,百无聊奈地数着身边飘过的云彩,好容易等到了那金光逼人到白云着锦的人到来,细细看去,不是旭凤又是谁。

    不待旭凤着急调转方向,锦觅已一跃而起,憨实地砸进旭凤脚下的厚云中。

    锦觅钳住旭凤的胳膊肘,为着旭凤的躲避而面蕴微怒,“凤凰!”

    “锦觅!你放开!”旭凤运了三分力,企图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赶紧脱身,谁知锦觅钳得死死的。

    锦觅哪里会依,“我不放!”

    旭凤倒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理智,只是面色实在好看不起来,喝道,“成何体统!”

    锦觅撇着他锅底一般的神色,葡萄皮抖了抖,只是想到这些日子里,她的千般决心,捏得更紧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天帝陛下已答应我们的婚事了,如何就不成体统了?”

    提起这婚事,旭凤差点把后槽牙给磨坏了,他真是不知道锦觅的脑子是不是让鲜花饼给撑的,竟然跑到父帝面前说她喜欢他,还说什么不计较人间负她的事儿,哄得父帝眉开眼笑,口头上,就把他们的婚事定了。

    这些日子,水神看他跟看仇人似的,风神见了他欲言又止,父帝吧,自然是说锦觅千般万般好,最可怖的便是母神,一口一个“小.贱人”,恨不得当着他的面法灭了锦觅,虽然他并不喜欢锦觅,但好歹锦觅也是个乖巧可爱的姑娘,眼光也是不一般的好,他也就勉为其难分说几句,谁知越是说锦觅的好,母神便越是生气,每每只能不欢而散。

    如今锦觅大剌剌地提起,又有过路的仙官指指点点,旭凤不由得火烧天灵,又发作不得,只得憋着火道:“你有和事?”

    锦觅假装不晓得他有多愤怒,把天真不谙世事拿捏得恰到好处,“凤凰,送你!”说着,她幻出一条红线,递到他眼前,她手如白玉,衬得一根红线像翩然的火焰。

    这火焰一不小心,就灼痛了旭凤的眼睛,他从怀中摸出一根红线,神色忽然软和下来,“我已有了,你这根还是送别的有缘人吧?”

    锦觅凑了半个身子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说:“你这根已经旧了,不如换一根新的?”

    旭凤闻言一愣,拿到眼前细看,果如锦觅所言,光泽暗淡不说,还因为长期搓捻,起了细细的飞扬的绒毛。他还记得,那一年,叔父把这根红线塞给他,让他送给看上的小仙子,恰巧那日在纤羽宫,他便对穗禾生出了几分情,只是那时太年轻,不懂得埋怨、容忍也是爱。后来的无尽悔恨,都付这根红线中了,旧了也不稀奇。

    “不必了。”旭凤收回手,又将那一根红线妥帖地放入怀中。

    被拒绝了,锦觅也不恼,手指翻飞,灵巧地把一根红线变做了一朵粉杜鹃,握在手里招摇。

    旭凤脱了她的桎梏,脚下生风,只是他低估了锦觅的天分和长进,追上他也是轻松的。

    锦觅这一跟,就跟到了栖梧宫门口,旭凤跨进宫门,回转身来,撞入一双清水般的笑眼里。

    锦觅抬头看了看匾,讪笑,“啊!你到了啊!那我就回去了!”

    原来竟是这样胡闹,旭凤不由得皱眉,“你究竟要做什么?初封花神,你不是该好好打理花界吗?”

    锦觅嘟嘟嘴,“忙的,只是,我想来看看你,顺便送你回宫啊。”

    令人窒息的理由!

    和这样不作伪的人交谈,旭凤只觉得比和那些滑不溜手的老狐狸打交道还费神。

    “你与我保持些距离,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得已投资,转为设身处地地迂曲劝说。

    锦觅听了一愣,直到旭凤转身进去了,才反应过来,什么叫不必要的麻烦。

    她本就是为惹麻烦而来的啊!

