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到底有没有脑子。
雪莱服了。
事到如今, 她可以确定萨卡斯基这个人是她有史以来见过的情商最低的人。
没有之一。
她扶着额头在那儿太阳穴狂跳, 而波鲁萨利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雪莱到底怎么回事儿。雪莱抬起眼皮, 也没瞒他，直接跟他说了萨卡斯基怀疑她没有救人的事。
“他是对的，我没有出手救人。”
雪莱并不以此为耻, 很清楚直白地跟波鲁萨利诺说：“而且我还给了他一刀。”
黄猿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下，但也没收敛太多：“那你很厉害啊……证据都清理干净了吧？”
“干干净净。”
雪莱冷笑一声：“我还找了人背锅呢。”
倒霉的小伙子蒙奇·D·龙假扮的奸细被雪莱一脚踹下了水, 钻进水里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带着雪莱的锅一起。
虽然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处分，不过现在看来问题都不大。
“萨卡斯基这个人啊……”黄猿的手指来回敲着桌面：“就是太认真了。”
“老师不也是。”
雪莱按了下太阳穴：“我现在就担心他把这事儿弄到老师那边去, 到时候对老师我没法解释。”
“……哦？”
黄猿似乎很意外雪莱竟然也会在乎老师的处境和感受：“没看出来你这么爱老师。”
“我爱的很深沉的好吗。”
雪莱翻了个白眼，往后一靠，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
她现在的确有点担心，萨卡斯基那个脾气，最后弄得大家都不好收场。
鹤那边暂时给她定性的是没有积极救援, 而事实她已经跟黄猿说过了。她倒不担心黄猿告密什么的，毕竟黄猿性不轴。
烦人的还是萨卡斯基。
“想什么呢？”黄猿看着雪莱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你都吵赢他了。”
“我跟你说他回来肯定还得找我吵架。”雪莱寻思了半天：“不行，我得找个话茬把他堵死了, 让他给我消停点。”
黄猿跟雪莱吃夜宵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讨论这个事情。
完全没有一点同学爱的精英海军抱着肩膀, 听雪莱在那儿一个个出主意。
而在雪莱说到“拿他顶了我发现走私的功劳堵他嘴呢”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
“萨卡斯基不吃这一套, 威胁他没用的，雪莱。”他说：“其实你没必要跟他吵，这件事情上头定性之后就不用再管了，就算他怀疑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雪莱也知道，但是……
“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想打死他。”
一想起赤犬跑过来兴师问罪的那个狗德行，雪莱就想打爆他的狗头。
“我知道你在发什么火，不过那家伙一直那样。”波鲁萨利诺安慰她：“真的，从来都是严于律己——他其实把你当自己人。”
“那我被人暗搓搓地嘲笑，并且被眼神猥·亵的时候他死哪儿去了？”
雪莱不想说这个事，一说就炸：“算了算了这事不提了，老板再来一盘牛五花！”
夜宵雪莱吃了黄猿不少钱，最后算是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临走前波鲁萨利诺跟雪莱说了下，最近可能海军内部要整顿。
“你哪儿来得那么多内部消息？”
黄猿挑挑眉，一副“老子自有渠道”的表情：“吃开心了？”
“算是吧。”
“那就行。”精英海军军官挥挥帽子：“那算我完成嘱托了啊。”
说到底黄猿其实也没给雪莱什么安慰，大概就是听了一顿雪莱的牢骚。
女性海军军官在体制内有很多限制是事实，而雪莱心想着这一次内部整顿估计跟之前的黄猿事件也有关联。
否则也不会是黄猿来给他这个消息。
带着种种忧虑，雪莱上船之后开启了新一轮巡航，出港的时候正好跟萨卡斯基他们那艘船一进一出。站在舰长室里的银发姑娘把帽子一压，根本不想看到那艘船，等过去之后才重新上甲板。
而这次巡航主要还是常规性的，中间停靠了几个地方，船上的人也因为整顿的风声规规矩矩地，包括代理舰长在内，全员能不上岸就不上岸，岛上的地方官员过来请客也没有答应，送的礼物也没有收。
拒绝礼物的时候，大家明显还是有点依依不舍的。
雪莱看在眼里，估摸着这一顿□□过去之后，以前的规矩还是要卷土重来的。
而在船上的时候，雪莱也跟系统讨论过战国这一系列动作背后的目的。
