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这位军官你还有两副面孔啊。
雪莱还记得那次出事之后萨卡斯基面对原来的舰长还是那副石板脸, 基本上没因为那件事对他有什么看法的样子。雪莱没想到这人表面还是军令如山的模样，背地里竟然还能写举报信举报上级？！
“……”
银发姑娘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呃了半天：“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的。”
“我为什么不会？”萨卡斯基反问：“这种败坏海军声誉的人渣, 难道还要留在海军内部吗？”
这话说的没错，但是根据雪莱看到的萨卡斯基来讲，这人属于把很多事情内化掉之后就不会再追究的类型, 并且并不会有什么违抗上级命令的动作，简单来讲就是领导最喜欢的那种部下。而在海军内部，告发上级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会被很多将星认为不忠诚，因此很少有人会想到通过这些来解决问题。
因为一旦发现了的话，那么职业生涯就完了。
“……你不是自己递的信，对吧。”雪莱想了想：“你把证据交给老师了？”
萨卡斯基默认了这话。
“……”
雪莱现在终于有点觉得，这人的确是个能当大将的材料了。
以目前战国的行事作风来看, 等到那个级别的人多少需要一些智斗的能力的。之前雪莱还跟系统吐槽这家伙的性耿直到家，怎么可能在战斗和阴谋中杀出一条血路, 成为海军大将。
但现在她觉得可以。
银发姑娘忽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安逸久了, 很多时候就被表象蒙住了双眼。
无论如何，光是凭借自己能力过关，萨卡斯基也不可能就这么被泽法看中，挑选成为第一批学生的。
“你笑什么。”萨卡斯基被她笑得, 感觉心里奇怪：“觉得我这么做不对吗？”
“没, 觉得挺对的。”
雪莱说：“我只是觉得我不对而已。”
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 雪莱仔细想了很多事情，发现其实都有些端倪。
有关于波鲁萨利诺之前对同事动手，而萨卡斯基最后口风严谨的事情就不难看出，这家伙对于很多事情的把握还是有分寸的，而且远比雪莱想得有分寸。
之前泽法吩咐他听雪莱的话多少还是让雪莱看轻了萨卡斯基，而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未来的大将后，雪莱连被使唤干活都没有那么心情糟糕了。
【说起来，雪莱巨巨，你是不是在考古队的挖掘小组的时候也经常被指使干活？】
系统在雪莱休息的时候问：【我记得你们挖过西安附近的好几个坟呢。】
那个的确是。
雪莱之前跟组进行保护性发掘的时候活儿多得要命，其中一个就是要守护住发掘过程中的地基的稳固。大型发掘现场的意外很多，如果之前有盗洞的话可能还会意外导致人员伤亡。
这时候雪莱的用处就是别让大家死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而发掘过后运送会学校，相关的清理工作雪莱也会承担一部分——邝教授给人派活从来不手软，而且发现别人做不好还会拐着弯骂人。
从这位教授身上，雪莱得出了不要得罪知识分子的结论。
【哦……原来是这样。】系统说：【怪不得觉得您健壮了很多。】
……
雪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脑子里就开始转回去之后怎么暴打系统的狗头。
【我错了神仙姐姐，】系统噗地笑了一声：【你永远是zhui美的！】
雪莱对系统的甜言蜜语早就有了免疫力，早在上一次漫长的换世界过程中，她已经了解到了系统的狗腿和势利眼。
系统有些委屈，不过雪莱也不怪他。
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而雪莱虽然不怎么喜欢在各种世界中来回穿梭，却也觉得这种新奇体验是不错的。
毕竟她自己以前做梦都没想到，原来自己也能成为海军，在船上过日子。
“我刚进学校的时候，一上船就吐。”雪莱回想起这件事就想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的。”
“你还好意思说？”
萨卡斯基瞅瞅她：“看起来还很骄傲？”
“去去去。”
雪莱当然觉得骄傲，因为晕船这事儿是她克服得比较大的阻碍了。虽然还是不会游泳，但是一想到自己可以飞，缺陷感就不是很强了。
萨卡斯基看着她很骄傲的样子，算是好心地没吐槽她，不过跟雪莱说起了下次的任务。
并不是去追讨海贼或者巡航，而是固定去一个地方维持治安。
“……？”
雪莱有点奇怪：“西海这个地方……”
“那边海贼刚撤离，镇上很乱，基本上没有秩序。”萨卡斯基嘴角下撇：“所以海军需要停船镇守在那儿，确定秩序建立。”
镇政府在那时候是失灵的，或许还有隐藏的海贼混迹在居民中。萨卡斯基他们接到的任务是重整居民生活，同时也要确定其中是否有海贼隐藏在其中。
