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两人此时正在满香楼的后院之中,那箭插的不深,上面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缠的毒药,加上言豫津内功深厚,吃药又及时,对两人的行动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过在后宫弄出了这么大的事,郢萱也不愿再横生什么枝节,就直接带着言豫津走密道出宫了,最后药方让蔺晨想办法送进去便是。
“这次的事是谁做的?”郢萱冷着一张脸问,说好的在暗中接应,结果出事的时候却是半丝人影不见。要不是平时这人信誉还可以,郢萱还真不保证能这么平静的问话。
“呃,德妃那边是她自己的主意,至于另外一批人,应该是宗室吧。毕竟皇帝无子,对他们也有好处。皇后母族应该也掺了一手,想要栽赃嫁祸,为自己家族谋利。”蔺晨也知道自己这次不厚道,他真没想到,一个嫡皇子能牵动那么多暗中的人,所以在盯了四五天后,便去处理下面的事了。谁想到他们会在宫里光明正大地截杀啊!“怎么?想要报复回去?”
“那当然,被算计了这么多次,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郢萱眼角扫了眼言豫津上衣下的鼓起,微微垂下了眼眸。
“你打算怎么办?”蔺晨好奇道。
“帮我联系下宇文霖吧,右相这人,有野心、有手段,留得长了,可不太好!”郢萱淡淡道,南楚的右相,算是一个类似于历史上曹操的人物,若不是国师鼎力维护皇室权威,怕是江山早已易主。不过,对于现在大梁,让他掌权,还不如让宗室那群废物慢慢争抢,边境才能有喘息之机。
郢萱三人只在南楚都城停留了一个月,在言豫津伤口结疤后,便踏上了回程。可挥手间引起震荡,却持续发酵了半年多。期间右相势力被皇帝一点点拔起,右相一家满门抄斩,宗室、世家死伤无数。皇帝被刺,皇后一族在右相反扑之时被屠,年仅七岁的嫡皇子登基,晟王宇文霖摄政。曾经南楚朝堂上,右相势力占了半数以上,因此这半年来,南楚血流成河,官员战战兢兢。等上位者反应过来时,这场争斗已然没有回头路可走。
对于这场自己挑起的政变,郢萱没有丝毫关注,她的精力都在千年火芙蓉的配药上。她只是挑起了他们心中的野心,有给了他们实现野心的法子,至于后续如何,她并不关心。至于那一箭之仇,自己早就报了。而言豫津,在感觉到郢萱对他稍微敞开了一丝心扉后,便乐颠颠的再次上了战场。边境上消息闭塞,这些事,他在好久之后才知道。顿时心里暖洋洋的,在他看来,郢萱都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毕竟之前她对南楚内政可没有半点兴趣。
倒是蔺晨拿着消息跑到江左跟梅长苏感叹过郢萱生错了性别,在南楚的行事之时,走得都是阳谋,行得也是正道,偏偏将人心算计的极为精准,将帝王手段了解到了极致。若是她为男子,上位后,大梁国力必然能再次回到顶峰。这话虽只是品茶时的笑谈,却在人心底种下了一颗影影绰绰的种子。
这半年,他们的精力都在千年火芙蓉的配药上,如何理顺它的热性,不能对人体造成损伤,才是最关键的。当初在另一个世界做药时,用的好些药材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一切只能从头再来。
这日郢萱、元化先生、荀珍和蔺晨正围着刚制好的一颗药材研究,卫峥已冲了进来,径直冲向蔺晨,语调十分兴奋地叫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蔺晨眨眨眼睛,将人挣开,道:“你找到什么了?”
“冰续草啊,冰续草!”来人满面风尘,“你来看看,我用琉璃瓶装的,很小心,根须也没有坏……之前你不是说过,用这个做配药,成功的肯能性会大上不少嘛!”
“所以你就一个人去了?”蔺晨反手敲在他头上,语气略带嘲讽,“此草长于毒泽绝域,常常有人终其一生送掉性命也难找到一株。能活着回来,你这运气倒是挺好!”
卫峥摸了摸脑袋,道:“这不是之前郡主说要派人去找,少帅不同意嘛!”
“然后你就瞒着他自己去了?”郢萱简直哭笑不得,“你真当我们跟你们这群人一样,他无论吩咐什么,都会乖乖听话?琅琊阁和流觞阁的人早就派出去了,现在这颗药就是拿冰续草做的,只是药效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啊!”卫峥直接楞了。
荀珍开口解围道:“行了,多一株也好,可以再试试其他配方,以后别犯蠢就行!云家那丫头可是等了你好多年了!”
