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被发现了。
菜鸟死神蓝染惣右介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本能地有了这个想法,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全是因为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认知。
朽木苍纯, 这个人是个天才。
如果他身体再好一点,六番队队长都坐不住他。
蓝染棕色的眼睛动了动,抿了抿嘴唇——苍纯转头拜托银和乱菊把白哉带回去睡觉。
“趴了这么久了,让白哉回去好好睡一会儿吧?”他抱了抱儿子:“顺便银和乱菊也可以看看书, 族学马上又要复学了。”
听到这句话,乱菊连都要绿了, 泫然欲泣地跟着市丸回到了屋子里。
期间蓝染一直沉默着, 将熬好的要端了过来。苍纯觉得有点烫,就在旁边放了一会儿,很安静地看着他。
“我以为自己做得很完美呢。”蓝染歪歪脑袋:“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吗?”
“惣右介,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
苍纯叹了口气:“我原本想复核一下,接着帮你向浅川队长请功的。”
虽然说当时留下的有几个席官,但是蓝染作为新人能够处决敌人,功劳不大, 但足够让他在一票新人中跃然而出了。
当然本身蓝染就是优秀的, 只是苍纯想顺手帮一把, 没想到后来发现了别的问题。
蓝染好像把那帮俘虏放了。
之所以说好像, 是因为苍纯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只能够凭借后来战场上带回来的被烧毁的东西发现一点端倪, 却并不能从这一点端倪中推断出蓝染战场抗命。
按照规定, 战场上的违令者可以立刻处决。
苍纯并不会这么做,但他非常想知道为什么蓝染要违背他的命令。
“苍纯桑,先把药喝了吧。”蓝染劝了一句:“要凉了。”
苍纯苦着脸喝了药,然后又拿出了一个私藏的糖果塞进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蓝染在这段时间想了想,决定坦白从宽。
“苍纯桑是以六番队副队长的身份向我问话的吗?”
“少在这儿给我装。”苍纯咳了一声:“我是你哥哥,给我说实话。”
少年怔了怔,目光灼灼。
“瀞灵廷需要敌人。”
这个回答出乎苍纯预料,但是却又在蓝染的情理之中——棕发少年抬起头,直视着苍纯。
“苍纯桑自己也这么觉得,不是吗。”
在这三界之中,瀞灵廷居于尸魂界,把握其与现世、虚圈的平衡。但是在死神权力膨胀后,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让死神和死霸装变得有些不同了。
最初建立的护庭十三番算是个无恶不作的杀手组织,现在整个瀞灵廷有了一个相对规范的规矩,其中的死神互相之间算得上尊重,但是在流魂街中,无论是什么层级的死神,都是要被称为“死神大人”,有些地方甚至要在看到制服的时候下跪行礼,不可谓不威风。
没有灵力的游魂敬畏有灵力的人们,而有灵力的人们成为了死神之后,却并没有对流魂街更友善些——瀞灵廷内一层一层的居高临下被传到了圈外,使得整个尸魂界都陷入了这种权力结构中。
“以前我觉得更木乱得很,但是相对来说更自由。”蓝染笑笑:“也就是因为这个了。”
蓝染话止于此,但是苍纯却是完全明白的。
以五大贵族为首的贵族阶层和护庭十三番为中心的治安机构维持着尸魂界的和平,但是掌握了很久的权力以后,人就会变。
是的,统治阶层需要强有力的威胁。
只有有了威胁,才会惶恐,甚至——反思。
也就是在这场战争后,中央四十六室争论不休,但是还是发布了提高全体死神待遇的敕令,并且要求在东西南北80区,共320区都驻扎固定的机构,用以维持治安的同时选拔有灵力的孩子作为死神的预备选拔。
瀞灵廷因此元气大伤,发现了自以为无敌背后的虚弱——即便是山本元柳斎重国本人,在卍解后也不得不避开人群,在僻静的地方休养生息。
值得一提的是,四番队队长在战斗中受到重创,现在依旧昏迷,而四番队副队长正在代理队长职务,每天忙到昏天黑地。
所以十一番队基本上都在自己队里抱队长大腿治病了。
而雪莱也在队里的时间长了些,干活、外联以及慰问下伤员,每天要花很多时间。
“我并不觉得这是个非常差的结果。”
蓝染坐在苍纯的床沿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有些时候废墟也不代表毁灭,而恰巧是新的开始呢。”
“你啊……”
苍纯叹了口气,没有责备他,也没有夸奖他:“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蓝染笑了笑:“其实苍纯桑不用犯愁。”
苍纯:“……?”
