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叫幸灾乐祸的嘴脸吗。
雪莱反正对系统就很无语, 并且产生了一种疑惑，比如他是不是对自己的所有男朋友都看不顺眼。
恕她直言, 这是一种恶婆婆心态。
【随你怎么讲，我就是很高兴——你知道吗巨巨, 我现在已经脑补了你把脚踩在他脸上的画面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系统的声音再尖一点, 那么他就可以成为迪士尼动画里的那个坏巫婆。
【版权警告啊巨巨。】
系统长舒一口气：【来来来, 我跟你讲讲任务。】
具体来讲，任务本身并不是去打乌鲁克。
而是要帮助现在积贫积弱的基什。
【由于基什王庭的骄奢淫逸，胡乱征用人力，导致了现在这个城邦已经民不聊生了。】系统说：【现在的基什不复之前的强大，一场小小的天灾就能够重创它的根基, 更别提一旦有瘟疫或者洪水了。】
雪莱一边走一边听系统絮叨, 听到这儿有点疑惑。
“我印象中基什很强。”
在另一个她曾经去到过的世界中，基什是一个比乌鲁克实力相当但更强大的城邦。由于其成立的时间长, 人口又众多, 再加上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以至于基什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当时的焦点。虽然说她养的那个小鬼后来也不差, 不过基什一直被当成乌鲁克的主要对手，可见基什的强盛。
【啊问题就出在这儿。】系统在翻阅这个世界的资料：【这里现任的基什王是阿伽，其父亲恩美巴拉西在历史上本来应该是一个贤明之君。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王子恩美巴拉西在即位后就立刻大肆挥霍城邦的财产, 奴役城邦的人民, 强迫他们贡献自己的妻女以供自己淫乐, 并且大兴土木修筑城墙, 弄得市民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之前基什之主的余威犹在，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敢于反抗。但这次恩美巴拉西挂掉之后，新上任的阿伽……】
系统听起来像是翻了白眼：【老子那个样，儿子能好到哪儿去。】
阿伽尚且年幼，学习的都是他父亲的那一套。若说恩美巴拉西本人还能镇场，那么小王子即位后还想横征暴敛，就缺了那么点气势在了。
长老会的人表面上对新王异常恭顺，背地里却在暗搓搓地准备煽动人们起·义，将天命之主赶下神坛。
这方法够民主的啊，苏美尔之春是么。
雪莱心里暗搓搓吐槽，而系统笑了一声，磕了一下。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要做的，是重振基什的实力，先苟一阵子，然后让基什该和乌鲁克决战的时候，有能够与之一战的实力。】
“等等。”雪莱问：“现在的乌鲁克是个什么情况？”
【……呃。】
系统犹犹豫豫地不说，雪莱差不多就知道了。
肯定没什么好事。
【乌鲁克么就……反正你知道的，吉尔伽美什这个人嘛，脑子是聪明的……】
也就是说乌鲁克现在很强盛。
【然后么……他要是把聪明才智用在治国理政上，那就效果很好……】
似乎还很贤明。
【然后有关神明的问题上，他想把伊南娜哄好就很简单……】
……嗯？
雪莱眯起眼睛：“哟，他厉害了嘛。”
反正雪莱认识的那个吉尔伽美什是很不喜欢被神明辖制的，哪怕是合作，都会深深厌恶神明的高高在上。听系统的意思，这个吉尔伽美什不但没有和伊南娜翻脸，反而其乐融融……
系统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我看资料上显示，乌鲁克的人民尊敬女神，就如同他们的王那样。女神爱重乌鲁克的君王，所以更加宠爱乌鲁克这个城邦。】
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吉尔伽美什，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伊南娜。
雪莱心里默念，深吸一口气，热得要命，心里也火大。
她狠狠踩了一脚地面上的沙子，看着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眯着眼看过去，像是一个骆驼的商队。
有人就好，雪莱要抓紧过去要口水喝。
【我还没说完呢……】
闭嘴。
雪莱心里恶狠狠地说。
雪莱觉得自己这个任务或许能完成得很好。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苏美尔了，上次能做完的事情她这次照着做就是了。再加上她对乌鲁克了解颇深，一旦要掐架那么她有的是方法把乌鲁克轰飞。
