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茱茱跟着那团黑气追了出去，但没跟多远，那个狡猾的家伙就跑了。
她只得先退回来，却在路上看到从外面回来的韩秀才。
“你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您去哪了？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白茱茱扬着头，看到他脸上有黑气，不放心地问了句。
韩秀才本不想和她说，可想想不太放心，就多问了句：“村里出了点事，对了，你家里那块红布，一直没出什么事吧。”
“还好啊，怎么了。”
韩秀才想了一下，还是和她说了，“还是跟你说了吧，他们在河里捞到一具穿着红衣的女尸，都不知道哪里飘来的。最近晚上别到处乱跑，小心叫红衣女鬼抓去吃了。”
“干嘛吃我，要吃也吃你们这些书生吧。”她扬着头，担心地问，“先生，您晚上一个人住这里怕不怕。”
韩秀才本来是不怕的，但被她这么一说，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怕什么，你先生的圣贤书是白读的吗？”
“我还是让大黑晚上留在这里陪你吧。”她板着小脸很认真的说着。
毕竟这位先生，实在不会照顾自己。
“没事，你牛二叔晚上会过来照看。”
牛二是村长家里的上门女婿，和韩秀才的爹一样，都是家里穷，到富户家里倒插门。
韩秀才的爹也是个穷酸秀才，书读到后面没钱了，就背着书箱到了韩秀才娘亲家里。
韩秀才的娘亲和村长、肖族长他们都沾着亲，看他一个人住山里，村长不放心就叫了牛二过来陪着。
白茱茱放心了一些，不过还是提醒他，“那你晚上小心点，有漂亮小姐姐在窗户外面叫你，你可千万别开门。”
韩秀才一个白眼丢了过去，“我还要你说。”
两人回到后院，小石头才刚把肖登科他们赶跑，韩秀才就回来了。
“你在院里干嘛？书抄完了？”韩秀才立即严厉地说着。
他对小石头向来严厉，也是因着知道他是可造之才。
小石头也没说被欺负的事，忍着腹间的疼痛回到了书房里。
可才跨过门槛，他的头瞬间大了，誊抄好的稿纸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地上白茱茱才洒了水扫过，稿纸一沾到湿泥地上，全沾了脏污。
韩秀才跟进来一看，脸立即黑了。
“肖煜石，这就是你干的事？”
小石头立即低头认错，“先生，我错了。”
韩秀才并没有因为他认错，脸色好半分，“自己去把棍子拿来！”
白茱茱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回过神来，不对，这不是小石头弄的，是她干的。
刚才是她拿了小石头抄好的稿纸较对，然后没看完，随手放在桌上，出门找小石头去了。
是她的错，小石头做事仔细，誊抄好的稿纸都用镇纸压着，是她马虎大意，才出了这样的错。
眼看着韩秀才接过棍子，要打小石头，她立即过去说：“先生，是……”
她没说完，就被小石头拽住，他很凶地小声说了句，“闭嘴。”
白茱茱委屈低下头，不敢再多嘴。
很快耳边响起“啪啪”的声音，韩秀才打学生一向都是来真的。
白茱茱看到小石头的手心瞬间红了，她的眼圈瞬间红了。
“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韩秀才说着，打完转身出去了。
白茱茱赶紧去看小石头的手心，都打出了血印子。
她抓着他的手舔了一下。
“脏！”小石头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白茱茱吸了一下鼻子说：“可我娘亲说，舔一下，伤口好得快些。”
“你娘骗你的，行了，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正好这两天沐休。”小石头没管手上的伤，蹲下去捡地上的书稿。
白茱茱也去帮他捡，纸上沾了些泥点，要她来看也不是多脏。
可韩秀才毛病多，一向爱干净，别说这么多泥点子，就是有一个泥点子他都不要。
白茱茱一边捡，一边叹气，“唉，这可怎么办，你刚才怎么不让我说，明明是我的错，让先生打我好了。”
“你认错也没用，这事是交给我的，没做好就是我的错。你认也没用，先生只会多打我几鞭。”小石头把稿纸全捡了起来，有厚厚的一沓。
白茱茱一看有这么多，也有些慌了，“这些怎么办？扔了吗？”
“我来想办法，你先回去吧。”小石头皱着眉头又要赶她回去。
白茱茱自是不肯，都知道村里捞到了红衣女尸，她刚才看到的黑气指不定就是只红衣女鬼。
该不是看上她的“食物”，想来抢的吧，她向来护食，自然要跟在小石头旁边，免得他被女鬼吃了。
小石头赶不走她，只得先把别的事忙完。
先生换下的衣服叠好装进包袱里，又干完了杂活，这才去和韩秀才说：“先生，那脏污的稿纸我先拿回去誊抄，沐休回来交给您。”