“包括海贼的家人，也要挑出来。”
萨卡斯基说：“无论男女老少，押到附近的审判所。”
“？？？”
雪莱一个激灵：“全部都？”
“……不然呢。”萨卡斯基很奇怪她这么问：“海贼本人不用多说了，女人和孩子如果跟海贼有关联的话，那都是靠着海贼在海上烧杀抢掠得到的东西供养的。”
他顿了顿。
“你总归不会想跟我说父债子还在这种情况上不成立吧。”
“……”
雪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反驳他，而萨卡斯基皱皱眉。
“你别太同情心泛滥了，海贼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会觉得在海上掠夺一切是有实力的表现，根本不会在乎被抢的船队是什么心情的。”
他笑了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也有这种犯傻的时候。”
雪莱被萨卡斯基这话弄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落地之后她特意去找了些档案和资料，查询过后的确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也知道海贼多少会有些违法行为，但是很多时候这些罪状已经破坏了雪莱的底线。
在档案室雪莱搜寻了很多目的地的资料，看了半天之后胸闷。萨卡斯基听说她一天都闷在那儿，特意过去找她。
结果就看到穿着短裙的银发姑娘的白皙大腿在太阳下反光，闪得他别过头没办法直接看。
他还想了一下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想的时候就被雪莱发现了。
“……你来了啊。”
雪莱用脚把对面的椅子往外顶，给他顶出来一个位置：“坐。”
“我来看看你到底在看什么。”
萨卡斯基把椅子往外挪，坐了下去：“看出点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觉得很多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案卷很厚，有不少图片和供述。雪莱看到镇子上不少海贼的妻子是从其他地方或者别人的船上抢过来的，被放到岛上之后没办法外逃，不得不被迫安定下来。
而生了孩子之后，甚多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世界政府发布诰令，说被掠走的女性如果有意愿的话可以自己回家。但事实上很多人无法放心自己的孩子，担心他们没有母亲照料无法长大，而带回原来的家庭又害怕这个孩子带有海贼的血脉而被唾弃，于是留在了原处。
“我不觉得她们是真心爱把她们抢走的人的，”雪莱说：“而且我觉得这份母爱很伟大。”
然而留在原处之后，只会被当地的居民和海军重点怀疑，认为她们内心跟海贼依旧有牵连。
“……”
萨卡斯基知道雪莱又不高兴了。
“人有时候就是需要决断的，尤其是在面对命运的转折点的时候。”他不带同情地这么说：“如果痛恨海贼带来的痛苦的话，那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挣脱，用割裂一切联系的方式划清界限，包括放弃带有海贼的血的孩子。”
雪莱的脸皱了一下。
“你不能要求普通的受害人样样都完美啊。”
“她们不是普通的受害人，雪莱。”萨卡斯基这么说：“在她们为海贼的家庭和后勤开始操劳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过上了寄生于烧杀抢掠的生活——她们为了活下来而吃的每一口饭都是从别人嘴里抢来的，用的每一张纸币也都是从别人手里夺下的。她们是带着罪过的。”
萨卡斯基带着一种一场深沉的愤怒。
“这些痛苦和折磨是她们必须要承受的——这是代价。”
雪莱被这个浓烈的语气弄得一愣，而萨卡斯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太过激烈，站了起来。
“如果……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到时候可以不下船。”
“萨卡斯基。”
雪莱叫住了他：“如果……你觉得你是正确的话，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才行。”
她说。
“我的确有时候会多愁善感过头，但是……你不能觉得这跟你的想法不一致，就一概拒绝掉别人的理念吧。”
正义与现实之间存在着各种关联，同时也有很多模糊不清的边界。过分明晰这些有时候会带来伤害。
不可避免地。
赤色的眼睛看着他，让他无法拒绝她的说法。
“好吧。”
萨卡斯基说。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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