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竹奈的注意。她微微转头，神情比阿斯玛预想中的要平静许多。
……不，应该说是太平静了。
“哟，竹奈，你还在这里啊。”谨遵鹿丸的叮嘱，阿斯玛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回去吗？”
回应他的除了沉默，还有十分专注的凝视。
“我送你回去吧？”
竹奈不为所动地继续盯着他，直到看得他手足无措起来。
“是想要说些什么吗？但是因为伤口还不能说话吧。”阿斯玛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了打火机，“真是的，我应该带上纸笔的。”
竹奈摇了摇头，将双手平举到身前。
“嗯？”
阿斯玛刚发出疑问，就看见她的掌心上方汇聚起细小的水流，逐渐形成了文字。
【没有烟味，阿斯玛今天没有抽烟吗】
黑发青年愣了愣，似乎也才意识到这件事。
“奇怪。”他又摸索了一下口袋，恍恍惚惚地答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忘记带烟啊。”
竹奈微笑了一下。
“你也没有带着无牙？”阿斯玛注意到女孩空着的腰间，随口问道。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才慢慢想起原因。
【嗯，因为昨天……使用过度的缘故，有一些损坏，鹿久叔叔帮我拿去修复了】
阿斯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鹿丸说的没错，少说话！
“那个，竹奈——”
【阿斯玛老师】
青年止住话头，低下头看着文字成形。
【猿魔……三代目爷爷的通灵兽，去哪儿了？】
阿斯玛怎么也没有想到，竹奈会问起这个问题。但是避而不答的话，反而会显得刻意吧。
【可以告诉我吗？】
阿斯玛妥协了，尽管这个话题不会通往愉快的方向。
“当契约因为某些原因终止，通灵兽就会返回原来的居住地，直到有人与他定下契约，再次将他召唤出来。”
【那么，他还有机会回来吗？】
“猿魔是服务于木叶的通灵兽，和猿飞一族有很大的渊源。我的确知道老爷子的通灵卷轴在哪里，但是……”
“我不想成为猿魔的下一任契约者。”阿斯玛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直接继承强力的通灵兽，也太没有挑战性了，对吧？”
竹奈安静地眨了眨眼睛，抚摸了一下脖子间的绷带。
这种心情，她好像能够理解呢。不希望……那个人成为过去式。
【所以，没有办法把猿魔召唤出来了啊】
阿斯玛点点头，还是把困惑说了出来：“你找它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什么】
水流分散，又再次汇聚成新的文字。
【只是觉得，三代目爷爷的葬礼，他会希望在场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期待着有一天，阿斯玛老师会和猿魔定下契约。因为，离开他想要守护的木叶，猿魔会觉得寂寞吧】
“……”
阿斯玛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竹奈说明，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对于通灵兽来说是多么短暂，短暂到就像是往河流中投进了一颗小石子。
如果每任契约者死去的时候，通灵兽都会感到巨大的痛苦，那么，它们的生命未免也太伤痕累累了。
“我会考虑的。”他最终这么说道。
竹奈像是明白他在想些什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会在乎的哦，一定】
她的笑容渐渐淡退，手心的文字又变了一变。
【昨天……鹿丸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危险，是阿斯玛救了他吧】
青年惊讶地问道：“鹿丸告诉你的？”
竹奈像他预料的那样摇了摇头。
【不，是我碰巧听见了鹿久叔叔和吉乃阿姨的谈话】
“算，算是吧……”阿斯玛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意识到这恐怕就是鹿丸让他不要提及的事情。
“放心吧，鹿丸那小子没有受伤——”
【很危险吧，如果没有阿斯玛的话，鹿丸会死吗】
她睁大蓝色的双眼，认真地寻求一个答案。
阿斯玛张了张嘴，突然发不出声音。
【这样啊，我明白了】
竹奈垂下头，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
……鹿丸会死吗？
只是把这个字眼和他联系起来，她都感到后怕。
当想要保护的人遭遇了危险，她却一无所知。又或者即使她在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这双手，到底能抓住什么呢？
“竹奈。”阿斯玛犹豫地叫出她的名字。
尽管女孩脸上是非常平静的表情，他却忍不住想，或许她哭出来会更好一些。
竹奈回过神来，再次摊开手心。
【谢谢，阿斯玛老师】
做到了她没有做到的事，让她不用陷入更深的自责和后悔，真的……
【谢谢】
阿斯玛摆了摆手：“不……”
【我该回去啦，不然吉乃阿姨他们会担心的。再见，阿斯玛老师】
青年愣了一下；“等一等，我送你回——”
然而女孩只是笑着挥了挥手，自己离开了。
……
“这个时候应该说，欢迎回来？”银发上忍敷衍地打着招呼，连目光都没有从书页上移开。
“不要看热闹了，卡卡西。”阿斯玛站在树下，苦恼地摸了摸胡茬，“你说竹奈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奇怪？”
“是是，按理来说应该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在地上打滚才对。”
“就是说啊，一般都应该——才有鬼啊！你说的那是木叶丸！”
卡卡西终于不再开玩笑，他合上书本，慢慢说道：“小孩子是很经摔的生物。给她一些时间，大多数情况下都能自己爬起来。”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啊，说不定还会变得比以前更精神。”
“是吗？”阿斯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觉得这位颓废上忍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但愿如此吧，希望竹奈能尽快走出来……大家都很担心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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