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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咚咚~”的一串脆响过后,小纪九和小温墨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提起沉甸甸的小布袋,大摇大摆地离开。
出了顶级难度区域的大门,洋娃娃在温墨依依不舍的小眼神中被纪琅天果断抱走。
纪九其后又去玩了些别的游戏,赚了一百多枚游戏币,待到五点半的时候,天色将晚,美丽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空,落日余晖挥洒在晨曦的角角落落,唯美宁静。
外面的游戏摊位统一关门,所有玩家从游戏区域离开,疯狂地玩了一天,此时也是饥肠辘辘,把钱袋交给前台计数的工作人员后,直奔自助餐厅。
食堂里,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偌大的餐厅用白色自助餐桌围了大大的一圈,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纹路精致的盘碟,粗略一算,约有上百个,盘子里则整整齐齐放着厨师们用心准备了一天的美食佳肴。
中餐,西餐,水果拼盘,应有尽有。
纪琅天夫妇带着纪九来得很早,食堂才开门,他们卡着点第一批进入。
下午四点钟左右,袁老师通过微信群,给每个家长的手机上发送了晚会节目单,小九班的节目序号排在第三个,所以他们要快点吃完饭,然后去后台换衣服。
一个小时后,纪琅天把纪九送到体育馆的后门处。
此刻,天色已完全变黑,幼儿园路边的大树上,绚烂的霓虹灯骤然亮起,照得整个园区都灯火通明的,宛若至于梦幻的仙境里,丝毫没有黑夜降临的冷清孤寂,反而给人以重头戏才要开始的期待感。
“小九,爸爸妈妈先到里面去了,等着看我们家小公主的表演啊!”阮静好把小帽子给她整理好,柔声地说。
晚风微凉,树影婆娑,带着些许春日里舒爽惬意的温暖。
纪九拢了拢衣服,圆溜溜如紫葡萄的眼眸倒映着晕黄的灯光,她下巴一扬,自信极了:“嗯呐!”
纪九蹬着短腿,慢腾腾地走进后台。
入眼便是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
晚会的开场节目是大班的舞蹈《龙飞凤舞》,配的衣服全是大红色底纹绣着金龙的连体套装,一二十个萝卜头挤在后台又是换衣服,又是化妆,叽叽喳喳的,直让几个年轻老师忙得晕头转向。
纪九挤开人群,穿过两扇门,掀开隔帘,最后进到第三个房间。
园里一共为晚会准备了三个大的化妆间,按照节目顺序依次使用。
现在是六点四十,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小九班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提前换上了道具服,在排队等老师化妆。
冗长的队伍末端,举着两根树杈的小温墨颠颠地动个不停,连站也站不老实。
那张干干净净的小脸蛋被盖在绿叶繁茂的枝条里,远远看去,像个香甜软糯的大白馒头。
温墨等得大概有点久,他偶尔会焦躁地探出头,垫脚望一望前方的队伍,见还有许多人都没有轮到,又垂头丧气地缩回。
纪九没有喊他,她到门边的纸箱里找到自己的绿色小龟壳,抱在怀里进了一间没人的更衣室。
十分钟后,她终于满头大汗地出来。
眼下后台的人太多,人挤人空气就不太流通,加之更衣间面积狭小,道具服难穿,她这一心急,便冒了浑身的汗。
纪九排在温墨后面的第五个,随着队伍龟速往前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外场的礼乐声奏响,烟花轰然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幻化出千姿百态,绚烂缤纷。
队伍总算排到了纪九,她的妆很容易化,因为有个打眼的乌龟壳,观众们就不会特别去注意她的妆容。
老师简单给她上了一层粉底,晕了点腮红,抹上粉嫩嫩的唇彩,本就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更是可爱三分,灵动三分,讨喜三分,让人看了打心眼儿里疼爱。
纪九背着龟壳,手肘微微支撑膝盖,托着脑袋端坐在小板凳上,目光空洞地盯紧某处发呆。
隔壁,小树杈温墨和小狮子哈利跟两尊镇门神兽似的,一左一右地守着,时不时还互相挤眉弄眼一通。
直到外面主持人开始说“晨曦幼儿园有这样一群孩子,他们活泼开朗,灵动可爱……”这串熟悉的台词时,袁老师匆匆掀帘进来,对喧闹的房间拍了拍手,大声道:“孩子们,快快快!该上场了,大家都跟着我走!别掉队了!”
纪九瞳孔渐渐回缩,总算清明了神志,起身,慢慢顺着人流朝表演台走。
练了一个多月的节目终于要展现在台前,小九班的孩子们都有点亢奋,一路上小嘴呱唧呱唧聊个不停。
主持人报完幕就撤到了幕后,灯光猝然变暗,所有扮演植物的萝卜头们悄咪咪找到定点的位置站好,等头灯的聚光灯再次亮起,原本空无一人的舞台上已然呈现出一幅郁郁葱葱的森林景色来。
坐在观众席第二排的纪琅天见状,赶忙举起跑回车上拿的摄影机,关了闪光灯,对准舞台中央开始录像。
下一秒,广播里一道抑扬顿挫的男声念起旁白:“很久很久以前,在茂密的原始丛林里,有一群可爱的动物们,其中,还有一只慢吞吞的小乌龟,和一只号称跑步第一的小兔子。”
纪九虎着脸,知道该她上场了。
低头再一次嫌弃地看了眼绿出新境界的自己,大口深呼吸,然后拽了拽绑着龟壳的松紧带,带着视死如归的小表情,跟在叶若雨身后踩上了台阶。
当她前脚踏入明暗灯光的交界处,观众席上忽然陷入一片静默……
半晌,有第一个人带头笑出了声。
随即,就像放鞭炮一般,齐刷刷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
纪九面容扭曲地愣在台上,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她一世英名,全毁啦!!!
