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写字的那种纸吗?没问题,佟掌柜,你多拿些给她。”
白茱茱跟着过去,看到柜台上有和韩秀才家里一样的黄纸,小手指了指,“这种可以吗?”
“你不是要白纸吗?”佟掌柜一阵肉疼。
“行了,那么小气干嘛,不就一点黄麻纸,几文钱的事。”刘广发大手一挥,拿了一沓给她。
佟掌柜小声地说:“最少200文呢。”
“我这有200文钱,正好。”她立即把兜里准备买布料的铜钱拿出来,给了佟掌柜。
“行了,行了,几张纸还要你的钱。”刘广发不肯收,但掌柜装作推辞,可推不得两下,突然把钱收进了抽屉里。
她一只小狐狸,还是不懂这些人类,总喜欢推来推去,你以为他真不要的时候,他又收去了。
都不知道人类在想什么,还总说他们狐狸精狡猾,明明人类更狡猾。
她是怕她去外面买上当,这才在他这里买,她收好了纸,小声说道:“刘叔,你千万别和我姨姨说。”
刘广发笑她,“怎么着,给你那个小相公买的?说实话,他那年纪,用差些的纸张练字就好了,用这么好的,浪费了。”
白茱茱疑惑问道:“这种纸很好吗?”
“嗯,算得好一点的。”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先生一直拿这种纸给石头哥哥用。”
“那韩秀才还挺大方。”刘广发说着,想起另一桩事,“茱茱,我进了些布,你帮我挑挑花样。”
“嗯 ,好。”她立即跟着去了。
旁边小伙计问佟掌柜,“为什么老板,总找这小丫头帮着挑东西?”
佟掌柜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咱老板觉得那丫头有福气,回回挑的东西都特别好卖。”
“真的假的?”小伙计还不信了,看起来一个山里的小丫头,也就长得好看点。
“真真假假的也有一点吧,十回能蒙到八回了。”佟掌柜说着,又打起了算盘。
老板的事,不好多说,不过刘老板显然对那肖家的寡妇有些意思,明明今天要忙着进货,一看到他们来了,什么都不管了,带着个孩子到处玩。
白茱茱有没有福气不知道,但她在家里,看着一群狐狸精穿得花花绿绿的。
她看到布匹,就挑她娘亲和哥哥姐姐们穿常的花样就是了,至于吃食也是一个道理,平日里她家里吃的什么样的,她就挑什么样的。
她亲娘虽然总说养她就像养猪,但猪饲料向来都是顶好的,就是平时给白茱茱磨牙的零嘴儿,在徐家的铺子里都是好几两银子一斤。
“这几样花色的可以,那种太花了,丑死了。”白茱茱挑着布料,突然看到小伙计把一大块花布剪了丢掉。
她立即问道:“为什么丢掉?”
小伙计说道:“运过来的时候弄脏了。”
她立即说道:“能卖给我吗?”
“你怎么什么都要买?”刘广发也是服了。
“这布洗洗不也能用吗。”她很机智地说着,正好她买纸把钱花光了,拿这布应该能凑数。
“行吧,多扯些给她。”刘广发大方地说着,“这是废的,你直接拿去吧。”
“刘叔,你别骗我了,这个也可以卖钱,只是便宜一些。我还有20文的私房钱,你就小亏一点卖给我吧。”
“行行行,你这小家伙,还有私房钱了,哪学的。”
“嗯,姨姨给我的,让我买吃的,我都存起来了。”她骄傲地说着,就存20文也好意思说,都怪她平时有点钱就全买吃的了,不然现在也不会没钱买纸。
一家三口忙完各自的事,很晚才回到家里。今天回得晚了,石头娘就偷了一回懒,把锅里剩下的肉沫烧饼热给他们吃了。
为了给秀才做一碗开水白菜,家里现在都是剩下的肉沫。
这在他们算是很好的菜了,每天肉沫炒饭,肉沫面片汤。
石头娘一边吃着烧饼,一边还要忙着收拾厨房。
她买了些油盐酱醋回来,要给挑嘴的韩秀才做饭,这些少不了。
白茱茱两口把烧饼吃完了,拖着小石头回到房里。她擦干净手,从包里拿了一沓黄麻纸出来给他。
小石头本来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看到那沓纸,不由的愣了,“你哪来的?”
