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的人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近来太宰先生的心情好得有些不可思议。
太宰坐在酒吧里,罕见地没有问酒保要安眠药,也没有要消毒水。
虽然他从没要成功过。
“太宰你很高兴吗?”织田喝了一口酒问他。
“当然啦!”太宰就在等他问这句,他欢快地坐着转动凳子在织田眼前转圈,兴高采烈地说:“我和人许下了约定。”
“要一起活下去的约定哦。”太宰补充道。
“那很好啊。”
话音刚落,便从楼梯上传来一个声音:“哪里好了,这话从哪个角度来看问题都很大吧,正常人哪有需要和谁约定才能活下去的?”
“哦——”太宰恍然大悟一样:“好像确实是呢。”
坂口安吾头疼地扶额,在他们身边坐下,将自己的包放在身侧的凳子上,对酒保说要和平时一样的。
“但是能和你许下这种约定的,一定也是位与众不同的女性吧。”安吾随口说。
太宰非常认同:“聆音她,非常非常特别。”
“而且之前她去书店的时候还遇到织田作了哦~呐呐,织田作你觉得呢?”
“嗯……”织田作认真想了想那天,觉得自己可能不太能看出其他人的特别之处。
安吾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似乎难以想象普通人能忍受太宰这样的性格。
作为情报人员的安吾相较于织田作更加忙碌,也比身为干部的太宰需要做的事更多,因此光顾酒吧的次数比他们更少。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安吾今天恰好带着相机,于是不知谁提议,他们便决定拍照留念。
但谁也未曾想到,他们三人唯一的一张合照,也会是最后一张合照。
……
总部开始弥漫起肃杀的气氛,从欧洲那边来的组织“Mimic”与港口Mafia发生了冲突,以坂口安吾的失踪为开端,彻底打响了此次战役。
其成员以装备一种古老的欧洲手-枪为特征,与其是作为武器,实则更像是一种证明身份的徽章。
和龙头战争刚结束时那些组织不同,这一次的敌人更加棘手。
这种危险性太高,因敌人抱着必死的信念而容易失手造成人员伤亡的活动,太宰刻意将神作聆音留在了总部,转而让芥川去处理。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给芥川的磨练。
然而芥川又不负众望地做出了冲动的行为——他把抓捕后仍想反抗袭击他们的敌人直接变成了尸体。
这就是为什么要采取不同方式对待的原因,芥川眼中的生命太过轻贱,他的幼年经历告诉他,所谓的战斗必将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结。
他同样把太宰的教导作为战斗的一种,以将太宰杀死作为最终的目标。
倘若能杀死他,那就是得到认可了。
所以太宰从不鼓励芥川,也从不对他表示赞许,如果真的对他做这些反而是害了他,是剥夺他只需要努力就可以达成的目标,让他继续浑浑噩噩地活着。
给神作聆音打完电话说今晚大概不能回去之后,太宰接到了织田作的电话。
首领将调查安吾失踪的任务交给了织田,并给了他可以命令干部的“银之谕令”,但即使不对太宰使用这个东西,他也会任凭织田作差遣。
太宰很清楚织田作的能力,同时也认可他的处理方式。相较于他手下那些连自己的工作内容都不清楚,调查尸体还需要手把手指导的下属来说,由织田作来调查安吾失踪一事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首领真的只是因为织田作有能力处理好这些才让他来接手吗?
……
首领办公室的玻璃窗通电遮光后看起来只是面灰色的墙壁,房间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凝重,神作聆音拿着蜡笔坐在红色的地毯上,根据正在作画的金发小女孩的指示将需要的颜色递给她。
分明只是小孩子的随手涂鸦,形式上却像是有名的大画家在创作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慎重,爱丽丝画完最后一笔,把画纸举起来给她看:“好看吗?”
“很好看。”神作聆音捧场地说。
爱丽丝受到鼓舞,又把画捧到森鸥外面前:“林太郎快看!”
森鸥外放下手里的工作拿起爱丽丝的画仔细欣赏,浮夸地称赞起来。
爱丽丝双臂环抱,面无表情地说:“林太郎好虚伪。”
还没等森鸥外辩驳些什么,爱丽丝已经从他手里将画抢了过来,踩着小皮鞋从侧门跑到其他房间去了。
神作聆音也从地毯上站起身,打算告辞。
“再稍微留一会儿吧,聆音酱。”森鸥外双手交叉,手肘支在桌面上:“在这里的感觉如何呢?”
此时的森鸥外就像个和蔼的长辈一样,用温和的语气和她交谈,神作聆音怔了怔,说:“感觉很好。”
“但是我听说,你有个很奇怪的习惯?”
“是什么呢?”神作聆音反问。
森鸥外笑了笑:“组织里还有一个人,也和你有一样的习惯,你们都是很有能力的年轻人,即便放在其他地方也能大放光彩。”
神作聆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您说的那个人是织田先生吧?”
森鸥外一脸轻松,不意外她清楚此事:“毕竟你经常和太宰君在一起,织田君和太宰君私下里也是朋友。”他抬起眼:“不过最近组织陷入了麻烦,织田君是我能想到处理这些事最好的人选了。”
神作聆音静静地与他对视:“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森鸥外愣了一下,没料到她的回应竟如此直白。
“太宰君是历代最年轻的干部,他的能力自然是出类拔萃,但是聆音,这些时间里我也看到了你的能力,如果你想的话,其实有更符合你能力的位置在等着你。”
森鸥外循循善诱,但神作聆音却不为所动。
“我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吗?”森鸥外笑笑:“你们性格也很相似啊。该说太宰君身边吸引的都是些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朋友吗。”
神作聆音没有说什么。
“那就这样吧,今天谢谢你过来陪爱丽丝玩。”森鸥外站起身,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下次有空的话,爱丽丝还会想见到你的。”
……
神作聆音没有等到森鸥外所说的“下次”,因为就在数日后,Mimic事件迎来了尾声。
以织田作之助和对方首领纪德的同归于尽为结果,这次事件就此拉下帷幕。
再见到太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神作聆音从超市回来,刚把东西放下便接到了太宰的电话。
“聆音,能过来接我一下吗?”太宰就像平时一样用玩笑般的口吻说:“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通常太宰打电话说接他,都是自杀失败后惨兮兮的模样。于是神作聆音换好鞋子立马出了门。
当她找到太宰的时候,后者披着黑色大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这时候正是吃饭的时间,公园里的人并不多,也就显得独自一人的太宰愈发悲凉。
但意外的是太宰这次并不像自杀失败——外套还在身上,头发也没有湿漉漉的,衣服也很干净。
神作聆音从后面绕到他面前,太宰缓慢地抬起脑袋,这时候神作聆音才发现他手上沾满血迹,而一直缠着右眼的绷带却被拿在了手里。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神作聆音蹲在他面前,摸了摸太宰被风吹得冰凉的脸。
太宰沉默而专注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说:“聆音,我们一起逃走吧。”
谁也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或许这么多年来的期待都被聚集到这个时刻,神作聆音回视他——
“好啊。”没有任何疑问,她将太宰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对他说:“一起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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