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灭……吗？”
绸缎般的黑暗将她的视线完全浸没，与之一同下沉的，还有逃离的希望。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啊。
竹奈垂下头，视野中一片漆黑，甚至看不清手中银白色的太刀。
她知道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应该全身戒备，抵御敌人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发出的攻击。
可是，结局会改变吗？
只要拼了命地挣扎，就能活下去吗？
忍者的世界，大概，不是这么温情的存在吧。
“竹奈！”
乱糟糟的思绪应声而断，女孩猛地眨了眨眼睛。
这个声音是……
“还没有结束！”
岚斗和……悠斗？他们在这里？！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竹奈仍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迈了一步。
……不，他们应该在结界外面。如果不是结界阻挡了救援部队，大蛇丸的禁术也不会如此有效。
等等，结界？
她握着无牙的手动了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三代目爷爷先前没有试图摧毁结界，就说明了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但是比起打倒不死不灭的秽土转生者，消除结界的可能性或许是存在的。
这种时候，再微小的可能性都值得试一试。
她开始向岚斗悠斗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着前进。
当视觉被幻术完全剥夺，其他感官就变得敏锐。黑暗中充满了针刺般的恶意，好像随时能扭断她的脖颈。
快一点，再快一点……
身后不断响起金属撞击声和吃痛的闷哼，三代目爷爷似乎用出了影□□之术。
“大蛇丸，这个世上还存在着你不知道的忍术。”他这么说道。
“猿飞！难道你……”猿魔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奇怪。
竹奈却不敢因此停下来。她走得磕磕绊绊，手臂被树枝接二连三刮擦，连疼痛感都变成麻木。
当无牙的刀身终于撞上坚固的障碍物，她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下一秒，手背就传来灼烫的温度，像是把手伸进了火堆。
好疼！
竹奈咬着牙抽了口冷气。
……如果可以哭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她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威胁，本能地绷紧身体。
“什么……”
竹奈僵硬的扭过头，望向身后纯粹的黑暗。
这种感觉是……什么？
大蛇丸？不，不是他的气息。
还要更加阴冷，简直就像是……身处地狱。
她的手指不自然地颤抖了两下，终于还是握紧了刀柄。
不管那是什么，她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空气中的水分蠢蠢欲动，像被吸引了一般向她聚拢。熟悉的查克拉迅速攀上无牙的刀身，发出比以往更明亮的辉光。
即使看不见，竹奈隐约也能感受到不同。
“拜托了，帮帮我吧。”她目视前方，小声地请求道。
就算不可能……
就算不可能，也请变成可能啊！
锵——！
无牙以势不可挡的力道挥砍而下，与结界□□撞在一起，迸溅出的火星落在她的身上。
细微的碎裂声似乎是幻觉，竹奈还来不及确认，眼前的黑暗突然尽数褪去。
幻术解除了！
她惊诧地转身，只见三代目的两个影分 | 身分别抓住了初代与二代火影，表情却显得有些痛苦。
“尸鬼封禁！”两个分 | 身同时喝道。
让竹奈感到不安的那阵冷意再一次放大，而初代火影、二代火影的躯体竟然开始风化剥落。
她还来不及庆幸，视野就被突然逼近的银芒所充斥。
大蛇丸！
竹奈惊惧地看着对方金色的竖瞳，意识到自己躲不开迎面刺来的草雉剑。
哧地一声，是剑刃刺穿身体的声音。
比起鲜血泊泊流淌的声响，几乎低不可闻。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并不宽厚的背影，直到黑色的忍者战服被染成另一种颜色。
她对鹿丸撒谎了。
果然还是害怕啊，这种鲜红色的液体。
“猿飞！”
被蛇群困住的猿魔声嘶力竭地喊道。
“三代目……爷爷……”竹奈艰难地从喉头挤出声音，“为什么……”