“苍纯桑刚刚喝药的时候看起来很犯愁,大概是因为卖糖的那个店家在鹤别,此次被毁严重。”蓝染说:“但其实我上次去支援回来的路上,看到店家说当天剩下了两盒糖,打算便宜处理掉——我就买了。苍纯桑想知道我藏在哪里吗?”
“……”苍纯用一种看小朋友的眼神看着他:“藏在书房雪莱桌子的那个抽屉里。”
“?!”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早知道雪莱一般懒得看那里了。”苍纯摁了摁太阳穴:“不过为什么家里买点糖要藏起来,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因为家里有两个嗑糖鬼,被他们俩发现什么就都没了。”
蓝染说:“我去准备晚饭了,苍纯桑——现在我去把白哉抱过来吧,乱菊那孩子一睡起来姿态实在是奔放,我怕她打到白哉。”
“……那就拜托了。”
雪莱回家的时候发现苍纯和蓝染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就好了起来,虽然说以前也很好,而且苍纯还会带着蓝染写字,但是现在的感情好明显不同于往日。
就是有点……怎么说,革命战友革命友谊的感觉。
“银,告诉我苍纯桑和惣右介两个人说了什么好不好啊?”雪莱笑眯眯地拿着柿饼贿赂市丸银这个小探子,结果对方看了一眼,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我不能说,毕竟家里是苍纯桑发零花钱的。”
雪莱被噎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问:“那苍纯给你多少,我出两倍。”
银又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可是雪莱桑只出这一次两倍,苍纯却是每个月都给的啊。”
市丸银带着一种“你是不是欺负我不会算数”的脸,又气人又可爱。雪莱看到这家伙没办法下手,直接去问苍纯了。
“他也长大了啊。”苍纯这么说:“有些男人之间的事情,就让它在男人中解决掉吧。”
呵,男人。
雪莱这两天看蓝染的眼神怪怪的,搞得少年头皮发麻,不得不申请值班以逃避雪莱的眼神杀——而此次之后,三番队、五番队这几个离一番队近的队舍惨遭总队长点火,大部分都需要重新修葺,环境非常差,是个死神都不愿意值夜——蓝染这么热心帮助大家解决值班难题,五番长开心得不行,特意跑到雪莱家表扬他。
呵,是吗。
难道不是为了逃避我询问出他的小秘密才跑的吗。
雪莱哼了一声,在蓝染连着睡了十天队舍之后又亲自把他拎回来了。
“你们两个竟然还有悄悄话,哼。”
雪莱丢下这句话就去哄儿子了,而白哉满地乱爬,速度快得简直想一只飞天大【哔——】。
蛇仙女累了一天了,有点追不上,坐在地板上招呼儿子过来。
“麻麻!”
白哉扑到她怀里:“麻麻!”
虽然语调还是有点奇怪,但是还是好可爱啊。
雪莱抱着蛾子蹭,吸一口自家小妖怪,感觉非常治愈——卯之花最近把事情全部推给她,跑到四番队钻研医术,累得她简直半死不活。好在日世里小宝贝一直在忠心耿耿地帮着她干活,让雪莱没有那么独木难支。
“六番队那边没事吧。”雪莱靠在苍纯床边,抬起头问:“我看也挺忙的。”
“诶,响河在帮忙。”苍纯笑了笑:“多亏有他,否则我还是得带病工作。”
雪莱哼了一声,摸摸苍纯的额头——苍纯低头让她摸得方便一点,在雪莱确认没什么事情之后才又坐回去。
“我觉得在家待着也不错,起码白哉陪着我。”苍纯这两天在家养病,整个人咸鱼得不行,就养养花写写字什么的。他其实也很想立刻回去工作,但是朽木队长抬眼一看到他就让人把他扔回去了,说是用不着他。
肯定是不能用的,苍纯本来在六番队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开始咳血。
再怎么缺人手,朽木队长也不想死个儿子。
所以就这么一直养着了。
“我怎么觉得就这么看着白哉比我上班都累。”雪莱往苍纯腿上枕了下:“这孩子怎么这么能爬……”
苍纯在家具的边角和腿上都包裹了软软的布防止小妖怪撞到,而白哉爬着爬着就慢慢学会了走路。雪莱有一天回家,发现爬行动物·白哉变成了直立行走·白哉,惊讶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妈妈,”小妖怪张开手臂:“妈妈,抱抱。”
抱抱抱抱。
雪莱半跪着把儿子接到怀里,整条蛇属于升华状态。
我蛾子怎么这么可爱。
苍纯在家是真的没闲着,起码白哉的进步是很神速的——小朋友学说话认人,至今妈妈爸爸舅舅阿姨爷爷姑姑姑父都会说了,记下了脸之后还会对应,不认识的人就笑。卯之花简直对这小妖怪啧啧称奇,说这孩子真是聪明。
“不过也是,苍纯桑每天在家也不干别的了。”卯之花笑了笑:“阿拉,中央四十六室这次的嘉奖下来了哦。”
雪莱抬抬眼皮:“怎么,难道有我?”