    旭凤的背影很是飒爽,袍角飞舞,割碎了一地乱影。锦觅怔怔地看着,她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不该延续到下一代,但她也是没有法,只有对不起凤凰。金箔般细碎的光影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瘦削,她运起掌力,拍在自己的肚腹,逆行之气把她自己逼得一个不稳。

    旭凤正要跨进殿中,却听得细碎的痛吟飘入鼓膜,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锦觅捂着肚子,痛得冷汗淋漓,直到头顶被一片炙热的晕暗,她低垂的脸庞,划过清浅的笑容,而后仰头,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旭凤,“凤凰!”

    “你们几个,把花神抬回洛湘府去!”只见旭凤招招手,四个银白甲胄的天兵放下一副玉竹架,作势要来抬锦觅。

    锦觅吓得栽进旭凤怀中,不顾旭凤推拒,抓着他不松手,“我不回去,回去我爹爹会担心的,凤凰,你就让我进栖梧宫坐一会儿,等我好些了,自己就会走的。”

    宫门人来人往的,旭凤无法,只得答应,好人做到底,他亲自扶了锦觅,虽然只是拽了只胳膊,但落在有心之人眼里,自然解读出了不寻常的意味儿。

    锦觅微微侧身,余光落在那走远的灰色裙裾上,心下安然。

    自苦一场,自然是要有所收获的。

    追溯起来,得说到穗禾身上去。

    穗禾月前来洛湘府,锦觅去寻她,却听得穗禾正在与润玉说她的事。

    “锦觅近来跑栖梧宫太频繁了,你说她对谁动心不好,偏偏这个人是旭凤。”

    锦觅心里一咯噔,没敢进去,缩在门帘后。

    “不要担心,我会替你护着她的。”

    小鱼仙倌真好!锦觅如是想着,只是马上又听见穗禾的声音。

    “她不清楚,难道你也不知么?先花神那就是姨母的肉中钉、眼中刺,何况,锦觅和先花神生得太像了,姨母每每见锦觅,那眼中的怨毒恨不得化成箭羽,当场射杀锦觅。旭凤那是姨母的命,锦觅如此行径,新仇旧恨,姨母定不能容锦觅性命。”

    穗禾的话,像刨刀刮着锦觅的心,报仇之事,实乃刀尖舔血,她,自然是怕的。

    锦觅听见润玉依旧温言,“有父帝对先花神的一份情意在,锦觅便会安泰。倘使母神真对锦觅痛下杀手,那时候无论是水神还是父帝,雷霆之怒,都能叫母神不能全须全尾地了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下下策。要我说,锦觅如今身份贵重,四海八荒六界何愁找不到相契的男子相配,只要远远地避开姨母,姨母就是再恨,也只能是斗斗眼力,言语上不饶人罢了。”

    句句戳心。

    人最害怕的就是长大,锦觅忽然明白,为何她那桃花盛开却命比纸薄的娘亲非把她困在水镜之中,且不许众芳主教她天文地理。曾经只是一颗小葡萄的时候,她的世界里没有仇恨,没有心计,只有朝晖夕阴,一日多餐,的确是繁华似锦,安宁人生。

    穗禾的话,她如何不懂得,可她偏偏开了窍,有了一颗玲珑心,体悟了世情伦理,便不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更何况,天后从来都想要她的命!

    正如润玉所言,但凡荼姚对她出手,无论是天帝陛下,还是水神爹爹,都不会放过荼姚,锦觅愈发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岐黄仙官一手捋着所剩无多的灰白胡子,一手搭着脉,丝毫不把逼视他的火神放在眼里。

    “花神这是受了些伤,不碍事,小仙配些仙丹调理即可。”

    旭凤冷哼一声,“她一天能吃五六餐,躺在花界富庶安宁之地,那身子骨不知多强劲,怎么可能受伤!”

    被旭凤如此直白形容,锦觅脸皮有些挂不住,“怎么没受伤!我路上遇到言翎了,我和她打了一架。”

    那言翎是清玄真圣的独女,也是继穗禾之后,荼姚为旭凤寻的又一天妃人选。

    旭凤听得眉头直抽抽,“你连她都打不过?”

