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回笼。
白月半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全是泪水。
彼时正是盛夏,阳台的窗户开着,柔暖的风吹着纱帘,屋子里舒适异常。
这是她的房间,她活了二十年的房间
白月半坐起身来,一边从纸抽里抽出纸来擦泪水,一边看向床头柜上的台式电子表,九月五日下午四点十分。
她柔柔头发。
竟然睡了一下午的觉,还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心微微的抽疼着,那应该是梦吗?
那么真实,那么让人无法忘却,她宁愿那只是一个梦。
习惯性的将手伸到枕头底下去摸手机,却摸到一个凉滑圆润的东西。
白月半“嗯?”了一声,将它拿了出来。
只一眼,白月半便觉得整个人都崩溃了,刚刚止住的眼泪决堤一般的又涌了上来。
这是润玉送给她的灵宝人鱼泪,竟然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这不是梦。
紧紧的攥着人鱼泪,白月半将脸埋在被子里呜咽呜咽的哭,即便这不是梦,她也见不到润玉了。
没有人知道,她二十岁的芳华里,真正的爱上了一个既是虚构又真实存在的人。
白月半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后来哭累了,就缩成一团躺在那里,双手握着人鱼泪,如至宝一般捂在胸前。
这是润玉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良久,白月半戴上人鱼泪起床,打开了房间的门。
妈妈正在厨房里炒菜,爸爸不在客厅,沙发上只有小豆丁乖乖巧巧的坐着看iPad 里的小猪佩奇,时不时的还能跟着小猪佩奇发出惊呼的声音,可爱极了。
听到白月半开门的声音,小豆丁从沙发后面探出头,奶声奶气,又甜甜的喊她:“姐姐。”
白月半眼眶又是一热,忍着哭意,走上前将小豆丁抱起来:“兜兜有没有想姐姐啊。”
小豆丁晃悠着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想。”
白月半笑:“姐姐也想兜兜。”
小豆丁听了以后一直咯咯的笑,搂着白月半的脖子不撒手。
炒好菜的白妈妈端着菜盘子往餐厅走,路过姐妹两个时还调侃小豆丁:“中午才亲过,这么会就又想了,就你嘴甜。”又不忘吩咐白月半:“半半,去书房叫你爸吃饭。”
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深深的愧疚感涌了上来,白月半差一点又哭出来,忙“哎”了一声,放下小豆丁去叫白爸爸吃饭。
白爸爸是个有文艺气息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时也是个风靡一时的男神级别人物。
轻轻的叩书房的门,白月半叫着父亲:“爸,吃饭了。”
很快,白父便打开书房的门,笑呵呵的:“你这孩子,自己家怎么还敲上门了。”
白月半笑着看父亲,没说话,只是搂着父亲的胳膊说:“今天妈妈做了好多菜,都是我爱吃的。”
白爸爸:“爱吃就多吃几碗饭,看你瘦的,都快成纸片人了。你别嫌爸唠叨,小姑娘家就是要肉一些才好看。”
白妈妈拿榨好的果汁走过来,瞪一眼白爸爸后,跟白月半说:“你别听你爸的,女孩儿就是要身材苗条穿衣服才好看,你爸老直男什么都不懂,听妈的,健康饮食,合理运动。”
白爸爸被自家媳妇这么说,也不和媳妇犟,很快就改了口:“你妈说的对,肉就都留给兜兜吃吧,兜兜长身体呢,半半多吃点素的,对身体好。”
小豆丁:“肉。肉。”
白月半哭笑不得,这看似很平常的家话,对于此刻的白月半来说竟然是如此的珍贵异常。
饭后,白月半接到了闺蜜余鱼的电话。
说是有一张图纸丢了,让白月半去她家看看去。
白月半的闺蜜没有上大学,而是直接被父母送到国外去进修,今年年初才回来,回来后便开了一家自创品牌包包的工作室。
她工作室里的背包有很多都是白月半设计的,很受年轻人的欢迎。
前几日白月半刚设计完一款手拿包,图纸才送去没几天,就叫她给弄丢了。
白月半知道余鱼性子有点大大咧咧,便无奈的换了衣服,开着白爸爸的车去余鱼家了。
她到余鱼家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视剧正在重播香蜜的大结局,刚好是润玉疯砍旭凤那一段。
白月半不由驻足,多看了一眼。
闺蜜戳一下白月半脸颊:“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要来就给你放你最爱的润玉,这叫一个帅。”
白月半扯扯唇,没笑出来。
这不是她爱的润玉。
她爱的润玉,她再也看不到了。
随手关了电视,白月半道:“先弄图纸吧。”
余鱼眼尖,一眼就看到白月半手腕上的人鱼泪,她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手链,还怪好看。”
白月半随口道:“不是买的,送的。”
