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率先进了最后一间石室,里面却只有几个气孔,四处探查一遍,根本没有任何通道。郢萱颤巍巍地用手指点着石室一角道:“那边角落里有块凸起的山石,石头下有个比较大的气孔。”
怜星道:“那气孔虽比别的大些,方圆仍不及一尺,人怎么能钻得出去?”
郢萱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一直认为魏无牙必定会为自己留下最后一条出路,却忘记了他本是个畸形的侏儒。那气孔我们虽无法出入,他却可以钻得出去,他虽然留下了一条出路,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邀月脸色立刻变了,身子一震,几乎再也站立不稳。现在她们所有的希望都已断绝,好像除了死之外,已无路可走。
郢萱垂首跪在两人面前,道:“是我带累了两位师傅。”
邀月和怜星的思绪都久久难以平静,任谁在死亡面前,都是无法安然的吧。
灯光下,怜星的脸色苍白如纸,良久后才恍恍惚惚地道:“这样也好,也好,总算咱们三个还在一起。你可知,你母亲……”她神色仍是一片迷惘,似乎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郢萱突然抬头,她设计提前原著中魏无牙的算计,本是打算让两位师傅在生死间看透人生。一如小说中写的那般,生死间,跨过情关。而后再通过那些命运相似的女子,看透情爱,说不得这段情劫也就被放下了。只是如今和原著里不同,是自己陪着她们留在了这狭小的空间,难道这秘密,便要提前说出了吗?那出去后,对于哥哥的命运,会不会又添变数?
邀月却不能容忍自己谋划多年的计策一朝成空,挥手一指点向怜星的睡穴,却被怜星飘然躲开,只听她道:“反正我们都要死了,这个秘密隐瞒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你就忍心让萱儿一直蒙在鼓里,与自己的亲生……”
她话未说完,便被邀月的攻势打断,冷冷道:“若是咱们死去,黄泉路上,我一定会告诉她。”
郢萱叹息,果然大师傅还是放不下啊,上前跪在地上坚定地道:“师傅,求你们停手吧!我长在移花宫,两位师父教我养我,生恩不及养恩大,无论我和哥哥有怎样的身世,萱儿都可以不在意。”
怜星听了此话,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终究是罢了手,喃喃道:“你可知……可知……”
郢萱上前抱着她,道:“我没关系的二师傅。”
“罢了,罢了,只愿你莫要后悔!”怜星苦笑地看着邀月道。
邀月激动的情绪已渐渐静了下来,看了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一眼,一挥衣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坐在地上,静静地闭目调息,且已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怜星拉着郢萱也靠着石壁坐下,只是半个时辰后,她突然出神地瞧着邀月的方向,面上的神情看来既有些惊奇,又有些欣羡,甚至还有些妒忌。
邀月此时的脸色极为奇怪,她一张脸非红非白,竟已变成透明的。灯光映照下,她肌肉里的每一根筋络、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张绝顶美丽的脸,竟变得说不出的诡秘可怕。
郢萱看到此场景,眼神却是一亮,不枉费自己谋划了这么久,终于成了。看着怜星的方向道:“大师傅这是突破了明玉功的最后一层吗?”
