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花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这辈子过来就是向她讨债的！
“你说说，艳玲多好一孩子，明辉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她利索地穿上罩衣开始处理猪粪，一边和老公唠嗑，“光脸皮好看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再说，名声还那样……”
李建军低头不吭声，还是听老婆越说越过分，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点燃一根烟，站在那眯着眼吐云吐雾，忽然道：“你是亲眼见到了还是怎么的？我看许家那妮子就挺好。”
“你整天啥事也不关心，能知道个啥？”张桂花撇嘴，“就算没亲眼看到，她那事也八九不离十！咱们村里谁不知道？再说，她要不干那事，每次回来能打扮得跟妖精似的？你不知道，我刚才拉她手，啧，软的，跟嫩豆腐似的！看着就是一点重活就没干过！脸也白，比咱们娇娇擦了粉还白！”
李建军咳嗽一声，慢吞吞道：“那丫头像她妈，从小就白。咱们娇娇从小就黑。”
张桂花：“……”
张桂花险些没被老公这句话噎死，扔了手上的东西，叉腰就骂：“好啊！咋的？你嫌弃我？嫌弃我的娇娇？我说呢！老许死了以后，你恨不得把他家的活自己一个人全干了，咋？看上那寡……”
“瞎说啥？”李建军喝道，“你现在给谁干活你是不知道还是咋的？咋，把人嚷嚷过来，跟人学话？”
张桂花瞬间闭嘴。
当初许曼曼回村里，说是要找人帮忙养猪，自己仗着早些年家里养过猪，费劲千辛万苦才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这工作可比出去打工挣得多，还一点本钱也不拿。村里那些没竞争上的，背后可是眼气的很，可千万不能被他们听到自己刚才的话……
张桂花忙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放下心来。
转身闭口不提许曼曼的事，又说起儿子的婚姻大事。
“他也老大不小了，一直不成家，我也放心不下。”张桂花叹气，“之前我妹子给他介绍老多，他一个也看不上，只说自己要自由恋爱，可没想到……”
看上谁不好，看上许曼曼。
张桂花这才又开始给儿子相亲，最后看上了隔壁村子的吴艳玲。
这孩子是真不错，模样不差，性格也好，还会来事，一张小嘴呦，甜的跟吃了蜜似的。
就是没爹没娘，从小就落了个克父克母的名声。
好歹还有个姑姑照应着，算是磕磕绊绊长大了。
恰巧他们人手不够，要再招一个人，她提前去给吴艳玲嫁到他们村的姑姑说了这件事，吴艳玲就来了。
都说日久生情。张桂花想，接触的多了，儿子说不定就能把许曼曼给忘了，谁知道……
“儿子不愿意，就算了。”李建军道，“强按的牛头不喝水。”
正说着，吴艳玲来了。
“婶儿，回来了？”吴艳玲伸手欲接过张桂花的刮粪板，“什么时候回来的？娇娇相亲相得怎么样？”
“我瞧着差不多。”张桂花躲过吴艳玲的手，“咱们也不是那种攀高枝的，娇娇也就那条件，找个差不离的，就成了。你怎么不多歇歇？生病了得好好养养！”
吴艳玲低低咳嗽两声，笑道：“没事，烧退了。干活干习惯了，猛不丁不干，浑身不舒坦。”
吴艳玲找了个推车，替张桂花将粪便拉出去。
“婶子，我刚才从村里过来，听到大家说瞧见曼曼回来了。”吴艳玲和张桂花闲聊，“还开着一辆挺新的红色小轿车。”
“是啊。”张桂花道，“我们还碰上了，她还带回来一个男人。”
吴艳玲手一顿：“男人？”
“嗯。挺帅的，白皮子，双眼皮，还挺高。”
吴艳玲笑：“呦，怕不是上次我和明辉哥看到的那个吧？”
张桂花眨眨眼：“啥？”
“明辉哥没跟你们说？”吴艳玲惊讶，“就上次，我们俩一起去给曼曼送猪肉……”
张桂花真是要被自己儿子气死了！许曼曼都跟人家住到一起了，这家伙还不死心？也没功夫干活了，她脱了外罩就往外走。
李明辉看了眼安安静静往外推小车的吴艳玲，咳了两声，继续干活。
……
“住一起就是谈恋爱？”李明辉本就焦躁的心被母亲的话一下子扔进了油锅里，将衣服扔在床上，“噌”的一声站起来，大声道，“她亲口跟你说的？人家就不能是一起合租的室友啊？”
“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张桂花把桌子拍的啪啪响，“你就这么不挑食？！也不看那是香的还是臭的？”
“打小，你个死脑筋的就喜欢黏在人家屁股后头，可人家也得看得上你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瞎眼的儿子！”
李明辉被母亲说的心烦气乱，摔门出去了。
张桂花喊了他两声，见他不应，心里又气又急：“你要是敢去找她，就别认我这个妈！”
李明辉脚下一顿，张桂花心里一喜，以为儿子回心转意了，谁知他一眨眼又没影了。
张桂花一口气没到底，差点将自己憋晕过去。
……
李明辉走走停停，冬季的冷风也不能将他心头的火熄灭。
他喜欢许曼曼。
他很喜欢许曼曼。
他一直都很喜欢许曼曼。
被人包养，又不是她乐意的！
当初的事，都怪村里那个张拐子，要不是他骗人，曼曼也不能落到那脏地方……
不知不觉，他就来到了许曼曼家门口。
他鼓足勇气抬手，想告诉她，自己喜欢她，想以后照顾她。
刚准备拍下去……
“这个床是不是太硬了？”
男人！
李明辉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继续听。
“那等下就加一层褥子吧。”许曼曼道，“不过这样，咱们就只有两条被子可以盖了。你睡觉习惯不好，我本来事打算咱们俩一人盖一个，上边再压一个。”
“盖两个？会不会太热啊？”
“应该不会，屋子好长时间不住人，家里没暖气，空调的保暖效果也就那样，我还怕你冷呢。”
他们……
睡在一起了？
李明辉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原本近在咫尺的大门，仿佛又遥不可及。
他张着嘴，摇着头，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假的……”
大步向远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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