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冲突

    老夫人这般细心的絮絮叨叨,齐宇翔却有些不耐烦,耐着性子说道:“那些人势力得很,我可不想多与他们来往。”

    老夫人又说道:“都是这样,如今咱们势微。也不是非要你与那些人往来,总是过往你祖父你爹爹的友人,若是上门探得有情有意,自可再往来,若无便罢了。”

    齐宇翔皱着眉,他可不想去看人家的眼色。他想一想,赶紧又道:“姑母,这都是要银子的……姑母姑母,侄儿手头实在是紧得很,哪儿都去不了啊!”

    老夫人诧异问道:“前些日子不是才给了百两银子吗?”

    齐宇翔腆着脸说道:“百两用不了多久……姑母,京都开销着实大啊!”

    老夫人摇头说道:“翔儿,你没当家不知道当家的苦……百两银子,寻常人家能用好些年。来,姑母再给你十两,要节省些用,现下家里的开销也是不小。”

    老夫人叫喜鹊取了十两银子,拿给齐宇翔。

    然而齐宇翔却只翻着眼睛看着喜鹊,冷冷地说道:“姑母,难怪人家说,越有钱越小气!表弟是京都五品官,你才给我十两银子,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老夫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廖嬷嬷忍不住开口说道:“齐大爷这是哪里的话?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咱家大爷一年俸银也不过两百两啊!齐大爷,这两个月,老夫人来来去去给您不下三百两,给齐大夫人的也有两百两……”

    齐宇翔一巴掌挥在廖嬷嬷脸上,怒道:“你个老虔婆,是不是你教唆我姑母的?她何曾这般小气过?”

    一屋子丫鬟都乱了套,忙去扶廖嬷嬷起来。

    这廖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更是老夫人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别说暮春堂,整个沈家,包括沈裴嵩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拿她当半个母亲对待。齐宇翔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简直就等于是打在老夫人脸上。

    老夫人捂着胸口,止不住泪水涟涟:“翔儿你这是作甚,廖嬷嬷原也是齐家奴婢,可算得上你的长辈了,你竟然……”

    齐宇翔怒气未消,嚷嚷道:“不过是一个下人,姑母何须这样?这是嫌弃你侄儿了吗?哼,侄儿不过在这儿住了两个来月,你便这样待我?”

    老夫人气恼不已,站起来指着他说道:“你摸摸良心问问,这两个多月姑母待你如何?廖嬷嬷说得不错,你表弟一年也就两百两俸银,若是如你这般开销,哪能受得住?不过是叫你稍稍节省些……”

    齐宇翔挥挥袖子冷哼:“姑母以为我不曾当官便不知道么?他面上只这点俸银,下头的孝敬有多少且不说,谁家大户人家只靠俸银过活?田庄铺子哪一样没个出息的?姑母这是明摆着嫌弃我吃白饭的,哼,如今姑母日子倒是好过了,就看不起齐家了?罢了罢了,我这边走,省得碍着你的眼!”

    说罢不待老夫人反应,倒是一把抓起喜鹊手中的十两银子,转头走了。

    老夫人哭天抢地的嚎哭一场,只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吓得喜鹊杜鹃忙去寻大夫来瞧。

    到了晚上,老夫人依旧恹恹的靠在床上,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沉香院和飞燕堂都过来看,老夫人一概不想见,只让金燕在一旁守着。

    没一会儿,杜鹃走进来,轻声说道:“老夫人,舅老爷过来了!”

    金燕马上笑起来说道:“老夫人,舅老爷还是记挂着您的,您看他得了消息,立马便过来看您。”

    老夫人心中也好受些,侄子不是个成器的,这弟弟还算是有良心,也不枉幼时她那般疼爱他。

    齐老爷进来,闻到一股子药味,当下觉得难闻,便皱皱眉,拿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问道:“这是啥味儿?这么冲鼻!”

    杜鹃笑道:“老夫人不舒服,大夫开了安神的药……”

    齐老爷嘟囔着:“在院里煎什么药啊,不晓得拿到外头去煎吗?”

    他也没理会杜鹃,径自走进内室,看了老夫人一眼,板着脸四下打量。

    老夫人对着弟弟也生不起气来,只强撑着说道:“阿东来了……我这年岁大了,总有个三病两痛的,不妨事……”

    话音未落,齐老爷开口说道:“从前没来过姐姐这内室,如今进来一瞧,可不就是富丽堂皇嘛!比咱家落魄之前都要强上许多倍!看来姐姐如今发达了,竟不顾念手足之情,也势力起来了!”

    老夫人一惊,问道:“阿东这话从何说起?”

