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贺芝兰的解释提高了村民们对扶贫政策的期望值,消食毕,李元羲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两人提着村民们送的一筐子鸡蛋、一条整鱼以及两只土鸡,准备回程。
李元羲背着大部份东西走在前面,贺芝兰杵着跟树枝当登山拐杖,相比于李元羲背的那么些东西,他只背着登山包可谓是轻松的不知多少。当然,也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他有自知之明。
虽然贺芝兰尽量不托后腿了,但两人还是在天黑之后才摸上家门。或许是山路走习惯了,也或许是李元羲体质本就比常人强健不少,相比贺芝兰一脸想瘫在地上不起的疲惫,他还有心临时烧水杀鸡。
贺芝兰吞下口水,走一下午山路早就饿了,可比起饿他更累。“元羲哥,要不明天再杀□□?今天这么晚了,省的麻烦。”
“不麻烦,很快。”说是快那还真不慢,柴火猛水开的快,杀鸡理毛不过十来分钟,把内脏跟鸡头丢掉不要,整只鸡往瓦罐一放再塞些药材,大火猛炖十分钟瓦罐里就响起了咕嘟的声音,不多久便满屋子飘起了诱人的香味。
贺芝兰吞下口水,满心满眼期待炖鸡出锅了,可直到饭菜上了桌李元羲还没掀瓦罐盖的意思。
瞧贺芝兰一个劲盯着瓦罐的样子,李元羲不免失笑。“火候还没到,先吃饭。”说着把人拽到饭桌吃饭去了。
肚子有了东西贺芝兰总算没那么馋了,洗完澡,见李元羲摸黑处理药材,贺芝兰又提了应急灯过去,好奇问:“走的时候老伯拉着你悄悄说什么?”
“老伯是村长。”
闻言贺芝兰恍然:“难怪普话说的最好。对了,元羲哥你说没出过大山,那你的普话怎么这么好?”
“师父教的。”
一听是老神医教的,必须吹爆呀。“能教出元羲哥这样出色的人,老神医一定是个医术高超的世外高人,返老返童、仙风道骨、乘风归去那种。”
“...并不。”李元羲难得神色复杂下,因为他师父跟什么‘返老返童’‘仙风道骨’‘乘风归去’完全不沾边。只是身为徒弟再去强调已然逝去师父的奇怪,太不孝。“村长说既然是上面出钱,问我有没有意思在新地方盖间房子,钱他们会凑齐。”
“算他们还有点良心。那元羲哥答应了?”
“没有。”
“为什么?”
“我住习惯了,而且采药方便。”李元羲没说的是清净。隔一段时间下山一次,其它时间都是清净自由的,但若住在山下跟村民们一起,那村民临时生了病他看是不看?不看,人言可畏;看,估计就别想像现在这样抬脚就走了。“脚疼么?”
贺芝兰被转移注意力,蹬了蹬腿。“...好像还好?”结果下一刻却是一声痛呼,因为李元羲捏上他小腿肚子,顿时只觉酸痛酸痛的。
这打脸来的太快,贺芝兰在夜色下尴尬的红了脸。好在李元羲不是计较这些的人,起身取了药油来,卷起对方裤腿,让药油在掌心加热再搓到小腿上。
贺芝兰抽了抽腿:“痒...”说出去可能不信,但他的的确确全身痒痒肉。
“那你自己擦?”只是最后还是李元羲接了手过来,因为对方擦那就是一顿混擦,浪费药油不说还没效果,明儿一早就得下不来床了。名家出手效果不同凡响,贺芝兰顿觉小腿肚子发热。
应急灯的白色灯光照的贺芝兰小腿修长,肤色均匀,同样照在李元羲脸上,对方神情认真,手法高明,神色沉稳不卑不亢,让贺芝兰不无意外想起白日时对方给村民诊病的样子,专业、快速、高效,受村民爱戴却不骄不燥,与之对比自己就是个废物点心。
扒着裤腿,贺芝兰不免有些颓废。“我姓贺,在帝都都是赫赫有名的家世,爷爷跟第一任首长打过仗,扛过木仓,细数起来就是正儿八经的红三军了。常人从出生就要往上爬,我们这个圈子却是从出生就在金字塔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需要努力自有大把的人送钱。往常,我还沾沾自喜认为我跟圈子里那些二世祖不一样,只是到这次出事我才明白我其实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一年间因贺藏锋出事外面的流言蜚语,贺芝兰只觉嘴里满是苦涩,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干,他不能给家里再惹事,不能让爷爷再操心,除了几句苍白的安慰的话,他甚至都不敢拍胸脯保证还有他在。
“元羲哥知道吧?我哥一年前出任务伤了内腑,腿也出了问题,我就是专程请你医治我哥的。”
“换脚。”
贺芝兰懵逼卷起另一条裤腿,李元羲倒上药油搓热,缓缓贴到小腿肚上。“人的伤病千奇百怪,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治?”
