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逆转裁判

    一场时长紧张的辩论赛,就这样在课前不及十分钟的二年B班教室,猝不及防地展开了——

    辩题:黑羽快斗是/不是怪盗基德。

    正方辩题:黑羽快斗是怪盗基德。

    正方辩手:业务能力极强的高中生侦探白马探

    反方辩题:黑羽快斗不是怪盗基德。

    反方辩手:过目不忘的十级学者折木千夏

    裁判:相信父亲不会胡言乱语、同时又绝对相信竹马、被矛盾所困扰的中森青子

    观众:饶有兴致看戏的小泉红子,以及身为关键人物却意外悠哉的黑羽快斗

    正方辩手已由中森青子代为陈述论点。

    反方辩手折木千夏从容不迫地开口了:“我不觉得快斗君是怪盗基德。因为第一,这也是最重要、且完全不能被忽略的一点:怪盗基德出道于十八年前,而快斗君今年——”

    “十、七、岁。”

    她字字分明、加重音强调。

    黑羽快斗适时露出了纯真的笑。

    似乎敲碎了甜食星人偏爱的巧克力,醇厚的甜在他脸上滋滋地弥漫开。

    刹那,中森青子像被拨开了浓雾,豁然开朗,“对!”

    白马探不疾不徐地反驳:“基德的活跃存在不明的八年空档,中间极可能换了人。”

    中森青子复又陷入沉思。

    “对。”折木千夏不慌不忙地接道。

    “如果认为快斗君是基德,那警视厅必须承认基德是继承式的怪盗,至少十八年前和现在不是同一位,存在基德二代。同理,说不准有三代、四代,甚至想得更过分一些,或许存在基德经验者选拔赛,只有第一名才可以冠以当之无愧的怪盗小子。”

    扑哧。

    黑羽快斗不禁为折木千夏的奇思妙想折服,笑出声来。

    她淡淡瞥了一眼不合时宜的黑发少年。

    他顿时静默无声了。

    “这是诡辩。”白马探评价。

    “不,是合理的推演。”折木千夏直视他的蓝眸,“若承认基德二代的合理性,那么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基德一代是如何培养继承人的?倚靠个人的力量?或是富有团队精神及保密性的伙伴?”

    “怀疑快斗君的原因之一是他擅长魔术。因为基德擅长魔术,得到父亲真传的快斗君擅长魔术,所以快斗君是基德。与我过度的推演相比,这个三段论推理简直毫无逻辑。照这么说,维基百科上履历最硕果累累、享誉全球的天才魔术师黑羽先生毋庸置疑是名副其实的基德一代。”

    “可无论是这种毫无道理的推理,或擅自过分地将快斗君的父亲认为是基德的培养者,都是站不住脚、没有切实证据的臆想。况且若真存在基德二代——”

    “对怪盗1412号穷追不舍了十八年的搜查二课会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吗?”

    “竟然没有一位专业人士提出过、或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吗?”

    “中森警部正是因为揣着万般疑虑才没有将线索冒然地公之于众,不是吗?”

    折木千夏的反问来势汹汹,一语中的。

    “……可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当局者迷。”白马探若有所思。

    “这不否认,但可能性极低。”她应。

    “第二,基德擅长易容。十八年,这是比我们年龄还长的交手,中森警部绝对堪称是基德最熟悉的敌手。我应付一次国语小测——”折木千夏掂了掂黑羽快斗刚递来的厚厚一叠补习资料,“尚且要记这么多。乖张的超级盗窃犯事前难道不会做足准备,把中森警部身边的人全部摸透?”

    “这次是快斗君,我毫不怀疑下次就可能扮做中森警部本人、白马君,甚至青子。”

    “说实话,我倒有点期待了。”

    她这么说着,发觉举例的对象未来肯定或极有可能会被黑羽快斗假扮。

    易容成高几厘米的白马探和中森银三,要悄无声息地垫高。

    而低一头的中森青子,真是难为穿着裙子、还一直屈着腿压低身高的怪盗了。

    裁判中森青子欣然同意了她的论点,恍然大悟道:“那个家伙是故意扮做快斗,借此使爸爸措手不及,方便他脱身!还把快斗纳入调查对象,拖延时间,浪费警力!一石二鸟,可恶!”

    “青子说得很有道理!”折木千夏鼓掌。

    “对基德,抱着青子这样正派的想法,或像快斗君,是对魔术过分单纯地欣赏,自然偏袒魔术师一些,我觉得都合情理。至于开始变得神乎其神的预告函,请不要怀疑一位从来不走寻常路、会发布预告、事后将宝石原样奉还、意图似乎是把警视厅耍得团团转的怪盗会有怎样出其不意的想法。”

    两点辩驳,她一笔轻轻带过。

    “基德复活后,与之前的行迹不同,出没的时间都是与上学日错开的晚上或周末。”

    白马探补充了新论据。

    “那身华丽的白色礼服,在无尽的黑夜才显得出其嚣张、自负的气焰。而这次不就是周中?”

    折木千夏莞尔,“若是快斗君,那一定需要充裕的准备时间。青子,你一直和快斗君一起上下学,晚饭也多在你家解决,与他相处时间极长,你有见过一丝可疑之处吗?”

    “没有!”

    中森青子这下完全被说服了,斩钉截铁道。

    折木千夏接着自若地翻开了黑羽快斗交还的补习资料封面。

    饶是心有准备的她,也惊诧地一怔。

    第一页用红笔大胆地划去了大段,只简明扼要地剩下一二,配以同样精简的文字说明。

    不羁的笔迹显出修改者的风格。

    吃惊的折木千夏快速翻过小半本,红色笔迹满满当当地在眼前飞过,连成延绵不绝的红线。

    每页的删改不是随意涂画,黑羽快斗是认真看过、并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修订的专属版,比白马探花费的心思更甚。

    要在短时间内尽善尽美地完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需的时间与精力不言而喻。

    折木千夏转头打量黑羽快斗元气的脸,恰巧正对上他投来的眼神。

    他正凝视她。

    面色丝毫不见疲惫、困倦,纵使熬了彻底的深夜,和在多罗碧加乐园时一样。

    “——昨晚删改了这份补习资料的快斗君,很难腾出空扮做活跃的怪盗基德。”

    半晌,折木千夏总结。

    白马探颔首,借用其它资料整理出原件的他知晓这番删改所投入的心力。

    将要点扩充成形象的说明,难。

    把厚实的一叠浓缩成精华,更难。

    “最后,针对白马君引以为傲的直觉,可以用极度简单的心理层面来否定。”

    折木千夏直直地对上白马探审视的神色,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提亮声音道:“快斗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白马名侦探。”

    普通的高中生有什么理由要扮作怪盗?

    就算是积累了远超年龄的见识的白马探,一时也找不出说得通的解释。

    赶时髦?模范犯?

    不,肯定另有隐情。

    “我理解了。”

    白马探随即挂上和煦的笑,“千夏桑果然很厉害。”

    “不,白马君,你高看我了。”

    她声音软和下来,声明:“辩论是我们家不时会举行、打发时间的游戏,随机站到不同的视角互相反驳。无一败绩的供惠姐姐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我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位。”

    至此,反方宣告获胜。

    义正辞严得自己也要信了「黑羽快斗不是怪盗基德」的折木千夏低头瞅手机,距离正式上课剩三分钟。

    再抬头,裁判中森青子放心地返回座位。

    她无意瞥过小泉红子微妙的笑,不解。

    白马探没有离去,而是向她更靠近了一步,“千夏桑,你好像有点特别针对我?”

    折木千夏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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