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空间,郢萱的情绪却迟迟不能平静。年少失怙与兄长相依为命的经历让她拥有超乎常人的冷静,因此在接下系统的任务后,她便一直克制,不愿动情,不愿用无数次的轮回去思念一个人。可是,言豫津那么好,好到让她破了例,让她哪怕相守了一世,依旧舍不得。
“你还好吗?”阿九的声音响起,一个可以看出人形的气团出现在郢萱面前,只是隐藏在金色的雾气中,让人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让我休息会儿!”郢萱按着双鬓,整理着纷杂的情绪,带着一丝哽咽说道。
看到她滑落在地,将头部缓缓埋进双膝。阿九忍不住伸了伸手,想要向之前一样安慰她,却在她秀发穿过自己手掌的一瞬间反应过来。浓雾后的脸颊上浮起一丝苦笑,原来,在这个两人牵绊最深的地方,连碰她都是一种奢侈吗?
一天以后,看着郢萱依旧是那个姿势坐在地面上,阿九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如果……真的……很痛苦,我可以帮你,封……印这一世的……记忆。”
回应他的是良久沉默,久到阿九觉得心脏好似被人紧紧捏住的时候,郢萱终于抬起了头,双眼通红,却坚定道:“不!”
阿九的心就像瞬间飘到了天堂,却还是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虽然思念很痛苦,但能拥有这份记忆,很幸福!”
郢萱看着面前影影绰绰的身形,道:“阿九,你已经可以变成人形了吗?”
还沉浸在感情中的阿九,只是从喉呛里发出了一丝声音,“嗯!”
两人在这空间内的交流一向不算太多,郢萱也没有在意阿九的话少,转而走到了水晶球前,将手放了上去。看着球里黄色光芒升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郢萱微微扬起了唇角,哥哥,等我回去!
郢萱道:“下个世界,去哪里?”
阿九沉默片刻,才道:“是两部影视小说构成的世界,不过,估计你没有听说过。”
“两部?”郢萱微微有些惊讶。
“嗯,人物有穿插,构建者相同,两个小世界自然合并,形成了更为稳固的中千世界。”阿九解释道,“两个世界,五个男主,任务彼此有重叠,你可以打一份工,挣得两份钱!”
“阿九!”郢萱盯着面前的浓雾,在本就心虚的阿九被看得有些发慌时,才接着道:“自从开了灵智后,你学坏了!这就典型的奸商啊!”
阿九:“……”
“他们求的什么?”
“救人!一共五个,明镜、贵婉、于曼丽、方一凡、露西。”
“……”郢萱思索良久,终究放弃,叹息道:“还真是,一个都没听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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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法国,巴黎。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女子匆匆出了火车站,手上还拎着一个大包裹,上了街道外早已停着的一辆车。
上车后,那女子摘下了掩饰面容用的帽子和围巾,露出一副清丽婉约的容貌,语气却与她这江南水乡的容貌完全不符,颇有几分急促,道:“烟缸那里,形势怎么样了?”
“不太好!”前面早已等在车上的人将车速飙到了极限,道:“你也知道,烟缸一组早在上海便被盯上了,上级这才无奈令烟缸带着暴露的组员远赴巴黎,开辟国际线路。可巴黎这边,却还是走漏了消息,引来蓝衣社的追杀。如今我们在巴黎的人手不够,才急忙发报请你赶来协助!毕竟,你和烟缸……”
“蓝衣|社的人现在到哪了?”
“蓝衣|社内负责此次行动的同|志三分钟前最新传来的情报里说,他们本是直奔巴黎大学追捕烟缸,在他制造的‘事故’下,实验室内暴露的人员应该已经撤退。如今他们正赶往香榭丽舍大街,玫瑰花房。蓝衣|社内打入的同|志说,他会争取先见烟缸一面,争取送她离开!”
后面的女子在听到玫瑰花房时,松了口气,低声道:“还好,是玫瑰花房!”
“你们,如今做了什么预案?”
“预案做了不少,希望最大的,只有一个。”开车的人沉默一瞬,道:“你可知,贵翼也在巴黎!”
后座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恍然,没想到,哥哥也在……而后道:“你们派人找他求救了?”
“是!他毕竟是国民政府军械司的大员,如今蓝衣|社和上海警|备局的人在巴黎严密布控,只有他能带烟缸离开。”
“是个好主意!”后座的女子点头,“就算救下了烟缸,但想要揪出叛徒并安全离开巴黎,总是免不了去找他帮忙的。”
在距离香榭丽舍大街还有两个街道的时候,后座的女子突然出声道:“停下!”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前面的人回头问,“怎么了?”
