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约会快乐

    “小千,你突然这么煽情,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黑羽快斗扬起明媚的笑,“不过,你今天的运气真的很好。刚刚路过广场时,我有一个惊喜的发现,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卖了个关子,不由分说地拉着折木千夏疾奔。

    风一般地穿过热闹的小吃街、拥簇的人群和鹅卵铺就的静溢小道,折木千夏单手费劲地紧攥住巨型玩偶毛茸茸的脖子,棕色的碎发和马尾凌乱地纷飞着,气喘吁吁地被带着往前跑。

    最后,终于在平坦的广场中央停下脚步。

    被风吹散的发丝被突生的薄汗黏在两颊,折木千夏搂不住厚重的玩偶,弯着腰大口喘气,右手勉强抓住玩偶毛绒绒的耳朵,玩偶的大半个身子不可避免地落在地上。

    她一时顾不及这个了,空出的左手将杂乱的发丝拢到身后,然后撑直上半身,好奇地看向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的体能很好。

    无论是日常与中森青子无止境的打闹,或体育课和运动会的出色表现,还是扮成怪盗基德的精彩魔术秀,他卓越的身手、充沛的体能可见一斑。

    凌晨两点安睡下,今早竟如此生机勃勃。

    与她虚弱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的黑羽快斗徐徐开口——

    “three!”

    吐字像极了怪盗基德的倒数,声线神秘、诱惑,多了几分少年的欢悦、不羁。

    折木千夏期待着黑羽快斗所言的惊喜。

    “two!”

    黑羽快斗逆着光,如沐春风的笑意隐约可见。

    他直直地望向她,眸里温柔似水。

    “one!”

    黑羽快斗轻挑眉目。

    折木千夏一怔。

    “zero!”

    霎时,滴答滴答、哗啦哗啦、叮叮咚咚——

    先是最外围,数束晶莹的水柱笔直地喷涌而出,条条水柱紧密地围成一圈水帘,将处于中心的两人团团包围住,远眺的景色骤然被遮去一半,泉水喷薄后升腾,再坠落,砸起涟漪,声响交叠,如鼓乐齐鸣。

    然后,往里近了一步。

    折木千夏惊讶地环顾又一圈环形水幕,两道高低交错,错落有致,似云雾缭绕的奇景。

    接着更近了。

    沥沥细丝在她不远处落下,翩如霓影。

    在光线的折射下,波光粼粼。

    最后是在离她不及半米、触手可及的地面。

    两米高的水帘蓦然升起,折木千夏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尽情欣赏这透明、熠熠闪光、梦一般的异景。

    沉浸于梦幻般奇观的折木千夏,忽然记起了发现这处的黑羽快斗。

    托他的福,她才能欣赏到这样虚幻的美景。

    折木千夏转过头瞧黑羽快斗,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面向着她仿佛在说什么。

    潺潺的水声完全掩盖了他轻柔的声音。她努力想看清,而背着光,纷杂的水花不时交叠在前方,一时根本无法辨清他的口型。

    折木千夏疑惑地蹙起眉目。

    时高时低、时缓时急。

    几圈水帘渐渐低了,远处淡雅的景色又慢慢露出了本色。

    静下来,困惑的折木千夏问起,“快斗君,你刚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黑羽快斗戏谑一笑,“没什么。我自言自语而已。”

    闻言,她若有所悟地垂下头深思,随即察觉不好,“啊——!”

    光顾着欣赏梦幻的喷泉奇景,她完全忘掉了手头的巨型玩偶。

    玩偶半个身子坠在地上,沾上了一些灰尘,本来轻轻拍一拍就可以擦干净。但因为刚刚这出虚幻的喷泉奇观,半挂在她身上的玩偶替她挡住了一部分溅起的水花,双脚则完全浸入了地面凹陷的水洼,毛绒绒的线条湿哒哒地黏在一块,水渍和脏污,让它变成一片浅棕、一道深棕的惨状。

    折木千夏拧了一把柔软的脚部,攥出了冰冷的水。

    底下彻底湿透了,还有麻烦的污渍。

    黑羽快斗露出了失策的神色。

    他忖量片刻,提议:“小千,这只湿了的玩偶作为给奉太郎的生日礼物,就不太合适了。我再去赢一只来?”