带着这股火气截下了商队，雪莱顺利地要到了水，并且借到了骆驼休息。她披上了衣服遮住了太阳，身上自带一股煞气，让周围的人都不太好意思跟这个漂亮美人搭话。
这个商队也是要去基什的，所以雪莱就跟着一起去了。
没有人敢反对，大概是……怕雪莱咬断他们的脖子吧。
雪莱是不知道自己眼睛里冒着一股精光的，系统也没有提醒她。入了夜之后，雪莱自己在篝火旁边烤火，商队的首领则走了过来。
“我希望你还好，漂亮的姑娘。”
这是位30多岁的老领队了，他问：“你看上去怒不可遏——如果你愿意，或许可以告诉我你伤心愤怒的缘由。”
“我伤心愤怒吗？”
雪莱摸了摸脸，叹了口气，笑笑：“或许吧。”
上一次的经历中，吉尔伽美什不仅仅是她拉扯大的臭小鬼，还在后来成为了她的……
她的王，她的伴侣和她的爱人。
这要是在现实世界，大概要被报警抓走了吧。
他们的关系又很复杂，涉及到他父辈的恩怨，子辈的不甘，神与王之间的矛盾，年长之人与年幼之人的刻意无视与刻意证明。
他们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个孩子。
她亲手杀掉的。
看着自己的手，雪莱总感到上面还有血的热度——已经有些淡忘的记忆瞬间鲜活了起来，以至于她甚至有些颤抖。
哪怕明知这个世界只是平行世界中的普通一个，和她之前存在过的地方并不相同，雪莱却还是在听到了那个名字的时候内心微微地颤抖。
那已经不是她爱的人了。
不是那个宣称要在英灵座与她永恒并存，但又亲手把她送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傲慢的家伙了。
还有……伊南娜。
这个在历史长河中总是以一个妄为任性的形象出现的安努之女。
她是自己很长时间，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雪莱又深深地呼吸。
“我曾经认识几个人，领队。”
她说：“但是现在他们又成为了我的陌生人甚至是敌人。他们不再记得我了，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些回忆。”
她的眼眸映衬着火光，带着些许暖色。
“我有一天会成为要和他们厮杀的敌手，可是我知道……”
她摊摊手。
“我下不了手。”
系统要窒息了。
【巨巨！】
他不知道如何回复雪莱，在他明知道那是雪莱说给自己听之后。他满心欢喜地想着如何击垮乌鲁克的时候，似乎忘记了在他的厌恶之外，雪莱与那个城邦有着多么深刻的纠缠。
她曾经在另一个时空里培育着乌鲁克麦田里的植株，并且丰收的时节里接受每个人的朝拜和祝祷。
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记得她了，可她还记得他们。
“拥有更多的回忆，这是个诅咒吗？”
雪莱不知道是在问系统还是问自己。
“回忆永远不是诅咒，孩子。”
领队说：“你现在或许还理解不了，但是回忆绝对不是诅咒。”
领队见过许多人和许多事情，也经历过许多危险。他看着天上的星星，跟雪莱讲了很多他的故事。
比如……
“我真的并不认为，我们的王是一个无可救药之徒。”他说：“愿扎巴巴女神保佑他，也保佑基什吧——在他还是个小王子的时候，我就曾经见过他。”
那时的阿伽还很年幼，跟随着侍卫出了王城，四处玩耍。他第一见到商队，就在城邦的入口处，拦住了他们。
“他问了我好多问题，问我卖了什么东西，又买了什么回来。”说到之前的事情，领队带着一点微笑：“他很认真地问，也很认真地听我回答。”
商队是现在的城邦间互相交流的非常重要的一环，也能通过商团的规模和贩售货物的数量来体现按国家的强大。作物的多少可以表现出当年的粮食是否丰裕、农具的好用与否更是手工业发达程度和创造力的象征。
“小王子当时赏赐了我金币，告诉我以后他会更好地治理这个国家。当他统治基什之时，所有见到基什商队的人们都会感叹，基什的地大物博和鼎盛。”
领队说：“我想小王子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还记得，我也相信他这句话——正是这句话，这段回忆，让我坚持了很久。哪怕遇到再大的危险，我都想再坚持一阵子。”
坚持到那一天的到来。
“回忆给人力量。”
领队说：“即便你知道他们的脑海中没有你了，美好的时刻也依旧存在——正是这么多的回忆，让你成为了你。”
“哪怕未来有一天兵戎相见？”
“为什么一定要兵戎相见？”
领队就很奇怪。
“不能再一次成为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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