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点什么。
雪莱在那天晚上之后像是突然有了什么意识一样，开始渐渐地出席一些社交场合了——虽然她并不喜欢, 但是好在卯之花被她拉着, 两个人也不算是特别尴尬。
“你勉强自己的样子看起来真让人别扭。”
卯之花抿了一口酒, 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给我儿子留条后路。”雪莱喝茶：“万一以后我战死沙场了, 也有别人愿意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他一下。”
卯之花笑到炸裂, 感觉雪莱戳爆了她的笑点：“哈哈哈你也有担心自己战死沙场的一天啊，我以为你觉得自己单挑老头子都没什么问题呢。”
“……”雪莱的确是觉得没问题的，但是她又不能直说自己可能会忽然间离开, 就只能冷眼看着卯之花笑。
而白哉的确算是雪莱的心病。
在白哉发现雪莱在他床头坐着哭以后，小朋友很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每天也不愿意出去玩了，放学立刻回家, 保证自己能跟母亲相处尽量长的时间。
哪怕他练剑术刀法的时候, 也会偶尔回头看看那栏杆上靠着的妈妈。
雪莱一般会在那儿坐着看他，偶尔会发呆, 一抬头便看到了蛾子的脸。
怎么说，被那么大点的孩子担心, 的确是有点想笑, 但又有点想哭的。
她晚上拍着白哉, 哄他睡觉, 看着小朋友规律均匀地呼吸，蓦然生出一股爱恨交织的情感来。
系统这个王八蛋啊。
【……】
系统也不敢跟雪莱吵, 默默认下了这个骂。
而系统要是能回她两句, 雪莱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她连吵架的人都没有。
像雪莱这样的人, 其实不招人喜欢。
她从一开始出现就很异端，跟瀞灵廷期望的主流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在婚恋方面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她不理会瀞灵廷那么多规矩，而面对从头到尾直接用实力打上来的人，瀞灵廷是恐惧、敬畏并想招安的。
卯之花其实也是一个路数，但是她安静很久了，以至于雪莱这个新来的就更显眼。
况且雪莱还是一直都在异端着，所以有时候卯之花的叛逆就显得特别古早。
“所以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两个人愿意去交际，无论如何是备受欢迎的，尤其是这两个人都还是单身——雪莱身份特殊些，被排进了朽木的势力之后敢来攀交情的人并不多。卯之花就不一样了，有不少人想要试着去一搏芳心。
而这俩人一般都会在嗑瓜子的时候背着人家偷偷吐槽，并且偶尔说一说自己的黑历史。
“我的确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我对自己认识很清醒，转型也很快。”卯之花饮茶：“啊，说起来，蓝染君的婚事怎么样了？”
“那个啊……”雪莱说：“反正如论如何跟我没关系了。”
闲院家喜欢蓝染喜欢得不行，已经到了家族聚会想让蓝染去的地步了——蓝染出于各种考虑谢绝了这个邀请，并且在家一门心思折磨，啊不，教育浦原家的小朋友。
喜助君现在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想流眼泪，一想到这日子还要过不知道多久就更心痛欲裂。
但他的用刀用剑的能力越发精进了，即便是浦原家主也不得不承认蓝染真的很会教孩子。
白哉也是。
小少年现在拿着竹刀的样子颇为有气势，眼神冷下来之后也还挺吓人的。夜一还曾经说过白哉以后肯定很能吸引女孩子，而浦原就只会成为那种肥宅大叔。
浦原：“我可能要跟你绝交了，夜一桑。”
夜一：“绝交就绝交，现在开始呗，先试着绝交一星期玩玩？”
浦原：“……”
小孩子们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个性，雪莱看着心里真的还蛮高兴的——以前自己也不是没有带过孩子，但这次还是不太一样。
大概是自己的孩子也混迹在其中的原因。
白哉现在瞬步不太好，每天追夜一追不到，气得在家只想哭。雪莱捏捏儿子的脸哄他，然后看了看一边灵魂出窍的蓝染。
“舅舅，我觉得我就算这么追，也还是赶不上她。”白哉气鼓鼓：“夜一桑实在是太快了。”
“其实追不上也好，”蓝染随口说了一句：“身为男人，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
雪莱愣了一下，然后随手抄起什么东西砸了过去。
“蓝染惣右介你给我滚出去！！！”
蓝染眼皮一跳，给白哉使眼色。然后白哉小朋友装作看不到，抱着妈妈的大腿蹭了蹭。
雪莱差点因为这事儿弄死蓝染。
而蓝染其实挺莫名其妙的。
虽然这句话不太对劲，但是雪莱如果不往这方面想的话，根本就不会觉得不对——所以可以推得雪莱自己心里也是藏污纳垢的。
然而蓝染又不能直接怼回去，因为他还想回去呢。
“噗，”京乐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拍桌狂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蓝染君你也有这一天啊。”