    折木千夏愣愣点头。

    但没能如愿。

    再次接待两人的工作人员,很快认出了他们俩是十几分钟前刚从摊位前离开、射击技术了得的客人,自然也看清了她手中湿透的玩偶。工作人员笑盈盈地指着一旁明文规定的游戏规则,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正准备付钱的黑羽快斗:

    “真的不好意思,一位客人可以挑战多次,但特等奖只能领走一回。”

    “请您谅解。遇上您这样了不得的客人,说实话,我们很开心,但也很困扰。”

    “这样啊。”黑羽快斗立即改变了想法,微笑指着折木千夏,“但,这次不是我,是她。我负责指导。”

    “诶——?”

    折木千夏一惊,她在体育方面的表现一向平淡无奇。

    黑羽快斗已然迅速地将两枚硬币放在台上,利落地取过弓箭,先一手捞过她怀里湿哒哒的玩偶,接着将弓交给她,认真地指导她摆好正确的姿势。

    折木千夏乖巧地尽量伸直了手臂,勉力瞄准远处的红心。

    可遥远的圆点仿佛永远都对不住。一时久了,手臂也僵硬地发麻。

    黑羽快斗见状,站到她右后方,离近了帮她校准方向。

    少年温暖的气息和玩偶冰冷的触感近在咫尺。

    “满弓。”

    “就是现在——”

    “放手。”

    爽朗的声线平添几分缱绻,仿若灼烧了耳鬓,烫了心绪。

    折木千夏听话地撒弓,短箭“嗖”地窜了出去。

    正中红心。

    意外的结果,但又在意料之中。

    意外的是,依她的力度和准头,竟然能射中十环。

    意料之中,则是她对黑羽快斗过分的信任。相信此刻有他在,射击这个难题便迎刃而解。

    十次十环,折木千夏惊喜又无力地放下弓,射击比应付国语小测费事太多,这几乎透支了她今日剩下的所有力气。

    黑羽快斗欢快地揉揉她突然垮下来生硬的肩膀,“孺子可教也,不错嘛,小千!”

    她愉快地答:“恩,多亏了教导有方的快斗老师。”

    黑羽快斗得意,“那是。”

    工作人员又取下一只一模一样的巨型玩偶,是同样毛绒绒的棕色,透绿的玻璃珠。折木千夏双手搂过,埋进玩偶毛绒绒的脑袋里。

    工作人员笑盈盈地说:“恭喜您,也祝两位今日约会快乐!”

    她笑,“谢谢,我和快斗君只是朋友。”

    工作人员摆出经验者的架势,尾音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只是?我看着可不像呀。”

    “小千——”

    折木千夏听见黑羽快斗的招呼,匆匆与准备和她长篇大论一番的工作人员道别,搂着巨型玩偶吃力地往少年身边奔去,“快斗君,你接下来想玩什么?”

    “抱着这两只,还能玩什么?”黑羽快斗指着一人一只对游玩来说如同累赘的特等奖奖品。

    “可惜门票了。”折木千夏认同。

    “门票是你请客的,奇怪的调查课题也办妥了。”他随意抓住玩偶粗壮的后颈,把她怀里那只也接过去,“小千,你想玩的话,下次我们再来。今天先回去吧,我困了。”

    “快斗君,你也会困的吗?”

    折木千夏定睛瞧黑羽快斗精神的脸色,没有黑眼圈的痕迹、一丝疲乏和倦意。

    他好笑地问:“人怎么可能不犯困?你现在不困吗?”

    “我现在,真有点。”活动了半天,又认真地进行射击,她答,“快斗君,你今天起得那么早,到我住的公寓时,真的很让我惊讶——”

    被两只巨型玩偶完全遮住身形的黑羽快斗,开始不容置喙地往乐园门口走。

    “我之前说过了,是刚好、恰好、正好!”

    “诶?”

    一身轻松的折木千夏听见这不在一个频道的回答,微怔片刻,才若有所思地三步并做两步,跟上他的步伐,接着补充:

    “不。我想说的是——”

    “快斗君,明明你凌晨才睡下,今晨起得又早,休息时间显然非常不足。可无论是刚到我住的公寓时,还是在乐园里的时间,完全看不出你的疲乏。这一点,真的让我很惊讶。”

    “……所以我现在有点困了。”他的声音稍显无力。

    “哦。”她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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