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捕快们再三强调过观赛的百姓不要大声喧哗,人群还是惊呼了一下。
“哥!木木好厉害!”孙小娘子跳起来。
孙讳赶紧捂住妹妹的嘴:“你小声点儿!策论比的又不是快!”
另一边阮沛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时间还有一半儿呢,大块头就算写完了也可以再修改一下啊!”
王稷笑笑不说话,一气呵成的的文章,再改就差劲儿了。
“这……”张知县看了看吴山长,又看了看已经起身回到学子座位的典林。
吴山长夫妇虽然也有些差异,但是他们信任典林,绝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吴山长朝张知县笑笑,显得成竹在胸。
这么有信心?张知县心里叨咕。突然对典林的卷子格外好奇。
场下三位学子经验很足,完全没有被影响,即便是跟典林有过节的于童生,也没有被打乱一丝节奏。这让典林有点遗憾。
时间一到,三人起身离场,主簿亲自收卷呈给知县。
知县拿起第一张,正是于童生的:“不错,用词准确,切中立意,字句规范。这位学子可以试试下场院试,上榜很有可能。”
又拿起一张:“这篇文章写的很有意气,不过明显制艺时间不长,还有进步的余地。”
第三张一入眼,知县就先亮了眼:“好字啊!文章写的也很不错,有在制艺上下苦工。这个破题很不错。”
拿起最后一张,这就是那典林的了,知县心想,希望典林写的还能看,这样他以她年纪尚小夸夸她也不为过。
“说以学而深,即可决其朋只有矣。”
这个破题!
“妙啊!”张知县没忍住,拍手叫好。
其余人见知县越看越兴奋,也好奇起来,是谁写的何等文章?
“圣人论学,内外相须,而其功不可缺;终始相因,而其序不可乱,可谓密矣。”
全文读完,知县痛快的同时竟然生出一丝遗憾之感,怎么就读完了呢?
不禁感叹:“此文第一也!”
这!余下还未评判的先生们面面相觑。
知县在典林的卷子上理直气壮的写下大大的甲,这可跟典二老爷和他的政绩没关系,就是这篇文值得!
“拿去……等等!”知县将四人名字糊起来,字迹自己的先生认得,但是敬明县学的先生总不能认得吧!
卷子送到九位先生手中,递卷子的时候张知县还耍了个小心机,将典林的卷子放在最后,将思清另一学生的卷子放在第三。他不介意助典林一把。
前两张敏行学子的卷子让先生们连连点头,到了第三张,就差强人意了,只有两人给了乙,其余皆是丙。
最后一张,敏行的先生先看到的不是一手阮体好字,也不是完美的破题。而是张知县写的大大的甲,真的好大一个。
敏行先生看字迹自然知道这是思清的学子,就是不知是典林还是那个男学生。
我到要看看是什么好文,敏行先生不服气的看下去。
“方先生?方先生?最后一张卷子你看完没有?时间太长了!”他下手的先生提醒他。
“啊?”方先生回过神来,神色复杂。
真是……好文啊!
怎么就不是敏行写的呢!
方先生拿起朱砂笔,迟迟未动。给甲吧,他不甘心,可不给甲,他就算被猪油蒙了心也做不出来这么明显的打击报复。
“方先生?”
唉!他在是敏行县学的先生前,首先是个读书人,名节骨气最不容有失!闭着眼心痛的写下甲,递给下一位先生,方先生心痛的同时竟然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
真是……好文啊!
“怎么最后一张看了那么久?”孙小娘子有些着急,听知县的评语,制艺时间短的第二张和字写的好的第三张都很像再说典林。
人群渐渐等的骚动起来。
知县命主簿去催一下先生们。
“抱歉花的时间有点长。”吴夫人笑了笑,写下甲字后将四张卷子交给主簿。
知县拿到手后,翻看了一下,心道果然如此。便起身亲自取名。
场内学子有些好奇有些紧张。
“第四名,思清县学姚磊。两乙八丙。”
思清的学子们听到有些失落,与姚磊交好的同学纷纷安慰他。
敏行学子们很是得意,经义头名,他们势在必得。
“第三名,敏行县学童泰。两甲八七乙一丙。”
什么!
“童先生竟然第三?”