“你倒是很笃定没有自己啊。”卯之花打开嘉奖令扫了一眼:“阿拉,果然没有。”
怎么可能有。
雪莱冷哼一声,早就知道中央四十六室对她就不会有什么好话——此次先遣队基本上所有人都得到了赞赏,但名单里就是偏偏漏掉了雪莱。
这意思大家都看出来了,明显是在打压朽木家少主人的媳妇呢。
大贵族规矩多,对于嫁进来的儿媳妇也大有约束,从朽木家立族开始,雪莱跟苍纯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家结了婚还在外面住,而且姓氏都没有改,怀了孩子才补车票的夫妻。
中间还伴随着少爷跟老爷顶嘴、少爷被赶出家门、少爷被包养(喂)等等一系列八卦。虽说八卦中心的这一家一直蛮开心的,但是旁人的嘴其实一直没有闲着。
十一番队副长不会始解的事情也在一开始被颇为诟病,乃至于有人敢在朽木家主面前暗搓搓地讽刺他们家儿媳妇竟然到现在都不会用刀。
是的,朽木队长也是有同辈压力的。各种各样的意外状况出现后,他对这个儿媳妇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虽然说生出来的白哉实在是可爱。
然而白哉再可爱也没用,雪莱跟苍纯两个人的搭配在大家看来实在是不愉快,即便这么多年来说也依旧有人耿耿于怀——比如有栖川家。
这次有栖川家战死四人,被中央四十六室大为赞扬,甚至有王族传来了赞赏有加的信。于是有栖川家变得重新炙手可热起来,连带着有栖川家的家长想因为这个哀荣跟朽木家再谈一次联姻。
朽木队长想了半天还是没答应。
不为别的,主要害怕儿子小命不保。
即便是大家可以忽略了十一番队的绝赞美人的功劳,但虚圈那个天坑还在,血战那一天朽木家门口的尸体打扫起来也很麻烦,但据现场的人来说,那些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朽木队长在想到这些的时候,又联想到自己面前那个倔强的儿子却对那个白毛丫头百依百顺,可能并不只是贪恋美色。
还有可能是苟且偷生啊。
朽木队长的头更疼了。
但无论如何,苍纯和雪莱的感情是这帮小辈里最好的——这俩人几乎完全没有争吵过,有一次朽木队长很严肃地问苍纯是不是真的一次争吵都没有过,苍纯想到了一个。
“白哉有点挑食。”苍纯有点愁得慌:“才一岁的小朋友动不动跑到后院揪辣椒啃,上次被雪莱抓住之后打了一顿。我说别打孩子打疼了不好,雪莱说疼了才记得住。就因为这个,我们俩吵了一架。”
“……”
朽木队长后来觉得,自己儿子其实也挺一言难尽。
那就别祸害别家姑娘了。
反正他也肯定不愿意离婚。
雪莱不在意嘉奖的事情,外面的各种吐槽也不能伤害她——苍纯后来身体好些了继续上班,然后带着白哉的日子又变成了一人一个月。小妖怪嘴巴甜得很,叫爷爷叫得欢快,朽木队长于是又觉得儿媳妇眉眼和善了起来。
“做得不错。”
苍纯揉揉蛾子的脸:“继续加油。”
日子看起来还真的蛮顺利的,雪莱看着白哉一点点长大,终于感受到了时间流逝的滋味。
而那边,蓝染惣右介正式杀入了五番队第十七席,从一个普通队士到席官,刀锋干脆利索,快若电闪雷鸣。
据围观的平子真子说,拔刀那一刹那,颇有雪莱的风范。
“啊,原来的第十七席都要被吓哭了——当时就是他跟着雪莱去的虚圈。”平子头发已经留得很长了,翻着死鱼眼,如今正好是第五席:“啊,蓝染蹿得太快了,我压力好大啊雪莱副长。”
“那你就去死啊。”
日世里搬着东西进来:“我现在是第四席,职位还比你高,给我跪下。”
平子:“……”
他的死鱼眼动了动:“不过啊,雪莱桑,最近我们那边总有些不好的流言呢。”
“?”雪莱抬眼:“你是过来给我传话的吗?”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只是……”平子换了个姿势坐:“我觉得还蛮恶毒的,希望雪莱桑你听到之后早点做好准备——这帮人我看真的居心不良啊。”
“……?”雪莱莫名其妙:“你说吧。”
平子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
“他们说啊,当时苍纯桑跟家里闹翻什么的,其实都是计划好的。目的不是别的,主要是为了——借种。”
正在喝水的日世里把水全喷在了平子脸上。
雪莱的脸有点木,揉了揉。
