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丸安心了。
持续了整个任务的焦虑在他发现无牙时达到了顶峰,又在他触碰到对方的瞬间骤然平息。
大起大幅的心情让某位拥有老年人心态的少年略感恍惚,抱着怀里的人迟迟没有松手。直到来自周遭的视线犹如实质一般扎在后背,他才意识到有那么一点不妥。
——倒不是说奈良鹿丸真的在意旁人的眼光,否则在忍者学校的时候他就该规规矩矩地当一枚好学生。
眼下他担心的,只有一个人的想法而已。
这个拥抱是非必需的,并且以一种不太能用同伴关系定义的方式,把他的紧张和不安通通暴露在明面上。
她是否会为此感到困扰,甚至是冒犯或抵触……
鹿丸表面镇定如常,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所以当他察觉竹奈像只猫咪一样赖在他怀里,蹭得十分欢快的时候,除了松了一口气之外,更多的是掺杂着无奈的窃喜。
看吧,她就是这样的家伙。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行动完全遵从真正的想法,一点掩饰都没有。
那种程度的坦白,有时候会把人感动得手足无措,有的时候又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竹奈仰起脸,笑意盈盈的眸子被阳光照射得明亮而澄澈,没半点窘迫和不好意思,“不过我遵守约定了哦。”
——你觉得愧疚就好,这样我接下来提出的要求你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吧。
——以后……别再让我找不到你。
鹿丸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其实是她纵容的吧。把他放在最亲近的位置,给予最不讲道理的信赖,愣是把漫不经心的他惯成了贪心的家伙。
喂,竹奈。现在不拒绝,那就永远都别拒绝了吧。
“你的表情更像是在说,‘让你担心了我很高兴’。”鹿丸扶着竹奈让她乖乖站好,眼底却有什么变得清晰起来。
悠斗翻了个白眼:得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打的什么主意。
看好戏的心情逐渐演变成看着自家白菜被拱走的不爽,他提着半路捡来的无牙,皮笑肉不笑地挑衅道:“啧,你这种抱着不撒手的行为真像自来也大人。”
鹿丸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还没开口说什么,竹奈就诧异地问道:“咦,谁?我吗?”
“……”
空气突然安静,村民们面面相觑。
鹿丸用拳头抵住嘴角,扭头发出闷闷的笑声,有失公允地觉得他家小姑娘简直可爱得没边。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我说的是奈良这小子!”悠斗额头的青筋狠狠跳了两下。
竹奈恍然大悟,随即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一点都不像,自来也大人会被人揍,鹿丸可不会。”
悠斗冷笑,语气中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也要看对象,谁让自来也大人选的是五代目,这小子找的是你。”
“不可能,自从因为偷看老师洗澡被打断了三根肋骨,自来也大人就不敢靠近老师两米之内。”
“……我说,你是真不知道类比这两个字怎么写对吧?”
一年多没见,他们两人倒是半点隔阂都没有,掐起架来跟原来一样“亲切十足”。
鹿丸看着女孩鲜明生动的表情,开始觉得把悠斗带来是个好主意——
“总而言之,你就是觉得我格外好说话呗。”竹奈向悠斗张开双臂,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要不你试试看?”
——好的,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悠斗警铃大作,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好说话个鬼,你在我面前只有恶劣可言,大冬天的我可不想被你用水龙弹招待。”
竹奈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刻意捏着嗓子说道:“啊,悠斗哥哥真是太伤人心了。”
年轻有为的暗部少年猛地抖了抖。
鹿丸抬头望天:……嘛,等她玩够了就好了。
三个人站在一起,明明气氛看上去不算多融洽,星野却觉得他们处在一个他无法涉足的世界。
那也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应该回去的地方。
村民大叔拍了拍失魂落魄的男孩,面带同情地开导道:“人生总会经历失恋,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啪叽。
星野的心碎成了渣渣。
……
误会解除之后,鹿丸和悠斗受到了村民饱含歉意的欢迎。
担心良太一个人会害怕,竹奈领着他们前往她暂住的地方,一路上从鹿丸口中得知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原来在她告知角都消息的那天,卡卡西就向五代目寄送了报告,其中除了任务进度,还提及了竹奈的行踪。
这原本没什么问题,但前不久木叶的情报加密方式在鹿丸的提议下进行了改进,卷轴封口处增添了一种一旦开启就会消失的小型封印。
而五代目收到的卷轴上……并没有封印。
换句话说,有人中途劫走了这份情报,又“原封不动”地送到了火影手中。至于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纲手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尤其这一次还暴露了竹奈的消息。
她担心团藏会对竹奈不利,紧急派出了岚斗和悠斗前往支援,所以鹿丸才会和悠斗一起出现。
幸运的是,竹奈没事,千奈美与健太也安全离开了汤之国。
“那岚斗呢?”竹奈一边打开屋门,一边问道。
“任务还没有完全结束,他跟卡卡西老师宁次在一起。”鹿丸回答道,示意性地指了指悠斗,“悠斗和我一起来找你,依靠他们的血继限界,便于之后汇合。”
少女点点头:“原来如此,的确,视野共享的能力跟无线电一样便利。”
悠斗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我得提醒你,无线电的通讯范围只有三公里。”
“哎呀。”竹奈回头,送上一个灿烂到欠揍的笑容,“你不知道类比两个字怎么写吗?”
“……”悠斗告诫自己不能冲动,真打起来他一定会陷入一对二的不利局面。
竹奈隔着鹿丸,向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看路,还是说你想把脱臼摔成骨折?”鹿丸失笑。
“才不会呢。”嘴上这么说着,竹奈还是乖乖转了回去,“任务还不算完成吗?鹿丸之后还要去和卡卡西前辈汇合——咦?!”
她脚下一个踉跄,被突然冲出的良太扑了个满怀。
小男孩紧紧拉着她的衣角,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满是担忧害怕。
竹奈蹲下来,把他抱进怀里,温声安慰道:“没事啦,良太不要怕,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她太过专注,以致一时没有听清鹿丸的话,直到良太的情绪平复下来,才想起询问:“抱歉抱歉,刚才鹿丸说了什么?”
少年看着她嘴角还没褪去的弧度,顿了顿,重复道:
“任务还没有结束,因为……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健太的亲人,他们希望带他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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