她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开始颤抖，胃似乎蜷缩成了一团，突突地跳着。
大蛇丸的目光变得复杂。
“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啊，猿飞老师。”他松开了握剑的手，“为什么要用身体挡下这一剑？”
老人笑了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当然是……为了抓住你！我的弟子啊！”
看似力竭的老人猛地探出双手，如鹰爪般锁住了大蛇丸的双肩。
“尸鬼封印虽然能够封印灵魂，但也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那就是……我的灵魂。”猿飞日斩语气冷然，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施术者的灵魂将和被封印的灵魂缠绕在一起，彼此憎恶，彼此争斗。永生永世！在死神的肚子里受苦！”
大蛇丸终于不再镇静，表情流露出恐慌。他试图挣脱老人的钳制，却发现身体僵硬得难以动弹。
“听清楚了吗，竹奈？”三代目突然换上温和的口吻，像在安慰一个哭得不能自己的孩子。“使用了那个术，我本来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所以我要谢谢你，让我这个老人家在死之前，还能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木叶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职责，木叶的每一个人……都是我非常重要的家人。而所谓火影，是把能保护家人，当作最骄傲的事情的啊。”
竹奈站在他的身后，却能想象出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一定是非常温暖的笑，就像她来到木叶的第一天见到的那样。
“很遗憾，我已经没有力气拉出你全部的灵魂了。”三代目直视着曾经的弟子，做出最后的宣判，“我要把你的双手，把你学会的所有忍术带走！对你这样的人来说，这是再合适不过的惩罚了。”
大蛇丸惊惧地嘶喊道：“住手！你这个该死的老家伙！”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臂变成不详的黑紫色，完全失去了对它们的感知。
猿飞日斩缓缓松开双手，大蛇丸踉跄地后退。
“你竟然夺走我的忍术……”他目露狰狞的杀意，“不可原谅！”
大蛇丸将嘴张到极限，一条披着青绿鳞甲的蟒蛇从他的口中钻出，锁定了眼前苦苦支撑着的老人。
“去死吧！”
蟒蛇露出毒牙，向猿飞日斩逼近。
“离开。”
竹奈发出含糊的字眼，指甲死死扣着无牙的刀柄。
“离开……”
她抬起头，充血的双眼亮得吓人。一瞬间，人已经挡在了三代目身前。
包裹无牙的半透明查克拉暴涨，凝聚出海蓝色的光晕。
蟒蛇感到了威胁，吐出鲜红的信子，嘶嘶叫着。
“离三代目爷爷——”
毒蛇猛地向她扑来，她却神色疯狂，一步不让。
“远一点！”
无牙挥出！刀尾竟然延伸出十米有余的海色光刃，将眼前的一切分成两半，直直劈上坚不可破的结界。
毒牙刚刚扎进竹奈的气管，蟒蛇的头颅就已与身体分离。
与它一同被斩断的，还有大蛇丸的整只右臂。
青紫的手臂砸落在地，血迹沾上尘土，仿佛腐坏已久。
“你胆敢……”大蛇丸暴怒的低吼被树木倒塌的巨响掩盖。
“大蛇丸大人！”音忍们纷纷担忧地喊道。
就在他们分神的一刹那，无牙对结界造成裂痕的迅速扩散，最终扩大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固若金汤的四紫炎阵，就像落地的易碎品一般，化成碎片消弭在空气中。
竹奈脱力地跪倒在地，身边躺着几乎失去呼吸的老人。
通灵兽猿魔已经……消失了。
“不要死……咳咳，咳！”
血液倒流进受损的气管，让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对不起，咳，对不起……”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口，掌心发出淡绿色的查克拉，颤抖地附上三代目胸口的血窟窿。
“对不起……”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竹奈的动作彻底僵在了原地，双手间的光芒渐渐消散。
她缓缓抬起手，捂住脸。
哭得一塌糊涂。
因为……
最后的这句对不起，是三代目说的。
三代目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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