雪莱是觉得海军内部的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整顿的地步，战国能做到这里，也是非常艰难的了——他上头还有世界政府的命令在，有这座大山还能一路推进到现在这个程度……
【也说不准他上头有靠山。】
系统反正随便猜，也没有看任何材料：【想想看，他通过走私的事情架空了另一个大将，现在直接撸掉了元帅——另外一个大将现在跟空壳差不多了。】
另一个代号为黑象的大将还算是有点权力，但是现在面对战国基本上相当于没有。或许在开会的时候还能偶尔挣扎一下，但是基本上他的意见相当于没有意见。
雪莱觉得进行到这一步，接下来战国做什么，基本上可以预示海军到底是能被掰回正途一点点点还是走向毁灭。
【看起来雪莱巨巨你对战国信心不高？】
评价这种事啊，要盖棺定论。
人没死，什么都不好说。
雪莱现在觉得自己看待很多事情都满冷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得多了，所以很多事情不砸在自己身上就没那么多感触——就算砸在自己身上了，她情绪一般也不会特别强烈。
赤犬那次是真的戳到她痛点了，所以她真的恼火。
作为一个某种意义上年龄很老很老的老仙女，雪莱其实最在意的还是自己身边人对自己的看法。
【包括我吗，巨巨！】
雪莱想了想，笑了一下。
她觉得系统是算在内的。
而身边人这个范围其实也有点意思。
排除掉自己现实中的雪利，雪莱顶多跟一起出去考古的队伍有点关联。带队的邝教授跟学生们一直关系不错，不远不近的，时不时指导一下，一般都在档案室钻研顺便发论文。
不过雪莱其实有点疑惑，因为这个人算是最近冒出来的。
考古学界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新秀呗。】系统说：【顺便，雪莱巨巨，你是不是婚礼过后可能还要去陕西那边。】
这事儿雪莱都要忘了。
仔细想想，她来这里都要三年了。
身边人也从现实世界的那些人，换成了朝夕相处的船员们、萨卡斯基、波鲁萨利诺还有卡普鹤和泽法那群人。
啊，也不知道龙那个小子最近怎么样了。
雪莱听说革命军闹腾得还挺厉害的，对海军内部的改革越发不看好。
【为啥嘛。】系统能感觉到雪莱的没兴趣：【如果这次制度建设成功了呢。】
银发的海军军官歪了歪脑袋。
哪有什么成功的制度。
【……那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雪莱巨巨，我难得想跟你讨论一下这么深沉的问题。】
“好吧，那就说说。”
雪莱靠在栏杆上，海上烈烈的风迎面吹了过来，吹乱了她的长发。
“任何的制度，都是可以钻空子的——上面有什么政策，下面就有什么对策。而无论是政策还是法规，归根到底还是滞后的。”
而那之前造成的伤害，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海军在此之前失去的公信力，并不是一次内部改革就能够真正建立起来的——海军的内部派系斗争、战斗水平的疑问、对海贼的纵容，这些都不重要。”
都只是表象而已，雪莱觉得海军现在急需面对的有两点。
“腐败和天龙人的辖制，”她说：“这两点漏了哪一点，改革都是不成功的。”
又或者说，这两者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由于海军为世界政府又或者说天龙人服务，导致了海军的管辖权必定不被自己所掌控——被指挥之后，巨大的寻租空间就会滋生出腐败来。
由内而外地。
走私恶魔果实是一件、海军自己的内部物资和采购也是一件、外部对于海军的孝敬也是一件。
桩桩件件最后组成的是臃肿庞大的贿赂体系，普通海军收到了一点点的小小金钱援助，汇集到顶部，就是无法估量的利益。
而吃到嘴里的利益，谁会吐出来呢。
雪莱之所以不对战国抱有期待，是因为她完全不觉得他带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之前展现出来的那些权谋的确能证明他是个不错的政客，但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或许他的确看中了黄猿和赤犬，想做点什么。
雪莱眯起眼睛，想到自己被压下来的那几次和被转给赤犬的功劳，也只能笑而不语了。
管理人的胸怀，有时候能从太多的地方看出来了。
其实雪莱自己对战国的想法很固定了，她也觉得自己离开之前不会真的有改观。
而这次出航很顺利地回来了，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海贼。
雪莱伸着懒腰下来了，拿着自己的换洗衣服打算好好睡一觉。
但是直接被鹤堵在了港口。
“恭喜你啊，你升职了。”
鹤一叉腰。
“雪莱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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