韩秀才还在气他办事不仔细，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等小石头告退走了，他这才想起，回去抄？
这小子哪来的纸笔，他怕是不知道，就那些纸就要不少钱。
不过想想，他又有些欣慰，小石头这孩子小小年纪有些担当。他自是看出，这事是白茱茱惹的，但他才不管，这两小娃娃横竖也是一家的，打谁不是打。
两个孩子下山回家，一路上冷飕飕的，白茱茱感觉到什么，拽紧了小石头的衣角。
那团黑气远远跟着他们，却没敢靠近。
但后面偷摸跟着他们的肖登科却晕乎乎地，闻到一股脂粉香气。
两个小娃回村，才到家门口却看到一个泼皮站在院外，流里流气地喊着：“小嫂子，我有干货，嘿嘿，你出来收啊。”
小石头叫道：“大黑子，去！”
大黑子立即冲了过去，对着那泼皮“汪汪”叫着。
那泼皮凶得，拖了草鞋想抽大黑子，白茱茱手指偷偷晃了一下手指，那泼皮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大黑子立即扑到他身上，把那泼皮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两孩子这几年也长大了，不会追上真要打死那泼皮。
两孩子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只当没见着刚才的事，免得石头娘尴尬。
白茱茱推开门，看到石头娘就在院子里收拾干笋，村里的人懒，懒得分拣，石头娘总要挤出时间，都帮东家分好，5文一斤的干笋，分拣一下就变30文了。
石头娘这几年帮着刘家做事，刘家原也只是想谢她解决了小鬼的麻烦。
没想，找她干活真不亏的，做事认真仔细，把他们那些伙计都比下去了。
这几年还给她每月加了50文工钱。
也因着生活好过了此，石头娘母子也养白净了，石头娘原就是村里的美人，如今孩子都大了，她也不显老，还是有些赖皮男人对她生着龌蹉心思。
前三年因着红布小鬼的事，那些男人也不敢到石头家里纠缠，但最近多了些，大概那些泼皮想着三年期满，不怕了吧。
白茱茱给小秀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多看着点。
小秀儿点了点头，很乖守在门口修炼，顺便看门。
白茱茱走到石头娘跟前，扯着她的一点袖子，小声说：“姨姨，我今天做错事了。”
石头娘笑着捏着她的脸说：“怎么了？又把先生气着了？”
“不是，我把先生的稿纸弄脏了。”白茱茱低着头，老实的把今天的错事交代了。
两孩子也不是要找她讨打，只是想着说些事，把那泼皮的事盖过去。
石头娘瞧了小石头一眼说道：“打得怎样了，我看看。”
小石头正在洗脸，回了句：“没事，又不是没被打过。”
石头娘瞧着他手没破皮，也没太放在心上，山里的孩子也没那么金贵，破点皮就要上药包扎，那是城里的公子哥儿。
“那你今晚我给你们做个肉沫炒饭，让你补补，不过以后你们做事可得仔细些，韩秀才那些书可金贵了，看着薄薄的一本，就要一两银子。”石头娘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去做饭去了。
小石头摸着包袱里的纸，不由皱起了眉头。
笔墨纸砚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他跟着先生读了这么多年书，四书五经都要学全了，可是却从来没拥有过自己的纸笔。
现下这么多书稿，誊抄都是小事了，他哪里去弄纸来。
笔墨倒是可以问小伙计借，要买这么多纸，要不少钱吧。
他想着，不由愁了起来，他想起他小时候还想过当抄书匠赚钱，对了，也许可以试试。
在厨房帮着烧火的白茱茱也在想抄书的事。
炒饭的石头娘喊了句：“茱茱，火烧小些。”
“哦！”她慌忙抽出灶里的柴火，一不小心被火燎到衣服，袖口被烧了一个洞。
“有没有被烧到手？”
“没有。”白茱茱拉开袖子看了一下，她一只红色的火狐狸，本来也不怕火。
石头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俩孩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姨姨，衣服破了。”她看着衣袖上的破洞，低下头。
“我晚上给你补吧，唉……”石头娘看着她身上那身石头的旧衣服，突然想起说道，“要不明天去镇上，买点布给你做件新衣服吧，你从来都没穿过像样的女孩衣服。”
“不用了，补补可以穿。”白茱茱才说完，突然想到，买布，钱！
她立即改口说道：“好，那我自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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