卫峥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微微红了脸,应道:“是!”
冬至日,本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江左盟内高层齐聚别院,却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药庐的方向。
药庐里正中央放着一只大浴桶,里面已经装满了水,热气腾腾,氤氲缭绕。蔺晨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在桶里搅动着,周围都是长辈,唯二的小辈,郢萱还是女子,只好他来干体力活。
见药汤颜色已经差不多了,郢萱上前舀了一勺闻了闻,道:“可以了,进来吧!”
“这里面加了上百种药材,最主要是用来固本培元的。”荀珍道,“解毒的时候,你坐到水里,蔺阁主会用自己的功力输入你体内,护住心脉。”
元化先生接着道:“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千火芙蓉性至热,你身上残留的余毒却至寒,这种解毒方法算得上是在毒攻毒。寒热相互攻击,那种痛苦常人可能直接会痛死。虽然冰续草已经调和不少药性,但毕竟没有在人体上实验过,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蔺晨见他将外衫一去,就要踏进药浴内,开口道:“你执意不肯选古籍那种解法,我们也依你,不过,你可一定要撑过去啊!你不会好意思真的让后辈顶起大梁吧?”作为好友,他看得出来,自郢萱出现并逐渐展露能力后,他心中的执念不再那般强烈。这本是好事,可放在如今,他倒是希望好友能如当初解毒时,靠着心中那份执念,那份恨意撑下来。
梅长苏看着蔺晨,道:“我会撑下去,旧案未雪、朝局未清、四境未定,我还没想过要卸下这一身责任。”
蔺晨见他答应,才将药瓶递了过去,“这是唯二的两颗成品,”
梅长苏的淡淡地一笑,接过药丸,看了看,便放进了嘴里。而后去了上衣,跨入桶中,一脸坚定。
郢萱立刻上前,在他头部和心脏部位施针,蔺老阁主也不敢迟疑,一掌贴在他后心,真气传了过去,缓缓护住他的心脉。
“呜……”梅长苏浑身一震,狠狠一咬嘴唇,将冲口而出的□□吞了回去。感觉腹中涌起的一股热气迅速窜入四肢百骸中,就算是烈火的温度也不过如此,一瞬间,他就有一种血液都被煮沸了的错觉。
下一刻,潜伏在经脉骨髓中的寒毒受到了千火芙蓉的刺激,一下子都被激活了,在他身体内部肆虐。一寒一热两股气流交缠撕咬吞噬着,互不相让,唯有心口处有一层暖暖的气流守护着,同时,肌肤感觉到药汤的温暖,不寒不热的,微微中和了体内的感觉。
蔺晨见他死死咬着牙关,怕他挣扎中不小心咬到舌头,急忙上前按着颚骨把他的嘴掰开,往里面塞了一团干净的帕子。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蔺晨和蔺老阁主的内力都快要耗尽,全靠药物在撑着。梅长苏的气息终于趋于平稳,大喜之下,两人连忙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内力。
郢萱和荀珍上前拉起了他的手腕,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满满的喜悦。
“没事了!只要他听话,修养一年半载就可以恢复常人体魄。”荀珍开口道。
郢萱微微叹息,道,“只是多年前挫骨削皮留下的后遗症太大,体内筋脉已经错位。以后内息绝对不能沾,倒是可以尝试修习一些柔和的锻体功夫。”
梅长苏此时已经被蔺晨扶到了床上,体内暖洋洋的。虽然经过之前那场痛苦,精神上很疲累,但身体却是许久不曾这样畅快过了。此时开口道:“无妨,从选择那种解法开始,我就知道此生再与战场无缘。别忘了,我虽出身将府,却也是黎老先生的弟子,以智计定天下,照样能让我一展抱负!”
郢萱在江左又停留了一月,待梅长苏的身体状况完全稳定后,才离开了江左。不过却没有回流觞阁,而是去了金陵。之前言豫津寄信邀她去家中做客,蔺晨看到了直接挥笔仿了郢萱的笔迹,写了个‘好’字,命人送了出去。
她本想将人拦下,却被义父和小叔绊着,那信终究还是到了言豫津手中。而他回信之中字里行间的欣喜,让本来打算说清楚的郢萱长叹口气,还是放下了笔。罢了,去就去吧,她也许久不曾去过金陵了,当初言叔公可是最宠着她的啊。有机会还要溜进皇宫看看太奶奶,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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