图纸丢失的那一页正是这款包最简单的一面,白月半不过半个小时就重新画了一张,叮嘱余鱼这次可一定要好好保存,不能再丢了。
两个人窝在卧室里又聊了会天,余鱼便待不住的拉白月半出去逛街。
盛夏的A市热闹非凡,商业街的两道上人们来来往往。
白月半在人群之中,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兴许是受到了润玉的影响,她觉得这样很吵,不如在家里来的清净舒服。
但看到闺蜜兴致勃勃的,她也没说些什么。
一抹白影闪过。
白月半焉的顿住脚,视线追着那抹白影而去。
她好像......看到润玉了。
白月半撒开闺蜜的手,开始朝白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她在人群里穿梭,眼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购物大厦的拐角处。
白月半追过去,却始终都找不到那道身影了。
那是润玉,她不会错的,一定是润玉。
白月半突然撒手不知在人群里找谁,这可急坏了余鱼。余鱼连忙追上白月半,问她:“你怎么了?”
白月半抓住余鱼的手,急的快哭:“我看到他了,余鱼,我看到他了,你帮我找他,帮我。”
余鱼很少见到白月半会露出这种神情,安抚她:“你别急,你告诉我你看到谁了?长什么样我才能帮你找。”
润玉的润字卡在喉咙里,白月半咬了下唇,半天才道:“他......他喜欢穿白色的汉服,比我高快一个头。”白月半虚虚的比了一下润玉的个头,然后继续说:“长发,到腰,用白色丝带束发,体型略瘦。”
余鱼听着白月半的描述,觉得这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可以存在的男人。
但看她这么着急的找,余鱼便压下心里的好奇,和白月半约好分头寻找,最后还在这回合。
白月半点点头,转身没入了人群。
那不过是无意中的一瞥,消失了,便再也找不到了。
白月半环视着四周陌生的面孔和熟悉的世界,不由的自嘲一笑,这里怎么可能有润玉呢。
白月半回到大厦拐角的时候,余鱼也是刚回来。
白月半没问结果,一定是找不到。
余鱼关切的看着神情黯淡的白月半:“半半,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白月半摇摇头,她相思病,药在很远的地方。
“那你找的人是谁啊?这么急?”
白月半扁着嘴,抽抽搭搭的开始哭:“余鱼,他的身影我不会认错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一哭,余鱼就有些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不哭了,我还在呢乖。”
购物大厦的拐角是大厦的正门方向,有一片很大的广场,很多热爱运动的青年都喜欢没事儿在这滑旱冰和滑板。
余鱼看一眼不远处穿着汉服玩滑板的少年少女们笑道:“你一定是认错人了,现在汉服这么火,大街上有的是人开始弘扬中华传统服侍呢。”
白月半抽抽搭搭的点头,她一定是将别人当成了润玉,真是疯了。
哭过以后,白月半也没什么心思再去逛街了,便先将余鱼送回家后,自己也回了家。
余鱼觉得白月半今天奇奇怪怪的,状态也不好,性格什么的一如反常,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便给白妈妈打了个电话,向白妈妈说了这些情况,但没提润玉的事,只是说白月半情绪很不好。
白妈妈挂了电话后,白月半刚好到家。
白月半换完鞋,一抬头,白妈妈就看见她哭红的眼睛。
“眼睛怎么这么红?半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呀?”
白月半摇摇头:“妈,我都多大了,哪儿还有人欺负我,您净瞎操心。”
白妈妈回想起余鱼的话来,始终都放心不下,当下又说:“我能不操心么,你是我和你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半半,有不开心的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妈虽然年纪大,但也是吃过的比你多的。”
白月半心头划过暖流,浅浅笑着:“我真的没事,您就放心,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白妈妈点点头:“去吧。”
白月半疲惫的拎着包回到房间,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屈膝抱着自己,缩成一小团。
白月半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有家人,有朋友,既然回来了就要好好的生活。
可忘记一个人好难。
润玉,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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