“啊，京乐队长，如果实在想笑的话可以声音小点吗。”蓝染说：“这样会打扰到别人呢。”
京乐笑了一阵，收了回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有点收不住——说起来，我都没想到，白哉小朋友已经是可以听得出黄腔的年纪了呢。时间过得真快啊。”
蓝染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不说话。
“那需要我帮忙说说情吗？”京乐问：“顺便我还想问问你，我副队长的位置空下来了，你有兴趣吗？”
蓝染怔了一下：“那位大人……”
“战后实在是控制不了病情，昨天晚上去世了。”京乐说：“队葬仪式就在几天后。”
他看着天空，想了想。
“我好像已经换过六任副队长了，看来当我的副队长，的确是有一点危险的啊。”
“进了护庭十三番本身就挺危险的。”
蓝染说着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其实大家都知道，出人头地的人虽然很多，但是自己不一定是其中的一个。”
“你看得很开啊，蓝染君。”京乐问：“那你呢，当初进护庭十三番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苍纯桑和雪莱桑都在，所以觉得自己不进的话有点输了吧。”蓝染笑笑：“而且小时候看到那个人一直在忙，但是看起来却还是挺有光彩的，就会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才能让那个人露出那样的感觉呢……”
棕发的青年有些向往，又有点无奈。
“但是人跟人真的是不同的呢，京乐队长。”他说：“别人的体验终归跟自己是不一样的，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你说的那个人，跟我说的那个人是一个人吗？”
京乐有点促狭地问：“嗯？”
“看您怎么想吧，我都可以。”蓝染举杯：“敬副队长。”
是的，蓝染其实也不知道雪莱在想些什么。
对于蓝染来说，雪莱的存在实在是太微妙了。
又强大，又脆弱。
又美丽，又危险。
蓝染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跟被蒙蔽了双眼的迷恋到底是哪儿来的，但是在他意识到之后，就再也没想过试试看别人了。
真是个……非常没办法的事情。
煎熬是很煎熬的。
看到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蓝染就总是不舒服——然而不舒服也没有用处，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尽可能地小心隐藏自己的心情，并且按照一种正常的顺序慢慢地试着脱离这个原本的小家，以一种比较独立又可靠的样子再出现……
结果白哉这个小妖怪不就来了。
蓝染喝着茶，淡淡地叹了口气。市丸银做他对面，手里拿着柿饼，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原来蓝染桑也有这种表情的时候啊。”他一直是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对了，蓝染桑，你的婚事怎么样了？”
蓝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他最近又有点翻船的事情。
他本来以为无论如何，雪莱还是舍不得他以后去别人家生活的。在小心翼翼地控制了一下相亲的进度后，他的确看到了雪莱的一点点不安，并且甚至还利用年龄的问题引起了一点点她的焦虑，结果……
棕毛又有点头疼，叹了口气。
“三番队最近怎么样？”他问：“据我观察，过两个月会有一次席官的调动，你可以趁机向上走一走。”
“啊，副队长跟我说过了。”市丸银很随意地说：“他想把第二十席给我，试图拉拢一下雪莱桑呢。”
“去也无妨，不去也没多大损失。”蓝染说：“现在的三番队副长与我打过交道，是志波家的下级贵族，人还算正直。你在他手下，他也能给你多挡点别人的风言风语。”
市丸银专心吃柿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蓝染挺想给这孩子一脚的。
他想这样做很久很久了。
而生活就是这样的艰难，喜欢的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一门心思给自己的儿子找后路，下面这群小的有没有一个听话，旁边还有要应付的相亲，他要对付的东西多到让人掉头发。
也只能在喝喝茶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下了……
他暗暗这么想，一抬眼看到乱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
“大哥QUQ”乱菊说：“不好了！”
“白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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