    打是打了,不过锦觅还真没吃亏,不过她也不怕凤凰去查问的,那言翎最是讨厌,仗着父亲是天帝的能臣,自个儿又得天后青睐,目中无人得很,凤凰去问了罪,言翎吃了委屈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闹到天后那里,届时,又可以气一气天后。

    锦觅去堵旭凤,又赖进了栖梧宫的事儿,不一会儿就有眼线传进了紫方云宫。

    彼时荼姚正以商议鸟族与鲲鹏一支重修旧好的由头,再一次把穗禾诏进了天宫。

    近来荼姚心气不顺,总是以各种理由,把穗禾提来训话。

    穗禾虽独掌一方大权,可天后毕竟是出身鸟族,又是长辈,所以心中恼火,也是不得不来的,以免在四海落一个狂妄尊大的名声。

    仙侍报了锦觅之事,天后气得摔了一只上好的凤鸟纹茶盏。

    穗禾与隐雀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都读到了一丝嘲弄。

    荼姚正是怒火中烧之时,命人去提栖梧宫伺候的仙侍来问话,自然顾不得穗禾了。

    穗禾乐得松快,与隐雀行了礼,便一同出了紫方云宫。

    隐雀小心地回头望了一眼,炉烟缭绕,什么也看不真切。

    走到无人的地界,隐雀才松了一口气,但仍然压低声音,“天后如此跋扈,那花神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穗禾目不斜视,淡然开口,“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隐雀琢磨了一番,冲穗禾拱手,“恭喜族长!”

    穗禾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猜测着他是什么意思,“何喜之有?”

    “老臣今日观天后面色,颇有些神智恍惚,又见她为花神小小举动勃然大怒,想来,天后与水、风、花三族势必交恶。臣听闻天帝可是很满意与这三族结亲的,天后为着旧怨毁了这桩利益颇大的婚事,不说看在旧人面,就是只看眼前利,也是讨不了好处的,更何况,水神可不是什么善茬。哎,我们一族,受天后掣肘多年,火神今日之彪炳功勋,多得益我鸟族将士披肝沥胆,前赴后继,可天帝善制衡之术,我族如此血汗,地位却也比不过那龟缩胆小水族,何其不公!若山陵崩,群鸟散,重立山头,繁衍生息,交友邻,振军务,阖族兴旺不在话下。”

    穗禾不由得停下脚步,对上隐雀的笑容,她也不得不承认,隐雀的确是个聪明有高见的。今日上天,她是极不情愿的,隐雀也是义愤填膺,直言天后手伸得太长,决心陪她走一场,倚老卖老,说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道理。这会儿想来,带他来是对的,姜还是老的辣!

    “长老所言极是,只是,花神乃是本座义妹。”

    “无需花神死,只需教九霄云殿那位知道,天后已不能掣肘鸟族便可。”

    “愿闻其详。”

    “我们做出惶恐失去依仗的样子,由我族长老们上表,愿与夜神结亲。”

    好一招釜底抽薪!可不正合天帝制衡之术么!锦觅嫁旭凤,牵制三族,她穗禾嫁润玉,牵制鸟族,哪一族都别想逃出他太微的手掌心,这一来,荼姚,确实也就没了用处,是一颗废棋。

    隐雀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知族长可愿嫁夜神?”