    齐老爷气恼的说道:“今日翔儿来寻你,你竟打发叫花子似的,给他十两银子,这不是存心叫他在友人面前丢脸嘛!”

    老夫人一想,定是侄子回去乱嚼舌根,叫弟弟误会了,忙解释道:“大概十天前,他问我要了百两银子了。阿东,京都不比从前,如今什么都贵,你外甥一年才……”

    齐老爷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姐姐这是在哭穷了吗?今日是讨银子要给你侄子脸色,明日是不是要叫我们滚出去了?”

    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齐老爷怒气横生,继续说道:“爹娘过世前,都是怎么叮嘱你的,你记得吗?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照顾齐家的吗?哼!我跟你说,翔儿这样晚了还没回来,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

    齐老爷转身大步往外走,正遇上喜鹊端了药进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喜鹊手中的药摔到地上,一声惊呼:“哎呀,药……”

    齐老爷一下子将她推到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怒吼道:“一个小丫鬟,做事这般不当心,欠抽是不是!”

    喜鹊只跪在地上磕起头来。齐老爷又将她踢翻在地,想着她毕竟是姐姐的丫鬟,便只磨了磨牙,转身出去了。

    喜鹊顾不得身上的伤,捧起药碗来看了看,药都泼光了,她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却努力忍着,对老夫人磕头说道:“老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这便去再熬一碗来。”

    老夫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她看得真真的,喜鹊小心翼翼护着那碗药,怕碰着人,特意往边上走,可弟弟咋咋呼呼,看也不看就撞上去了!

    她欲哭无泪,伸手抓住旁边人的手,喊道:“银铃……”

    金燕反手握住老夫人,低声说道:“老夫人,廖嬷嬷回房歇着了,是奴婢陪着您的!”

    老夫人怔怔的看着她,是呢,银铃也老了,现在已是廖嬷嬷了,哪里还受得住侄儿的一巴掌,她那半张脸都肿起来见不得人。

    她身边最得用的嬷嬷被侄儿打了,最得用的丫鬟被弟弟打了,只剩下妇人金燕和丫鬟杜鹃……

    她喃喃道:“金燕……你瞧见没,你还说他记挂着我。杜鹃都说了在给我熬药,他问都没问一句,上来就责骂我……”

    金燕默默的握着老夫人的手,她知道,老夫人此刻并不是想听人劝说,她只是心里难受,想要说出来而已。

    老夫人掉下泪来:“为了他们,老爷早对我诸多不满,可我背地里还是补贴……老爷去后,我明知嵩儿艰难,还是拿自己的体己给他们……这么多年,我对他们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啊!可他们呢?他们呢……”

    “金燕你瞧,我这是造的什么孽?体己银子没剩什么了,管了这几个月的账,才发现这些年,都是靠儿媳妇的嫁妆……说出去人家都要笑话的呀!拿儿媳妇的嫁妆去补贴我的娘家……呜呜呜,可他们丝毫不体谅我,竟还……竟还觉得我给得不够?我便是有个金山银山,也给他们搬空了呀!”

    沈靖文旬休回府,先去了沉香院。唐氏正靠在床上,小丫鬟给她捏着腿,秀茹和宴菱坐在一边吃茶。

    唐氏见靖文回来,心中高兴,忙坐直了笑道:“靖文回来了,这些天一切可还好?”

    靖文点头应了,又给母亲妹妹们问了安。着意看了看宴菱,见她气色很好,便也高兴了几分,叮嘱道:“三妹妹,如今虽然天儿热,但也要注意些,你身子弱,切莫贪了凉。”

    宴菱笑得眉眼弯弯,她知道大哥最是疼她,便撒娇似的说道:“知道了,大哥哥那次回来不啰嗦一回?”

    靖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秀茹见状也笑起来说道:“宴菱你可知足吧,大哥十天才得一天空,十天才啰嗦你一回。”

    宴菱吐了吐舌头:“是是是,宴菱可知足了,不像大姐姐整日在家里,日日都要啰嗦一回。”

    秀茹一叉腰,伸手点着宴菱的额头,假做生气的样子说道:“你个没良心的啊,姐姐我疼你还疼错了?”

    一屋子丫鬟都嘻嘻哈哈笑开了,唐氏也展颜欢笑起来:“都是一群猢狲,成日里闹腾。”

    靖文忙笑道:“娘,有妹妹们在您身边,娘也能开心些。”

    秀茹宴菱听了,也忙跑上去,围在唐氏身边插科打诨,说些玩笑话来逗唐氏开心,倒叫唐氏把白日里的不愉快都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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