“那,我该说什么。”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谢谢大家对我实力的肯定和厚爱。”
这些流言雪莱没跟家里说,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但是她知道苍纯肯定会被人“拐弯抹角”地告知这些。
蛇仙女有点恼火,因为苍纯最近又开始咳了,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所以不希望他再受什么刺激。
“雪莱?”
她的暴躁被苍纯感觉到了,已经显得有些枯瘦的男人拉着她的手,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雪莱一旦不开心,就写在脸上了,像小狗一样。”
苍纯捏了捏她的脸:“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吗?”
雪莱撅起了嘴,很不高兴。
苍纯笑了起来。
“诶,该怎么说呢,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其实也是挺有创意的。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啊。”
他跟雪莱说起了自己喜欢上她的过程。
“其实第一次见到雪莱的时候,我就觉得太特别了,雪莱。”他说:“哪有这么强又这么胡闹的打法啊。按照一般来说,应该四平八稳地控制住大虚,最后从他们虚弱的地方对其进行击杀。但是后来又觉得,这个打法跟雪莱很配,因为雪莱看起来也是很张扬的——当时看到雪莱的时候,我就觉得眼前一亮,像是——”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除了她,都不再有颜色。
“你还叫我退下呢。”雪莱说:“我当时就觉得,你口气不小啊。”
“我是想保护雪莱的。”苍纯很认真地说:“当时的我没有想到,这不是一个需要我保护的平民啊。”
他们两个就这个开始聊了一夜,到太阳起来才休息。雪莱躺在苍纯怀里,感受他平静又绵长的呼吸,还有他不复从前那样宽的肩膀。
起来之后雪莱说要去队里,但是转头去了朽木家。
“诶,你来了。”
匣出来的时候看到雪莱,还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找朽木队长,是关于苍纯的事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好像……”
没等雪莱说完,匣直接冲了回去。
“老爷,少夫人来了!!!”
朽木队长近期也很忙,跟雪莱一样眼圈都是轻的——这两个人真的是很不对付,在看到彼此的时候都一点也不遮掩地皱起了眉。
“……朽木队长。”
雪莱没叫过他父亲,一般都用这个称呼:“我最近觉得苍纯的身体越发地……所以想问您,他当初的生病到底是什么情况。”
朽木队长沉吟许久,最终说了实话。
苍纯当初还是胎儿的时候就被很多长辈所瞩目,又因为其血脉身份被直接称为了未来的家主——这种过分的风光引起了朽木家族内部其他人的不满,最终有人决定弄掉这个孩子,也是为了打击朽木队长当时鲜花着锦的风头气焰。
被发现的时候母子一度危急,但是好在救护及时,孩子生下来之后除了身体弱以外并没有什么缺点。
但他会一直弱下去。
苍纯的母亲因为这件事情也伤及根本,到最后又生了女孩子之后没多久病逝。这件事对于朽木队长来说是长久的心病,也就是因为当时过于被瞩目,所以才希望苍纯的一生能够平稳地继续。
“当初就知道不会长寿,算算也差不多了。”
朽木队长坐在那里:“老夫当时规劝你们……罢了,总归是过去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根本就没解。”
雪莱眼睛发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可能并不适合苍纯修养身体。”
银发的姑娘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长辈:“朽木队长,如果苍纯搬回来住的话,他是不是能活得久一点?”
