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可怜石榴好颜色

    刑室内惨叫声不绝于耳,周瞳连遭十余种酷刑,仍抵死不认谋逆之罪。随着铁针被锥入手指,她再次昏厥,连泼了两桶冷水都不曾醒来。

    风七七命医官为她诊脉,医官喂她吃了护心丸,“大人,她性命无碍,只是不宜继续刑讯。”

    周瞳蜷缩在地,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风七七心下不忍,面上却不动声色,“来人,将周氏逆犯悉数打入暗牢,严加看管。”

    诏狱有天、地、人不同字号的牢房,还有所谓的暗牢。暗牢也称修罗狱,戒备森严,幽暗恐怖,乃诏狱中最可怕之所在。非常时期,风七七可不愿重蹈柳酥的覆辙,只能委屈周瞳及其家眷。

    她走出刑室,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难掩疲惫之色。昨晚回转重明卫后她连夜审讯,彻夜未眠。

    刚进签押房,魏婕便殷勤地奉上温热的手巾,风七七擦了把脸,又喝了口浓酽的大红袍,不由自主吐出口浊气。

    魏婕指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谄媚笑道:“大人,这是庆丰铺今早首屉的牛肉包子,还有炒肝、面茶、油酥火烧,芙蓉鸡粥,都是属下特意命人从护国寺买的,您赶紧趁热尝尝。”

    自打昨晚见到风七七,她就跟狗腿儿似的跑前跑后,让风七七过足了升官儿被巴结的瘾。

    她并未随驾前往楞伽庵,听说圣驾遇刺,她先是又惊又急,随即连连懊悔自己错失良机。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眼见马昕、孙禹等人都得了封赏,正四品佥事之位也腾出来,她心思越发活泛。

    她本就是贪权恋富之人,不然也不会放弃江湖的自由自在,跑来重明卫受拘束。自打跟在风七七左右,她办事得力,很受赏识,便是玹铮也对她赞许有加。

    风七七如何不晓得她那点儿弯弯绕,笑着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吧,折腾大半宿,你也挺辛苦。”

    魏婕连连摆手,并讪讪道:“属下哪敢言辛苦二字?大人臂伤未愈,还通宵审案,那才辛苦!”

    说罢又取过经韦沽名供述由笔墨师傅勾勒的画像,“大人,经比对,周瞳的两个弟弟并非韦沽名描述之人,属下安排韦沽名指认,她也未曾认出。”

    如此便可判断,与韦沽名勾结的另有其人。昨夜,除了周瞳,周家家眷亦经轮流审讯、拷问,异口同声地喊冤。

    风七七早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因受玹铮提点,对帝心也揣测了八.九分,“回头把卷宗放在值堂,本官要给陛下写奏折。”既署理此案,便推辞不掉这费心费力的差事。

    魏婕打量她愁苦之色,心念转动,“大人,属下也读过几年书,要不先帮您理出个条陈,供您参考。”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风七七顿时眉开眼笑,“那就劳烦你了!”

    “大人说得哪里话?”魏婕接过风七七递来的牛肉包子,受宠若惊。又见风七七不停晃悠着后脖子,压低声音说:“大人,您要想松泛松泛,阿夭、阿娆的手法都不错。”

    阿夭、阿娆皆为重明卫杂役,因男子出入不便,重明卫自设立以来便豢养些娇俏艳丽的女子,专门伺候各品阶武官。

    说穿了,除不能真正燕好,杂役与小倌伺候人的手段并无差别,有时,她们还会扮作男子供重明卫的武官取乐。

    魏婕、孙禹俱是此道中人,偏风七七不好这口。相比之下,她更中意裘珵那双柔软的酥手。“石榴院没出幺蛾子吧?”

    “您放心,您不在凤都,裘珵便派人找属下拿主意,懂事得很。”若非风七七偏爱裘珵,魏婕真恨不得也去尝尝那石榴公子的滋味。

    风七七又想起家里,对魏婕吩咐道:“本官皇命在身无暇回府,你派人去锦帆巷传个话儿,也省得你那些姐夫们提心吊胆。”

    春风花草香,水暖睡鸳鸯。早春时节,教坊司嫩柳抽枝,新桃吐蕊,更有红杏灼灼,胭脂万点,占尽春.色。

    风七七唯恐沾染血腥之气,前往教坊司前还特意沐浴更衣。

    石榴院院如其名,庭院内栽着十余株石榴树,婀娜多姿。若是五月花开,繁丽似锦,美不胜收。

    风七七刚到廊下,裘珵便飞一般投入她怀中,像极了那杏粉色春衫上翩翩起舞的金线凤蝶。

    他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发髻正中金镶玉石榴花的分心乃风七七所赐,称得他越发明艳照人。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他双手紧紧勾着风七七的脖颈,樱唇微启,娇声魅惑,“大人,您都快把奴才给想死了!”边说边依偎在风七七肩头。

    风七七柔情款款,眸光如池水般荡漾着怜爱与宠溺的涟漪,一手环着他的腰,另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啧啧,瞧瞧,这小脸儿都瘦了。”

    两人相拥朝卧寝走去,有眼色的小侍忙铺了崭新的被褥告退,更有人前往牡丹院去给林绛心报信儿。

    裘珵替风七七宽衣,瞧见她手臂上的纱布立时心惊肉跳,声音都颤抖起来,“大人,您、您受伤啦?”

    “不碍事,小伤而已。”风七七坐在榻上,将受了惊吓的裘珵搂在怀中轻声安抚,“怎么,害怕?”

    裘珵勉强笑了笑,却难掩心悸与担忧之色,“听闻圣驾遇刺,人心惶惶,奴才生怕您有个闪失呢!”