“我哥受伤的这一年时间内爷爷请了不少大家名医,名种秘方用了不少但不见起色,可我第一次见元羲哥就有种预感,如果真有不出世的名医可以治好我哥的伤,就一定是你这种。我爷爷常说,‘胸有锦绣的人才会不骄不燥不恋世间虚荣’,大家风范不是流于表面而是现于言行。”
这话夸的要是旁人估计都要脸红了,可李元羲不愧为‘胸有锦绣’之人,愣是半点没带动心的,还翻起旧账:“所以你说惹了事被撵出帝都,无家可归一事是假的?”
“不是!没有!我怎么敢骗你?”充其量就是夸张了那么一点点?见对方一幅不太相信的模样,贺芝兰解释道:“帝都关系复杂,跟我们老贺家有个死对头是沈家,我哥这次受伤沈家暗地里可没少抹黑我们家,我气不过就把沈家孙子辈的沈念给开瓢了。”贺芝兰说的半真半假,李元羲也无从考证。
“沈家能甘心?”
“不甘心能怎么样?我哥可是因为任务受伤的,是英雄,他沈念背地里说也就算了,当着我面说不是自己找揍么?反正这事不算我不占理,沈念敢说就要敢认。”王八蛋敢对他有那种心思,见着面要是躲着也就罢了,还敢凑上来那就见一次揍一次!
待药油被肌肤吸收,李元羲去厨房净手顺便把炖好的鸡汤端了来。放了滋补药材的鸡汤不再是金黄色而是暗褐色,闻着味道浓香浓香的,但更多的是药材的味道。
满满的一大碗,贺芝兰闻着味就直流口水。“元羲哥不吃?”
“不用。”
李元羲对滋补药膳全无好感这点贺芝兰是知道的,当即接了碗就不客气了。一口气喝了好几口,待嘴馋的劲儿过去这才抽空好奇问:“这么好吃的药材炖鸡,为什么不喜欢吃?”炖鸡骨肉分离,鸡肉鲜香滑嫩,鸡汤色滋饱满入口满是醇香,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再好吃,久了也好腻。”
贺芝兰想了想,点头:“这到也是。再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能吃伤。”加药材的饭菜美味可口,不加药材的饭菜连个蔬菜都能炒崩,这魔性的厨艺简直奇葩。
一只药膳鸡下肚,贺芝兰顿觉混身热呼呼的,这吃饱喝足困劲就上来了,掩嘴打了个吹欠,起身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说着拖拉个鞋子把碗放回厨房,一边吹欠一边往房里钻,那副心大又无恐的模样看的李元羲颇为无语。
“怎么不问我能不能治你哥?”
贺芝兰懒骨头似的靠在门边,边说边打吹欠。“那我问。元羲哥你能治好我哥吗?”半点没求人的姿态,一脸‘我要睡了但你问我就敷衍敷衍’的模样。
李元羲:“或许能,或许不能,要瞧过伤者才知道。”
“那元羲哥跟我去帝都不?”贺芝兰问的干脆,李元羲答的更干脆。
“不去。”
贺芝兰眼睛都睁不开了,闻言却是强撑睡意给其翻了个白眼,表态的意思就是□□裸的鄙视,你这不是废话?!
明明是求人者,却有不求人的态度,带点嚣张任性的神态放在常人身上估计满满都是人性的丑态,可放到贺芝兰身上,托那颜值远优于常人的福,看在李元羲眼里是一份让人讨厌不起来的鲜活。
“元羲哥。去帝都治病,以及我赖在这,你选一个。”
李元羲都要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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