朽木队长也不知道。
但是他跟雪莱商量了一下,觉得或许可以这么试试看。雪莱先是跟蓝染说了一下之后,蓝染觉得可行,之后才跟苍纯提了一句。
“……?”
苍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雪莱愿意跟我回朽木家住吗?”
“……”
雪莱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内心其实很沮丧,但是还是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我应该不用每天给朽木队长磕头请安吧。”
苍纯笑了起来,咳了一下。
“雪莱真是……”
苍纯后来跟朽木队长进行了父子间的长谈,这事儿雪莱都没参与,而长谈后苍纯决定辞去六番队的副队长职务,在家安心养病,顺便处理一下家中的事物。
雪莱颇为意外,没想到苍纯这个干脆就答应了。
“没办法,本来就没有那个能力,也应该让贤了。”苍纯长舒一口气:“响河今天大概要开心得打滚了吧。”
然后他抱起了白哉小妖怪。
“就算回到朽木家,也不许随便差使别人哦,白哉。”
小妖怪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明白。
雪莱全家从小院子搬到朽木家这事儿让不少人始料不及,完全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这一天。雪莱搬家过后去上班,大家结合了好多好多的信息,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现在苍纯他们家还是雪莱当家。
蓝染在听别人煞有介事地讨论的时候心里冷哼一声。
他们家从来都是雪莱当家,这件事一开始就没变过。
雪莱感觉苍纯的身体在慢慢变好。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苍纯每天明显是舒展的,而且带着白哉玩,看起来也很愉快。白哉在一岁生日的时候抓周,最后抓到了雪莱那把浅打——朽木老爷子很高兴,觉得朽木家后继有人了。
切。
雪莱觉得朽木家没什么好的。
“所以雪莱觉得白哉继承朽木家不好吗?”苍纯问这话的时候,白哉正睡着。小朋友现在的头发不长不短,散下来的时候看着像是个女孩子。
“他喜欢就继承,不喜欢就不去。”雪莱双手抱胸:“我只是不希望他因为什么压力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爸爸都没有这么委屈自己啊。”
“阿拉阿拉,这是在夸奖我吗。”苍纯笑了起来:“我怎么听出了一点点的吐槽呢。”
白哉反正是很适应现在的生活的,每天疯玩乱跑,谁都不敢欺负他。银根乱菊两个人生活没有太大变化,该吃什么该干什么都还那样——只是乱菊还是更喜欢蓝染做的东西,每次蓝染轮休都眼巴巴地希望大哥下厨。
然后市丸银就在旁边翻白眼,顺便再跟蓝染来一轮内斗。
“这日子真好。”
苍纯躺在雪莱腿上睡觉,蓝染在旁边看了一眼,又把视线挪开了。
谁都知道这日子很好,只是……
谁也都知道这日子不多了。
雪莱现在除了上班之外基本都不加班,下班直接回朽木家。卯之花那边雪莱打过招呼,所以也很理解,只是苦了日世里。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跟平子抱怨副长现在一心扑在家庭上,再也不做一个有自己事业的强势女性了。
平子眼皮一翻:“不是一心扑在家庭上,而是一心扑在跟时间赛跑和对抗上吧。”
“妈妈,这本书的字我认全了。”
白哉坐在雪莱怀里,把书上的字一个个念给雪莱听。苍纯在一旁纠正错误,顺便提醒了一下白哉。
“不要总赖在妈妈怀里,来,站好。”
他看着白哉像一颗小杨树一样地戳在那里,然后把雪莱抱到怀里。
“……你这是在跟儿子抢人。”雪莱说:“不怕伤害他的感情吗。”
“诶,雪莱也是我妻子啊。”苍纯顺便催促白哉:“继续告诉妈妈认了多少字吧。”
白哉:“……”
小朋友白哉吸吸鼻子,后来就觉得跟爸爸玩没什么意思了——他转而想去找四枫院家的夜一姐姐,还有浦原喜助。比较烦恼的是虽然这两个人很有趣,但是跑得太快了。
嗯……
儿子的这个烦恼让雪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转头问苍纯,而苍纯看起来昏昏欲睡的。
“这孩子啊,追不上就让他努力去追好了。”苍纯说:“顺便练练瞬步,不是也不错吗。”
让别人寓教于乐也是够了。
雪莱靠在苍纯肩膀上,问他今年跨年该怎么弄——现在苍纯精力不济,那边苍岚也不太好,事情最终落在了雪莱头上。