    嫁?当然愿意了!穗禾故作为难,“夜神无权无势,嫁与他……”

    “无权无势,正是夜神的优点,好拿捏,又不显眼,便是做夫妻,他也是个好人选,脾气温和,做事细腻,有翼渺洲和洛湘府镇着,保证他连只雌鸟都不敢招惹。”

    隐雀絮絮叨叨地说着,穗禾已是满脸无奈,润玉哪里好拿捏了……

    虽说隐雀的话正中穗禾心中所想,也与她的算计不谋而合,但是,为谨慎见,她也只是回了一句“容后再议”,便不再言语。

    谁知才走了十来步,便从那娇花掩映的长廊里转出一个人来,定睛看去,竟是润玉。

    想到方才她与隐雀所谈之事,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摇着穗羽扇狠狠地扇了几扇。

    润玉把她的窘迫收入眼底,面上倏然掠过一丝笑容,从容地走到她面前,颔首致意,“穗禾公主。”

    穗禾哪知道他那么大胆,忙与隐雀一同见礼。

    润玉负手而立,受了他们的礼,才疏离客套地问起:“本神听闻,穗禾公主手中有一份逐月之境魔界兵防图,不知可否借本神一观?”

    看看这客套又诚恳的小模样,穗禾不得不为润玉的演技鼓掌,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听见隐雀热情地替她答应了,并承诺亲自送上璇玑宫。

    穗禾侧目去看隐雀,那满意的眼神,不知道还以为是给他家那毛儿都还没长齐的百灵鸟相看道侣呢。

    润玉却只看着穗禾,“不知穗禾公主意下如何?”

    穗禾自然是答应的。

    润玉谢过之后,又从掌中幻出一只玉湖色薄胎瓶,递给穗禾,“此乃星辰酿,聊谢公主,望不嫌弃。”

    这些日子荼姚频频诏穗禾上天,又兼荼姚盯锦觅盯得紧,无孔不入,连带穗禾也不敢去寻润玉。他们二人,已是半月来都不曾见过了。可怜润玉,不得不找了个由头,见上这一时半刻。

    穗禾又觉得好笑,又觉得酸楚,伸出手去接,两人的手指轻轻擦碰,触之即离。

    情这一字,真是磨人。

    分别之际,两人都是梗着脖子,走得心中一片不舍,没有回头,只望着前路尽快到头,迎来转机。

    而那一日,终于在锦觅的不懈努力下,迎来了。

    荼姚仍旧选择了元君法会的日子,九霄云殿齐聚各路仙家听法时,荼姚特地在老君那火炎之气蒸腾的丹房等着锦觅自投罗网。

    那日穗禾远赴北海,与鲲鹏族的骊尉会面,不在听法之列。润玉研究逐月之境布防,叫荼姚知晓,直接把事务指派给了旭凤,于是旭凤前往魔界焱城王府商议约束不法魔兵之事,亦不在听法之列。润玉虽在,但也是事不关己,只是安排了邝露,必要时出手保全锦觅性命,而后便是作壁上观了。

    等到穗禾从北海回来,一切已尘埃落定,天后荼姚弑杀先花神证据确凿在前,杀花神锦觅未遂被当场捉拿在后,天帝震怒,削去荼姚神籍,永囚毗娑牢狱。得知此事,穗禾便知,天帝虽未批复鸟族的表文,但心里已做了舍弃荼姚的决定了。

    至于婚事,锦觅与旭凤也是口头之说,穗禾与润玉更是按而不提,左右翼渺洲是为表态站天帝一端罢了,天帝闻弦歌而知雅意,不愧是只老狐狸。

    锦觅经此一遭,受伤颇重,洛霖源源不断地渡了许多灵力给锦觅,锦觅虽好转,但他始终不放心,一直守在里头。

    穗禾与临秀见锦觅无事了,都一同退了出来,在庭中漫步。

    月色清浅,斑驳的树影好像生气发怒时毫无章法又力道极重划下的墨痕,昭示着赏景之人的不平静。

    临秀幽幽开口:“今日若非觅儿召唤了那水君彦佑,及时通风报信,哪能捡回一条命来。”

    临秀攫住穗禾的神色,似乎想从穗禾脸上看出什么来。

    穗禾其实是淡定的,尽管里头有她的手笔在,但她决计不算锦觅的命,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那我可要好好感谢彦佑!”