    “得了吧!你是真替本官担忧,还是怕靠山就此没了?”依仗风七七庇护,裘珵的境遇改善良多。风七七将他压在身下,指肚轻拂他的脸颊,“老实回话。”

    裘珵殷殷地凝望着风七七,不言不语只妩媚娇笑,同时手下也不安分,指甲或轻或重划着风七七的脊背。

    风七七被撩得心痒,忽低头狠狠吻下。裘珵只觉来势汹汹,转瞬便被夺了呼吸。

    舌枪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明明未曾饮酒,却好似闻到了醉酒的沉酣。而此时此刻,不知被采撷过多少次的石榴公子,竟有了沦陷臣服之感。

    直到品尝够了诱人的甘甜,风七七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裘珵,并长长出了口气。两人肌肤紧贴着,体内都有丝丝热力在不断翻涌。

    裘珵不停地喘息,粉拳柔柔地落在风七七胸口,“大人好讨厌,净给奴才出难题。奴才若说担心的是大人,大人准骂奴才扯谎,可若是叫奴才口是心非,奴才又不想违背自个儿的心意。”

    这情话极是动听,风七七笑容玩味,“谁知你说得是真是假?”

    “看,就知大人不信!”裘珵媚波流转,主动附在风七七耳畔,舌尖在那厚重的耳垂上滚了两滚,“大人,世人都说郎倌无情,可那得分对谁。奴才是真心倾慕大人......”

    啊的一声,樱瓣再次被风七七用力含住,错错落落的狂吻吞没了他的未尽之言,只叫他双唇都水润红肿起来。

    风七七与他目光相触,带着三分怜爱,七分审视,“你若敢欺骗本官,本官可有的是办法治你!”

    裘珵信誓旦旦,眼底竟含了丝倔强,“大人,奴才若有半句虚言,情愿尝尽诏狱十八般酷刑!”

    风七七莞尔,“你这话倒提醒了本官,就你着身子骨儿,只要动刑,定会老老实实招供!”

    裘珵被唬了一跳,娇柔中杂夹着畏惧,并撒娇似的拖长了尾音,“大人别吓奴才,大人......”

    风七七从柜匣中取出软索,将他双腕捆于床头,见他满目惊惶,又楚楚可怜,边揉搓他的葡珠边故意戏弄道:“像你这般刁钻,不动大刑定然不招,依本官之见,必得上夹棍才成。”

    “啊?”裘珵粉面发白,肩头轻颤,然还未再吐出半个字,忽觉身下骤紧,要.害之处已被风七七拿住。

    风七七哈哈大笑,“好珵儿,乖珵儿,你且忍住,本官要开始动刑啦!”

    红杏,交接相映,密密溕溕。一庭浓艳倚东风,香融,透帘栊。

    虽是响晴白日,风七七还是狠狠耍了几回,直弄得他骨酥魂乱,喉咙都喊破了。

    林绛心拎着食盒站在院中,脸上红通通的,羞臊地难以自持。而石榴院的小侍倒比他淡定,还笑着问他要不要喝茶,似乎早已荣辱不惊。

    几番大战后,屋内才吩咐备水,待风七七沐浴完毕,又将近小半个时辰,总算有小侍让林绛心进屋。

    富贵如意帘一打,裘珵咯咯的笑声传了出来。风七七斜靠在铺着妆花缎绣石榴花锦垫的美人榻上,裘珵则站在她身后,用芊芊玉指为她按摩肩颈。

    见裘珵递了个眼色,林绛心忙跪倒叩拜,“奴才给同知大人请安。”

    风七七略显诧异,“教坊司的消息倒真灵通!”

    裘珵莺声燕语的恭维道:“您升官可是大喜事,奴才们各个都巴不得沾点儿喜气呢!”

    “好,都有赏行了吧?”风七七擎裘珵的手啄吻,又转而望向林绛心,“起来吧,听说你有事求见本官?”

    早闻教坊司这位一品公子倾国倾城的名头,但还是头回相见。风七七仔仔细细打量林绛心,见他穿着玉白色的春衫,衣摆处千瓣桃花如红云朵朵,清逸中更添娇艳。

    墨发如瀑,肌肤盛雪,颦笑之间,美而不妖,艳而不俗,真好似那“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的牡丹。

    林绛心亭亭伫立,双腮霞染,轻咬朱唇,“大人,奴才听闻俪王主受伤......”

    似乎是察觉到风七七一瞬不瞬的目光,他睫毛轻颤,越发含羞带怯,两手紧紧攥着春衫的下襟,掌心汗渍涔涔,“奴才、奴才自知卑贱,可委实担心俪王主安危,所以斗胆求见大人,还望大人告知实情。”

    经裘珵百般怂恿,他才鼓起勇气。裘珵言之有理,玹铮对他有不杀之恩,又派人多加照拂,现既受重伤,他若无动于衷,岂非毫无良心?

    怀着忐忑之心惴惴问完,他忙偷眼朝裘珵望去,裘珵含笑点头,示意他安心。

    风七七亦察觉到他的拘谨与胆怯,不由自主放缓语调,甚至还带了安慰之意,“你放心吧,王主箭伤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林绛心顿松了口气,念了声菩萨保佑!

    又拎起食盒放在了风七七身侧的案几上,“大人,奴才粗笨,只会做些零散小食。这些都是奴才连夜烹制的,益气补血,能否烦请大人转呈俪王主?”

    说罢,秋水剪瞳蕴着莹莹碧波恳切地凝望着风七七,风七七情不自禁呼吸一窒,心说,她奶奶的,真是个勾魂的尤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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