“那岂不是典林拿到名额了?”有知情之人喃喃。
于童生听到这里脸色铁青,让典林进到前二,就算他拿了头名,也是输了。到时候在府学的眼里,他只能是年纪更小名气更高的典林的陪衬。
童泰勉强的笑笑,他连面子都不要去抢学生的名额参加大比,结果还输了。
于童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无碍,只要我拿下头名,敏行也不算输。”
童泰面上道谢心里却一阵冷笑,他于延在意的可不是敏行的颜面,仿佛这么说就能显得他都是为了敏行大公无私。
“于先生说的对,肯定是咱们敏行拿头名!”其他学子不明所以,跟着安慰童泰。说着还撇了典林一眼。
典林直挺挺的坐着,仿佛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大块儿可以啊,面不改色啊!”阮沛难得夸典林一句。
“走吧。”王稷转身而去。
“唉?名次还没听完呢!”阮沛追上去。
“都知道了还听什么?”
“第二名,敏行县学于延。六甲四乙。”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敏行学子们一下子定住了。”
连童泰都很惊讶,他是最清楚于延水平的。
“这怎么可能?”众人惊呼。
于延僵着一张脸,咬牙:“这怎么……可能!”
在场所有人纷纷看向那个前一阵名动曲川的小姑娘,淡定的纹丝不动,仿佛得头名的不是她。
“神童啊!”百姓中有人感慨。
“看起来就不凡啊!”
知县抬头对典林笑笑:“第一名,思清县学典林!”
真的是她!
孙小娘子屏住的呼吸一下松开,跳起来拉着孙讳的袖子是:“我就说木木可以的!哥你看见没有!”
孙讳还是一副愣住的模样,半晌苦笑道:“看到了,是真厉害啊!”不过短短四个月,当初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姑娘如今成了曲川最有名的学子。
所有人的目光就聚焦在典林身上,相比于吴山长夫妻欣慰的目光,其余先生神色复杂。
“典林,猜猜你得了几个甲?”张知县见典林不喜不悲的样子,忍不住逗她。
“回张大人,学生以为可得十甲。”典林轻描淡写。
场面一静。
“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一直听说这个典林小小年纪就很狂妄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仅敏行学子窃窃私语,就连思清学子都一愣。
“夫人可满意?典林可是将王稷的傲气学了个五分。”
吴夫人笑笑:“少年当如是。”
于童生心中冷笑,典林胜过他他已经无法理解,十甲?那他制艺多年才拿六甲真就是个笑话了。他到要看看,没有十甲她该怎么办!
一个人太过骄傲自信往往不讨人喜欢。除非像是王稷那种给人深刻距离感的人,不管是家世还是自身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优越感。
而典林不是,一个初露头角的后起之秀,人们往往愿意见她的是谦虚甚至谦卑。因此从她这里获得满足感会转为好感。
平时和她相熟的人有些奇怪,因为她真的并不狂妄,甚至很会审视夺度。
孙讳叹气:“她不该这么说,即便再有信心。”
孙小娘子切了一声:“木木就想这么说。”
是的,典林只是因为她想而已。她当然可以谦虚的说得到一个甲她就心满意足这种客套话。但是没必要。
典林看向于延,眼神很是平静。
但是于延现在可不会这么理解,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是示威和炫耀。
典林又轻轻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但于延就是看到了甚至听到了典林的讥讽。
于延终于忍不住:“典学子真是少年天才意气风发!不过今日现在这官府大堂之上,典学子作为名动曲川的学子,是要对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的。童言无忌今日可不会成为典学子开脱的理由了。”
典林笑笑:“愚下即便年岁尚轻,也是知道君子一言九鼎的。自会对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
“包括这十甲之言?”
“自然。”
“若是没有呢?”
“那今日的名额,典林双手奉上!”
此言一出,堂内之情之人皆是一惊。
不知情的学子们很是好奇:“什么名额?”
主簿作为“副导演”见”剧情”发现不对,询问知县要不要喊停,张知县但是一脸看好戏的兴趣:“再看看。”
于延没想到典林真的狠:“说到做到。”
“当然,”典林回忆着王稷的样子挑了个眉:“若是我做到呢?于同学是不是也要拿出同样的东西?”
典林故意强调的同学二字在于延耳中已是满满的挑衅。
于延本来有些不安的情绪一下子被自尊心盖过。他才不会信典林真的能拿到十个甲,忽视掉内心深处的不安,于延一声答应:“好!若你能拿到是十个甲,我的名额就让给思清。”
此刻他完全没有看到,三位敏行的先生脸色大变。
典林笑着看向张知县:“敢问大人,学生成绩如何?”
张大人深深地看了典林一眼,将试卷对着所有人抖开,一片大红:“十甲!恭喜你典林。”
典林弯腰作揖,在只有于延那边能看到的角度勾起一个微笑:“多谢大人。”
你看,今日谦虚,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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