    临秀没有从穗禾面上观察出任何慌乱,不由得赞赏自己这个干女儿,智慧手腕第一流,心性尤其稳当,锦觅若有这份心计城府,也不至于巴巴地做了一把利刃。

    “洛霖不常去翼渺洲看你,可我常去,自然是知道那彦佑与你的关系的,何况,他是润玉的义弟!”临秀婉转用词,其中曲折意思,却也逃不过穗禾玲珑心,于是她斗转直下,直入要害,“你与润玉,究竟要做什么?”

    临秀的敏感多思让穗禾惊诧,但她面上如常,反而笑起来,勾着临秀的手臂撒娇,“娘亲,你多想了。”

    临秀看她无赖模样,知道她是打死不会承认了,好在她也并非为了兴师问罪,她只是担忧罢了,“无论你要做什么,你都须知道,天命二字,难以违逆。”颇为语重心长。

    穗禾蹭着临秀的胳膊,听了这话,秀美的唇微微弯起一个单薄的弧度,天命给她第二条命,她自然不敢违逆老天爷的美意。

    “我听说,元君座下,还有一位鸿煊君,天资卓然,早早堪破无情道,位列上清天尊神。”

    穗禾声音柔柔的,只是在说出“鸿煊”名字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临秀颤抖了两下。

    “穗儿是从哪里知道鸿煊师兄的?”

    仔细听,短短的一句问话里,竟然有些颤抖。

    “前些日子,我有幸得元君指点迷津,恰好碰见了鸿煊神尊。”穗禾顿了顿,又道:“他闭关几千年,不问世事,倒是问了我一个关于您的问题。”

    “他问了什么?”

    “他问我,您过得可好。”

    一口气,叹进深重的寒夜里。

    有些话不需要问,有些故事也不需要了解。穗禾轻轻地捏了捏临秀的肩膀,“我一定要争一争的。”

    临秀侧身对上了穗禾的眼神,坚定而执着的眼神。当她还是元君座下弟子的时候,她曾欢喜过那个芝兰玉树却不苟言笑的大师兄鸿煊,那会儿鸿煊还没有证得大道,待她极好,但她知道他道心坚定如磐石,从不敢泄露自己半分心思以免自取其辱。元君教他们师兄妹“无为”,她亦不敢有所为,鸿煊得道,她便再无心事。后来与洛霖成婚,她亦不在乎洛霖心中有谁,只全力以赴,扮演妻子角色,演技好到洛霖年年愧疚丛生。

    其实她是后悔的,她没有问过鸿煊,愿不愿意。

    她知道穗禾不一样,穗禾缺的,就是正大光明得到的机会。近在迟尺,何不一争?

    “我帮你。”

    也许做父母的就是这样吧,自己曾经的遗憾,想在儿女身上得到圆满。

    穗禾虽然感动,但是考虑到二老的安危,还是拒绝了,“千里之堤,非一日能溃,娘亲不必插手,我自有分寸的。”

    临秀一向知道她有主意,又说了些叮嘱的话,也就作罢。

    洛霖为锦觅安全起见,本打算以半身修为锦觅铸一柄法器,好在穗禾及时送上一把决尘剑,剑身霜白,剑灵四万岁,性情温和内敛,剑锋冷冽劲拔,最适合锦觅不过,且前任主人月姬用此剑降妖除魔,名声赫赫,也不算辱没锦觅身份。

    穗禾想着,因为窝藏簌离之事,洛霖与太微本就离了心,前段时间又因为锦觅与旭凤的婚事,洛霖大冒光火,让太微十分不快,直言“水神僭越”,虽说荼姚入了狱,可太微终究虎视眈眈,若是舍了半身修为之事让太微探知,那便是性命不保之时,她怎能眼睁睁瞧着洛霖落入任人宰割之境。

    而洛霖经历了锦觅差点被害一事,也只是更加严格约束锦觅,勒令锦觅不许出洛湘府,勤学术法,对于天家的怨恨似乎也因荼姚的被囚而绝口不再谈起,倒叫穗禾叹息了,一味隐忍退让,哪里能得到真正的太平呢!

    每天凑几百字,竟然也能凑出一章来!哭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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