苍纯想了想,跟雪莱说完,雪莱就一一记了下来。
没想到我还学到了这种宅斗技能。
【这儿的祭典跟国内又不一样,学了也是白学。】
雪莱暗暗翻了系统一个白眼。
五大贵族节日多,雪莱有点疲于应付,最后还把匣拉了过来——现如今已经是朽木家半个总管家的年轻人干活很利索,让雪莱轻松不少。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准备效忠于苍纯少爷和白哉小少爷两代家主的。”
匣很自豪地说了一句,忽然就低落了起来。
过了半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苍纯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多,入冬了之后特别明显——雪莱有时候觉得苍纯跟自己冬眠一样,只是……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应付工作,顺便弄起了朽木家新年祝祷的舞蹈。
这东西雪莱以前压根没听说过,住进来以后之前都是苍岚来的,现在苍岚也不行了,就落在了雪莱身上。
雪莱真是愁得慌。
“我又不会跳舞。”
朽木家的少夫人脑壳疼,苍纯伸手帮她轻轻揉揉:“嗯,那雪莱擅长什么呢。”
那当然是擅长打人了。
总不能当场打一个吧。
“雪莱,过来下。”
蛇少女把耳朵凑过去,听到苍纯给她出了个主意。
行不行啊。
“试试看。”苍纯说:“也没人说不行啊。”
于是那一年的年夜,来参加新年祝祷的朽木族人看到的是时任十一番队副队长的朽木家少夫人在新年祝祷上的一曲剑舞。
古典的祝器被银发赤眸的女性握在手上,看起来沉重的东西却像是轻飘飘的饰物,在她手上舞动,如同反掌,风尘倾动。那把长剑来如雷霆,去如江海,气势磅礴如天地震动,又如同群马奔驰。
雪莱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练习,中间还被蓝染嘲笑了好几次。
“雪莱是没有办法弄这些装饰一样的东西的,因为雪莱是在是太实质了。”少年劝她不要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把事情丢给随便哪个分家的女儿。
“这算是我第一次跟苍纯弄出一个新奇的东西来。”雪莱抱着剑,叹了口气:“别再泼我冷水了。”
“第一次……?”蓝染看起来很疑惑:“我以为第一次搞出的东西应该是白哉啊?”
雪莱转头揪住他又揍了一顿。
不过雪莱也不生气。
那个时候她实在是很有压力,当时蓝染调侃了两句后,整个人又轻松了些。
不过原来身边一个人生病,是这么让人无力的吗。
雪莱坐在廊下,想起了自己以前被唤起神性的时候的事情。
那还是她刚刚习惯于穿越在各个世界之中的时候,也在一个黑手统治的世界中交到了一群朋友。因为留恋在那里的日子,雪莱拼劲全力,病歪歪地过了十年,最后死在了那里。
也是在那里学到了现在看起来很厉害的剑术。
【什么看起来很厉害,就是很厉害。】系统也来凑热闹:【那个时候的斯库瓦罗,真的很凶啊说起来。】
但是他其实还是挺温柔的。
雪莱看着星空,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急躁起来也很可爱。
当时的雪莱应该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未来会经历那么多世界的。而且在这些世界之中,她能够恋爱、结婚甚至生孩子。
这都是在原来的世界中,雪莱并没有真正做到的事情。
这其实,也是件好事啊。
也让雪莱心中怀抱着一种感激。
她是从几乎一张白纸开始学起的,看着身边的人的羁绊,到觉得不错、羡慕甚至自己渴求。
从原本厌恶人类的世界和社会,到真正愿意尝试着融入,接受一切美好与丑恶。
“我其实是个很差劲的人吧。”
雪莱笑了一声,问系统。
【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相识系统这么说:【你也知道的,你还是个萌新的时候我对你态度超差的,结果现在却狗腿了起来。】
雪莱摁了摁额角。
也谢谢你这次又跟着我一起来了这里。
【……不谢。】
系统说:【应该的。】
新年祝祷的那天晚上,雪莱在祭坛上的一曲剑舞技惊四座,几乎是每一年,大家都会再提起那杀气四溢却沉稳厚重的剑器之舞。苍纯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完,在舞毕后第一个鼓掌。
那个身着祭服的女性回头看她,红眼睛里带着温暖的笑容。
这是我的妻子啊。
苍纯这么想,而他身边的年轻人已经觉得他有些不对了。
“……苍纯桑?”