怜星宫主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那段眼中只有武道的日子。悠悠道:“是啊,十五年前,我们姐妹便已练到第八层了。本来要将这功夫练到第八层,至少也得要花三十二年苦功,但我们却只练了二十四年,这进境实已超越古人。当初我们以为最多再过四五年,就可练至巅峰。如今再看这十五年,真是恍然如梦,我们追求的武道巅峰被放置一旁,以至于竟一直没有进境,竟似已只能到此为止,再也无法更上一层楼。”
郢萱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怜星凝注着郢萱,许久没有说话,像是在考虑是否应该回答她这句话,又好似通过她在看其他的什么人。郢萱也只有沉住气等着。又过了很久,怜星终于长叹了一声,缓缓道:“因为前二十四年,我们练功的时候心无旁骛。但到了这十五年,我们也如凡俗中人一样,也有了烦恼和痛苦,再也无法像以前那么专心一意了。”
郢萱默然半晌,喃喃道:“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算算她的年级,应该就是两位师父第一眼瞧见江枫的时候吧,还真是一见误终身啊。
怜星道:“想不到姐姐苦练十五年不成,居然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练成了。断绝了生机,看透了人生,却再也无法出去,命运真是跟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怜星望着邀月的面容久久不语,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疼,到底是嫡亲姐妹,生死之间放下了多年的爱恨,她自然也替姐姐欢喜。回首瞧了瞧郢萱,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抖了抖,那么她呢?对于江枫,曾经爱过,自然也恨过。怜星面色几度变化,复杂莫名,只是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轻叹。前事莫提,怜星一哂:或许,也许,她也该闭关一次才好,毕竟这段爱恨背得太累了,她也不愿到死都背负着。只是不知她能不能有姐姐的机缘,可以从容放下。
外面逐渐响起开山声,郢萱耳里听得这“叮叮咚咚”的声音,急忙回首去看怜星,却发现她竟与邀月一般,面容渐渐透明,显然也是突破了第九层。
郢萱很开心,没想到这一遭还有意外之喜!与大师傅不同,她能感受到,二师傅应是彻底放下了那份无望的感情,以后再不会为其所困了。见两位师傅都在闭关之中,对外界声音没有任何反应,她也长舒一口气,真好,不用自己出面解释了呢。
外面除了花无缺和星奴带来的人,其余都是郢萱的亲信。在按照郢萱的计策抓了苏樱和魏无牙的手下,问清了他的计谋后,清姑心急如焚,却依旧忍耐这内心的煎熬,不着痕迹地拖着星奴等人。好不容易熬到了郢萱定下的时间,人人都在踊跃争先,取斧开山,片刻之间,震耳的凿石声已响遍了山巅。
又过半日,在郢萱已经有点耐不住腹中饥饿时,一丝光线终于透了进来,之后光圈越来越大,花无缺的声音随之响起,“大师父、二师父、萱儿,你们在哪?”
“我在这里!”郢萱运气内力,将声音远远传开。
听到郢萱的声音,清姑等人只觉精神一振,还好!大小姐算无遗策,总算平安无事!一时间碎石如雨点般飞起,短短不到半天功夫里,就打破了十道坚固的石闸,进入了山腹。清姑当先冲了进去,见郢萱完好地站在石室中央,当下就红了眼眶。当初是小姐将她从泥土中扒了出来,从那些愚昧的亲人手中救下了她和弟弟,要是小姐有什么万一,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花无缺则是直接上前抱住了她,拉着她上上下下的看,确定她真的没有受伤,才放了手。
郢萱笑着安抚了自家哥哥,而后拍了拍清姑的肩膀,见大师傅即将收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在清姑耳边小声传音叮嘱道:“记得按我之前给你传的信回话!”
“是!小姐放心。”清姑以眼神示意道,她虽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设计这一出戏,但只要是小姐想要做的,她都会完成!
只是郢萱的担心好似全无用处,邀月醒来后,看到花无缺,眼神再没有之前的纠结,看着那个凿出的洞口,亦是半句话都没有问,只说了一句:“回宫。”
怜星此时也睁开了双眼,比起之前的感伤,如今的她情绪倒是淡漠了些。但看到洞口时,仍闪过一丝惊喜,开口道:“你们做的很好!”
清姑上前行礼,跪下道:“属下来迟,请宫主责罚!”
星奴见此,也走上前回话:“之前我们出来寻两位宫主,清姑无意间抓到了魏无牙的弟子,顺藤摸瓜找到了他新建的巢穴。我们在那里抓到了魏无牙的养女,从她的嘴里逼问出了魏无牙的打算,这才急忙赶来。那些门人还被压在洞中!”
“杀!”邀月冷冷道,说着率先离开了洞内。
“是。”星奴领命带着几人出去处理那些弟子。
回到移花宫后,邀月和怜星连花无缺都不曾见上一面,便齐齐闭关,去感悟明玉功的第九层,移花宫的事物都被交到了郢萱手上。
原著煊赫一时的无牙门下,所有弟子全部被星奴带去的人斩杀,洞内魏无牙收集的那些财宝,全都进了移花宫。郢萱带着自家哥哥将那些宝贝过了一遍,看得上的都进了移花宫的私库,其余的便被郢萱下放到各地堂口,帮助那些贫苦之人。毕竟她在每个世界得到的气运和功德也可以无偿提供给系统,多做些好事,自己也可以早日回家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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