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悠瞳孔猛扩,愣愣地看着身上之人。
身旁是是众人在嬉戏打闹,互相追逐,欢声笑语萦绕在她耳畔,心间却是一片朦胧,她微动唇,问:“为什么?”
为什么?
江峥衡也想过这个问题。
究竟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看见她捉弄别人时,面上的灵动飞扬,让他好奇又向往;或是因为她替他处理伤口时,动作细致又温柔,令他心生暖意;又或是,因为他们二人唇齿相依时,那阵不知名的紧张与悸动。
那个烟花盛放的夜晚,她唇边的笑意不散,眉眼弯弯,是以,他也跟着爱上了那场烟火。
他看着她,却道:“没有为什么……你的答复?”
阮悠差点就脱口而出,眼波流转,思索一番,回复:“我考虑一下。”
“多久?”
他微挑眉,纠结于时限。
阮悠咬着唇,面露难色:“不好说,看你表现。”
江峥衡听罢,眉骨一扬,舌尖微抵上鄂,率先站起身,而后,朝她伸出一只手。
阮悠将手递给他,对方轻轻用力,她便轻易离开雪地。
二人今日不约而同穿了件黑色呢大衣,身形高挑,皮肤又白,如此相对而立,倒恰似一对璧人,如斯般配。
江峥衡替她拂了拂身上和发间的雪渣,问:“还玩吗?”
阮悠摇摇头:“不玩了。”
他们二人在这雪地里趴了这么久,早已惹得周围人侧目,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她径直朝室内走,现下却是没心情打雪仗了,得回去细细思索一番他今日所言,以及为何而言。
江峥衡站在雪地里,注视着她的背影一路远去,没有跟上,只微微垂眸,指尖发痒。
突然,很想抽烟。
阮悠日思夜想地纠结了一个礼拜,却把自己弄得愈发混乱,连学习大业都险些荒废。
是以,她不免怀疑,江峥衡大概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绪,好在期末考试后继续嘲弄她的成绩。
果然是男人心深不可测。
她岂能叫他如意?当即又拿起书本,开始为期末考试做准备。
一日,她中午去食堂吃饭。
韩予瞳去找叶黎卿卿我我腻腻歪歪了,剩阮悠一个人又不愿做陆致和欧夕影的电灯泡,便选择一个人坐。
她端着餐盘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暗自祈祷千万别让施樾发现,她实在是疲于应付他。
吃饭也不忘复习大计,她从包里摸出一本古诗词大全,边吃边背。
眼前覆下一道阴影,阮悠抬眸,江峥衡施施然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的饭呢?”
她见他两手空空,不免问道。
对方环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姿态悠闲,微抬下颚,解释道:“我吃过了。”
阮悠“哦”一声,以示回应。
“你在看什么?”
“古诗词。”
对面安静了一瞬,阮悠抬眸,见江峥衡眸中似有笑意。
他精致的眉骨微扬,离开椅背,手抵在桌上,凑近她问:“你不会以为多背几首诗……就能上升几十名吧?”
阮悠忽然忆起,眼前此人语文只考了几十分,连一半分数都没得到,可见他对语文此科的懈怠。
“那我该怎么做?”
她难得虚心一回。
江峥衡淡声道:“什么题占的分数多,什么分最好拿,这才是关键。”
阮悠暗自琢磨,反应过来:“可你是理科,我是文科啊……”
“那这就没办法了。”江峥衡面上笑意隐晦,“或者,你跳级到我班上来,我专程辅导你,如何?”
阮悠敷衍地笑了笑,问:“你智商多高?”
江峥衡勾了勾嘴角,淡声答:“不清楚,没测过。”
直至后来,阮悠得知眼前这人是国际高智商俱乐部的会员时,一切问题都有了一个清晰明了的答案,早知如此,她当年何必耿耿于怀?
天生配件不如人,及时行乐就好了,何必苛待自己啊……
她埋下头,继续看手上的小册子。
江峥衡平静地端详着她,出口提醒道:“有香菜。”
阮悠看了他一眼,又去看餐盘,她也是打完了才知道里面有香菜,可现下每分每秒皆宝贵,她便也没那闲工夫去一点一点挑出来了。
“没事,我不吃这道菜就行。”
她话音刚落,江峥衡便接过她的筷子。
阮悠面露疑惑,对方倒是面不改色,只道:“你看你的书,我帮你挑。”
阮悠有一瞬间的愣怔,突然问:“你是在挣表现吗?”
江峥衡抬眸,面色无波,道:“那你觉得,我表现如何?”
阮悠没说话。
她不爱吃香菜,所以家里从没有一道菜里有这样东西,在学校偶有失误,不小心打到了,也只是自己挑出来。
眼下倒是正儿八经头一回,有人帮自己挑香菜。她掩下面上神色,隐没在小册子后。
良久,江峥衡才听见一声细如蚊呐的回复。
“还凑合。”
他依旧沉默,眉目间却有几分和缓。
挑完香菜后,江峥衡将筷子还给她,微抬下颚,提醒着:“吃吧。”
阮悠接过,突然就没了看书的兴致,一口一口地吃着饭,问他:“你为什么还不走?”
江峥衡又倒回椅背上,闻言,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他声音清冽,含着些微浅淡笑意:“你要过河拆桥吗?”
阮悠笑了:“你语文真的不好,这不叫过河拆桥,叫翻脸无情。”
“噢……”江峥衡意味深长地吐出这四个字,“原来你是翻脸无情。”
阮悠察觉过来给自己挖了个坑,顿时心生不爽。
“小悠悠!”
她听闻此音,顿时背脊一僵。
果然,不出片刻,施樾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桌前。
他挤眉弄眼地朝阮悠道:“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阮悠微扶额,眼珠转动间,便想出一套说辞来。
“这里离空调近嘛,大家都想坐这个位子,结果被我抢到了。”
“是吗?”
施樾皱着眉,面露狐疑。
阮悠正欲应答,江峥衡倏地站起身,带的椅子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
他看着施樾,面色无澜,语气平淡,只道两个字:“出来。”
话毕,率先迈步。
施樾自然意气难平,当即跟上。
阮悠拿着筷子,动作僵硬,忽感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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