蓝染觉得苍纯气息不是很稳,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苍纯用手指压在了嘴唇上,示意蓝染不要声张。
“也就那样了,不用急。”他这么安抚着蓝染,打发走了蓝染怀疑的目光。而在雪莱退场之后,苍纯这才扶上了蓝染的肩膀。
“可能,要带我退场了。”
苍纯身体不舒服的事情朽木队长立刻就知道了,带着白哉一起赶了过来——白哉小妖怪刚刚全程围观妈妈的表演,还想让妈妈再来一次就被拎起来带了过来。
他看着爸爸让他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白哉,爸爸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他对白哉比了个高度:“现在却已经这么高了啊。”
他好像真的过了好久好久的岁月了,明明……
“我只是个,岁月不多的人而已。”
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白哉,距离你长大成人也不远了哦。”
小妖怪点点头:“爸爸,我会快点长大的。”
他好像觉得很高兴,因为长大听起来像是个了不起的事情。
“那,白哉要记住,你要长成一个大人了。”苍纯咳了一声:“一个大人,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他让白哉跪坐在他身边,身后则是蓝染和朽木家主。
“以后,要保护妈妈,不要让别人伤害她。”苍纯笑了一声:“妈妈看起来很凶,但其实很温柔的哦。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打过白哉一次呢。”
胡说,因为白哉去拽辣椒打过好多次。
蓝染心里想,低着头。
“如果爸爸不在妈妈身边,要陪着她,让她开心。”苍纯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你可以……问大舅舅。”
蓝染眼神一动,抬眼看了过去。
而白哉还在继续说着什么。
“要是妈妈以后喜欢上了谁,也要支持妈妈。”苍纯的眼神有些失去了焦距,但还是在努力地找回自己的神志:“妈妈喜欢的人,一定……很好。”
朽木队长偏过了头,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为什么爸爸会不在妈妈身边。”
小妖怪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时候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雪莱衣服换到一半,知道了苍纯身体出了状况,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她的头发还是散开的,而看到白哉在,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白哉,妈妈要跟爸爸说点事情。”她扯出一个笑容:“让妈妈跟爸爸单独呆一会儿好吗?”
白哉点点头,被朽木队长牵走了。蓝染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关上了门。
雪莱跪坐在苍纯身边,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苍纯笑了笑,但是好像已经看不到她了。
“是……雪莱啊。”
一脸病容的男人说:“你是……哭了吗。”
“我没有。”
雪莱轻轻地说:“刚刚有点累,所以出汗了。”
苍纯笑了笑。
“刚刚的雪莱真美。”
“那是当然的。”雪莱问:“你们朽木家……什么时候娶过难看的妻子。”
“是啊。”苍纯的手指动了动,划过了雪莱的脸颊:“但是雪莱还是很美。”
他擦掉了她眼角的眼泪。
“跟雪莱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好像……做梦一样。”
雪莱握住他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也是。”
“那……太好了。”苍纯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速之客。”
“没有,我一直很欢迎你。”
雪莱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苍纯像是有感应一样,让她别再哭了。
“我以为,我可以过……父亲给的生活。”他叹了一口气:“但是果然,人生……是没办法……将就的……一直以来,真的谢谢……”
雪莱低下了头,死死地握着他的手。
可是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偌大的房间,只躺着一个曾经的少主人,还有他身边默默哭泣的妻子。
“明明是……我该谢谢你……”
雪莱说:“如果不是苍纯,我不会……不会有勇气的。”
她不会有勇气去面对怀孕和另一个新生命,也没有勇气负担他的未来。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雪莱问他。
“你怎么能就这么先离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