“到这里就可以了,左转,进入前面的小巷,到第三家门口等我!”后座的女子说着便带着那个包裹跳下了车,消失在茫茫黑夜。
而玫瑰花房里,正上演着一场兄弟大战的戏码。
在看到长兄的一瞬间,阿诚是心虚的,可是今天出现了太多事故,让他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下意识朝着来人攻了过去,像一只下山猛虎,钢拳致命,几乎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余地。那种有进无退的勇力,有死无生的信念,足以打败任何情感枷锁。
而明楼,在看到一手养大的弟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走上了自己同样的道路,整个人惊喜又惊心。可在看到他眼中执着与疯狂却让一向老谋深算的他呆滞了,完全是在下意识的还手。
一场兄弟之间乱斗,以贵婉持枪下楼,双方相互牵制为结点。
明楼瞪了被自己用枪指着的阿诚一眼,刚想开口,便听到楼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都住手!”随着声音传来,那个从火车站一路赶来的黑衣女子从花房后面钻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昏迷的人。
这声音,三人都很熟悉,而这个人,也是他们都愿意相信的。手中的武器缓缓放下,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消散了不少。
那女子将手中的人甩在地板上,而后上前看了看明楼脸上不小心挂的彩,见没什么大碍,才转身与贵婉打量的视线对上。
当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时,明楼和明诚才发现,两人气质装扮迥异,可两人的相貌,当真是有八成相似,就像在照镜子一般。虽然之前就知道,可真实站在眼前时,还是很有冲击力。
贵姌,也就是郢萱,拉过明楼,开口对面前的贵婉道:“这是你姐夫!”
贵婉打量了明楼一眼,关于这位明教授,她听阿诚说起过,在巴黎大学执行任务的时候也遥遥见过几次。颇有风度,也很受学生们喜欢。看阿姌这态度,还有那手上隐约可见的扳指,想必也是自己人了!明家与贵家也算是世交,倒是还算相配。
而后指着贵婉对明楼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孪生妹妹,贵婉!她一向不喜交际,因此贵家和明家虽是世交,你们却不曾见过。”
“久仰大名!”明楼道。
“明教授!”贵婉微微颔首,“阿诚是我在巴黎期间发展的下线,组织内代号‘青瓷’。最近我已经察觉到我之前的护送小组内部出了问题,所以打算保存实力,送他去莫斯科受训,暂时解散‘巴黎护送站’。他因为你原因,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才拖延了下来。之前不知道你在党内的身份,所以没有告知,抱歉!”
明楼苦笑,道:“我明氏家族长期以来都期待子弟从文从商,讽刺的是,子弟们更关心国事家事,更关注战火屠城。到头来,一个个都变成了孤军奋战的勇士。言传身教,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做好榜样!”
“大哥!”刚刚收回神智的阿诚,听到这话直接跪下了,这话太沉重,他实在受不住。
郢萱也无奈,就算贵婉之前没有见过阿诚,可她自从十五岁确定了明楼绝对就是言豫津的转世后,就接受了他的追求,两人正式交往。阿诚可是没少见她,贵婉的容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可阿诚好似什么都没说啊!
明楼看着这个一手带大的弟弟,气得不想说话。郢萱开口问道:“阿诚,阿婉没有见过你,可你是见过我的。你怎么没告诉她!”
“我……”阿诚微微红了脸,声音略低,底气不足,道:“我怕大哥知道后……生气……不同意……”
“你!”明楼点着他的脑袋,气得想上手揍他。
郢萱拦了拦,道:“过了今天再说,你还怕没机会不成!现在,那个疯子估计都在门外等着你了!”
明楼被郢萱劝住,叹气道:“算了!时间紧急,我简单说一下。外面蓝衣社的狙击手已经就位,整个街道外围还有上海警备局的人在布控。特情科寇荣也到了巴黎,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但是,凭我的直觉来看,由于你的身份,以及与贵翼这个军械司高层的关系,他并不打算抢这个击杀你的功劳。本来,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从后面撤退,要么从前面突围。”
贵婉没等他说完,就否决了他的提议,道:“不行,如果从后面撤退的话,你就暴露了。我牺牲了,只是一个交通员,而你牺牲了,我们之前楔进去的钉子,就前功尽弃了!而如果我们两个从前面突围,阿诚会有危险,他绝对不能出事,他刚背下一本我们来之不易的国民党情报科的绝密档案。所以我们必须安全地把他送到苏区。”
“你还有这本事!”明楼斜了一眼阿诚,转而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留下来!”贵婉说,“我的丈夫沙漏,是这条红色交通线的负责人,他曾跟我约定,会在今日凌晨2点,准时过来接我。当然,这也可能是一个陷阱……因为他已经失踪两天了。”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声音渐渐低沉。
不过片刻后,她便调整好了情绪,道:“本来,我们小组今天的任务也只有两个,一是让‘青瓷’安全转移,二是等沙漏回来主持大局,找出叛徒,恢复小组正常运转。有你们在,想必第一个任务已经可以完成了。至于第二个,就让我自己来做吧!只要这间屋子里亮着灯,还有人在,敌人的收网行动就会推迟,因为他们一定会等到最有价值的那个人出现。”
明楼无奈,道:“如果你丈夫来了,你们两个都跑不了!如果他不来,你被逮捕,留下来就是坐以待毙。”
“该来的总会来……”贵婉望着外面的夜色,神情有些低落,她心中已有猜测,却想亲自去证实,哪怕这会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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