灯光炫彩斑斓的舞台上,为了配合《龟兔赛跑》的故事情节,设置地背景音乐是悦耳的鸟鸣声,间或夹杂了几道微不可闻的细碎风声。
纪九都不太记得自己到底表演了什么,只知道每当光柱落在她的头顶上,准确来说,是落在她的龟壳上,台下总能传来窸窸窣窣的捂嘴偷笑声,而后那些人倒也自觉,乐呵完还啪啪为她鼓两下掌。
阮静好早已经笑趴在了纪琅天的怀里,台上演到了高潮部分,乌龟和兔子站在起跑线上,做好姿势,准备比赛。
只听狮子裁判一声令下,白衣小兔子跟炮弹一样火速冲了出去,起点处,软萌萌的小乌龟扛着龟壳不急不缓地行进,仿佛被放慢了镜头,让人看得好笑又着急。
“琅天,快拍快拍,回去给家里人都看看,我们的小乌龟太可爱了!”
纪琅天移动镜头跟着那只慢吞吞的小乌龟,肃穆的脸上笑意难掩,若不是这周围人太多,他都想抱着自家小乌龟好好亲亲!
他家小九真的太可爱了!
纪九发挥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翻动着小短腿晃晃悠悠爬过了终点线。
靠在树边睡着的小兔子这才缓缓醒来,倏地发现因为自己的骄傲大意,竟令她被笨乌龟反超,生生错失了第一名,顿时懊悔地痛哭起来。
纪九看着掩面痛哭,嘴角偷笑的叶若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末了,伴随着旁白一句句语重心长的忠告,帘幕在众人眼前徐徐合上,直到观众再也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一出欢乐不断的话剧终于画上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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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会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
连着晴了半个月的天陡然一变,下起了暴雨。
郊区的一条主干道上,两边延绵着的树木沐浴在春雨中,洗涤漫长时间里积下的灰尘。
距离纪家大宅不到五公里远的地方,白色越野车正疾驰在公路上,不慎压过几处不平坦的低洼地,溅起无数水花。
车内,俞敏业正在叮嘱女儿俞星星一些话。
“星星,一会儿去别人家,爸爸告诉你要先怎么样?”
俞星星晃着悬空的腿,乖乖回道:“先和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打招呼!”
她都说了第七遍啦!爸爸怎么还问呀!俞星星拧巴着小眉毛,有些不耐烦了。
俞敏业也不想为难女儿,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父亲,让她过早地承担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责任。
可是,乘风货运的未来全看今天这关键一步棋怎么走了,成王败寇,在此一举,为了下面几千号员工的生存,他只能选择让星星扛起一部分的重担。
后座上的唐芯妍黛眉微蹙,身为妻子,她能够理解老公的进退维谷,也能够体谅他,但星星还小,她很难接受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压力。
唐芯妍望着女儿,心疼之余,也只剩下满满的无可奈何,现实逼得他们走到这一步,无从选择。
她把俞星星搂在怀里,眸底笼上一层阴翳,细声细语地安抚着:“星星,纪九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答应妈妈,和她好好相处,好吗?”
俞星星在母亲的胸口蹭了蹭,一言不发。
唐心怡惆怅地叹了口气,没忍心逼她。
事实上她并没有和那位九公主真正说过话,也没有相处过,可是,她心里有一种直觉,笑容那样天真无邪的孩子,心地一定也是善良的,况且她也算是帮了他们家一把,不是吗?
纪家九公主的传闻,她这几年曾无数次听闻,那个家庭的履历太过辉煌耀眼,即便在她看来,俞家已经是洛城首屈一指的豪门了,可比起那个洛城纪家,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算不得什么。
乘风这次的危机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匪夷所思,公公和敏业都觉得是背后有人在下毒手,或者说,是乘风内部的某一管理阶层出现了叛徒。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去追究责任已经于事无补,唯有想办法填补漏洞。
可让她和敏业都万万没料到的是,曾经那群和俞家称兄道弟的世家们,一见乘风有破产的趋势,就像看见了恐怖的传染病菌,唯恐避之不及,打电话也不接,上门去拜访也找借口推脱,就怕俞家开口问他们借钱。
这世间感情的薄凉,可谓是一夕之间尝遍。
后来公公被气得咯了血,天天住在重症病房,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回,前一个星期,好不容易醒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对俞敏业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去试试纪琅天这条路。
但是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岂是他们说见就见的,在纪琅天眼里,乘风的破产不过是商业圈里的又一座平房坍塌,掀不起什么风浪。
故而,敏业连着三日亲自上门去预约,均以失败告终。
就当他们以为乘风挽回无望之际,没想到上帝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扇窗,送来了如此重要的一个机会!
唐芯妍想,哪怕纪家提出再苛刻的要求,只要能救回乘风,他们夫妻都会应诺下来,然后拼了命去完成。
车厢里,一阵良久的沉默。
车外,雨水连成细线,化作滂沱的雨幕落下。
驶过一段朦胧水汽笼罩着的柏油路,半山腰处,典雅浪漫的庄园别墅露出它的身影。
俞敏业心口一紧,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方向盘,车速减缓了几秒,而后带着主人坚定的意念,驶入黑色的镂空铁门……
——第一卷:欢乐童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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