“你不用管,一会儿我陪你抄书,明天还给先生。”白茱茱笑眯眯地说着,又要回去吃烧饼,她那饭量,一个可吃不饱。
“呃……”他想叫住她,犹豫了一下,话又收了回去。
小石头吃完饭,就点着菜油灯到房里抄书去了。
白茱茱在厨房里给石头娘帮忙,给韩秀才带的饭菜都要精心准备,做得不油腻还要有营养,要花不少功夫。
小石头在房里抄了十几页,正想着白茱茱怎么还不来校对。
却听到厨房里传来石头娘的声音,似乎是在训白茱茱。
这就少见了,他娘亲教训他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还要上棍子打,可对白茱茱一向宠得厉害,他这亲儿子都吃醋了,今天怎么也吼她?
小石头把笔放下,又用石头压住稿纸,这才出来伸着脖子看着。
他娘还真在打白茱茱,柴火里抽的细棍子正“啪啪”抽着她的手心。
白茱茱胆怯地伸出手,委屈地哭出声。
石头娘一边打她,一边训她,“你还不认错,你把钱拿去买吃的我也不说你,为什么拿这些破布骗我。”
以往认错飞快的白茱茱这次却没吭声,低头“吧嗒”掉着眼泪,就是不说话。
小石头一听,就知道她那沓黄麻纸哪来的了,他正犹豫要不要出去。
这时院门被敲响了,肖老太太站在门口,一脸慈祥,“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可怜。”
石头娘手里的小棍子没放,生气说道:“这孩子,我说买布给她做身新衣服,她非要自己买,结果买回一把破布,这哪里值200文钱,问她把钱弄哪去了,她不肯说,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了。”
肖老太太进来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就这事啊,唉,这孩子也是,这么大了,还一副吃不饱的模样。好了,你打也打了,算了吧。”
老太太把她拉到门外问道:“我有正事跟你说,最近,你屋里那块红布没动静吧。”
“没有啊,怎么了?”
“哦,河里死了个人……”
两人说着,声音远了些。
白茱茱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抹着自己通红的手心流眼泪。
小石头在里屋踩着门槛犹豫半天,还是走了过去。
“别哭了,丑死了。”他别扭地递了一块帕子给她擦脸。
“疼!”她委屈地把手伸着给他看,手心都红了。
小石头抓着她的手心吹了一下,“哪有那么疼,过一会儿就好了,我经常被打,先生打得可比我娘狠多了。”
“就是疼。”她委屈说着。
小石头拿她没办法,拿了写好的稿纸给她:“你帮我对稿子吧,别总想着疼就不疼了。”
“嗯。”她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扁着嘴接过誊抄好的书稿,和之前脏的那些校对。
小石头怕她看着吃力,挑了油灯,让灯火亮一些,这才拿起笔继续抄书。
抄了一排字,听她不说话,他小声问:“还疼吗?”
白茱茱对着书稿应了一声,“嗯。”
小石头伸着脖子问着,“嗯,是疼还是不疼?”
“疼!你让我不想,你干嘛老提!”她还生气了。
小石头扭捏了一下,想想她也是因为他挨打,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油纸包,“给,吃糖总不疼了吧。”
“糖?”她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有星星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一样,对食物真是满满都是爱,“吃!”
她直接张开了嘴,也是知道拿着稿纸,要弄脏了又要被先生嫌。
小石头又扭捏了一下,才用手捏了一块糖放到她嘴里。
“是徐家铺子的花生糖吗?”她才嚼两口,就认出来,这本事也没谁了,“好吃,还要。”
小石头又捏了一块递给她。总共只有两块,看看空空的糖纸,他只能舔舔糖纸,又吮了一下手指头。
“不疼了吧。”现在换小石头委屈了,就舔到一点糖渣。
白茱茱看了一眼还是通红的手心,扁着嘴说道:“疼!”
“唉!”小石头叹了一口气,想起今天那本话本里,书生抱怨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唉,哄女人真难。”
他又扭捏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这个给你,以后好好绑着头发,省得他们老说你是假小子。”
“给我的?”她接过左看右看,还在头上比了一下,可转念一想,红绳还有别的用处。
她留了一根绑在他手腕上。
小石头疑惑问道:“这是干嘛?”
“红绳辟邪,最近村里有女鬼,你绑一根,我绑一根。”她一想不对,又去掏小石头的口袋,“还有没有,姨姨还要一根。”
“没了,我就那点钱。”
“哦,那你一根,姨姨一根吧,我不怕女鬼。”她说着收好了红绳。
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疑惑盯着他问道:“姨姨只给了你十文钱,花生糖就要十文了,这红头绳你哪来的钱买的?”
小石头想了一下,小声在她耳边说了。
“赌钱?”她的眼睛立即瞪了起来,正好这时石头娘回来,她立即大声喊道,“姨姨,打他,他学坏了!”
“……”小石头一脸懵逼。
“……”石头娘也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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