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泽本以为自己的心境已被磨练的十分淡然宁静了,却没想到自重生见到东方玦来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情绪产生。
本来纪云然比试时间定的就是越快越好,连让东方玦适应仙居灵气的时间都未留出,就比如眼看着挑战的日子临近,东方玦自己面上仍旧是一点紧张焦虑感都没有,仿佛与人赌了约定的人不是他一般。
君长泽有时都想扯他的衣领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谷云星在那之后倒是来了几次,期间温云晖也过来了一回,谷云星至今仍是对东方玦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即便是见到他也是紧皱着眉头,一副“小爷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而温云晖却仍如往常一般做着和事佬。
“纪云然那边特意提出了禁止使用本命法器以外的灵器的申请,不单单是法器,符箓丹药也都被禁用了。”温云晖单手支着下巴,倚在桌上轻轻叹气。
“嗯。”
东方玦与温云晖谷云星关系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些人唯恐他们将什么稀世珍宝借给东方玦“作弊”,恨不得第一时间堵死他全部路子。
“抱歉。”温云晖静坐许久,突然沉声道。
在那种情况下他实在不是很方便插手,一门之主有着一门之主的好处,却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必须咽下的弊端。他护着东方玦的事情仙居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人脑中已形成了个固定的思维模式,他只要稍稍偏心一点点,都会成为白送到那些人手上的把柄。
甚至哪怕他什么都不做,那些人也能无中生有出一个一二三四来。
“可你还是帮了我了。”东方玦给他递了一杯茶,见着人轻轻掀开茶盖品了一口。
茶水入喉润入肺中,清透祛火唇齿生津,温云晖不由得一愣:“你这百年莫不是去修茶道了吧?”
“不,是这茶好。”东方玦面无表情道。
“我知道你有难处,这段时间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其实他们说的没错,这峰主之位的确不应让我空占着。”
“这么多年下来,你应当也有了自己的亲信了,不若寻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位子交给合适的人,这样你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些。”
“阿玦……”。温云晖有些不可置信,“蹭”地一下站起身子,诧异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东方玦抬眸看他:“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行!”温云晖破天荒地动了大怒,哪怕是他在见到东方玦被纪云然咄咄相逼提剑而指时都未有过这么大的反应,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然后呢?”
“然后你怎么办?你今后还如何在仙居内自处?”
“难不成……你要离开吗!”温云晖胸口剧烈起伏着,东方玦想了想他前几天莫名捧腹大笑的模样,十分想提醒他一句“大喜大悲对身子不好。”
他在哪儿呆着都无所谓,可他也确实生出了离开这里的念头,不过他既然将君越引上了求仙这条漫漫长路……东方玦就定然会为他负责到底。
这修真界中比云倾仙居传承更多的门派总共也数不出几个,东方玦留在这里,多多少少能让君越未来的路走的顺畅一些。
“门主大人,你想多了。”东方玦无奈道。
温云晖用力逼了闭眼,宽大袖袍堪堪遮掩下紧攥成拳的双手:“明日就是比试了,你无需多想,好好休息,至于结果……是胜是负是输是赢又能如何。”
“好好休息。”温云晖立在清容峰下,回眸望了他一眼,最终却只是再度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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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仙居已经许久未曾这么热闹过了。
天尚未明清容峰下便已挤满了人群,远远望去漆黑的头颅一个挨着一个,连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清容峰位置太过偏僻,周围空余了不少闲置的土地,这方时刻早已连个下脚之处都难寻到了。
东方玦本是不想带着君越来的,但可能是这几日谷云星与温云晖接连上峰的缘故,君越似乎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一大清早便紧紧抓着东方玦的衣角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场面一时间十分僵持。
恰好谷云星也在这时到了峰上,他虽还是在与东方玦进行单方面的冷战吧,却也仍是忍不住插了口:“玦哥,他以后也是我们仙居的一份子了,你不能时时刻刻把他护在掌心的。”
东方玦面色黯然,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他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
云倾仙居主修术法,对体修一门倒并不是十分推崇,或许是因为门中有着“同门不得械斗”的规定在吧,弟子间但凡有了摩擦只能上擂台演武场上解决,故而这仙居中的演武场地几乎是几步一见。
这附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君长泽现在这个个子根本不能尽收于眼底,他为魔君时常年俯视睥睨着众生,如今被缩小成了这个模样……一看什么都要高高昂着个头。
擂台上自有仙居弟子维持着秩序,本来这场面虽说是拥挤却也十分井然有序,空中隐隐传来人群的细微议论声,却在东方玦到了场地后瞬间爆发到了极致。
喧嚣议论如滚滚浪潮般重重袭来,其间更是不乏些言语侮辱与脏话攻击。这手段在君长泽面前实在是太低级了,他前世没少见过,甚至还亲身经历过,本以为已经毫不在意了,但当一切恶意的针对对象成为东方玦时……君长泽的胸口还是有些发闷。
一座峰所包含的意义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单单是数量多的近乎“可怕”的仙居份例,还有一旦成为峰主便可直接插手部分仙居事物的庞大权利,外加十二座峰每峰都留有些历任峰主留下的修炼心得……随便哪一件都足以令他们的势力在仙居内蹿上一大截了。
这还仅是表露在外的,传说云倾仙居的真正的核心只有十二峰主才能接触到,否则哪怕是什么太上长老执法殿主都只能被阻在外面。
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点发展,温云晖的势力已经扎根极深了,柿子要挑最软的捏,现在的东方玦就是那颗最软的柿子。
甚至连温云晖的手下都难免存着将东方玦从清容峰主之位推下去换自己顶上的心思。
东方玦摸了摸他的头,拉着君越的手到了近旁,又俯下身子蹲在他的面前:“呆会儿一定不要离开云星叔叔的身边。”
谷云星立时大怒,活像只被人踩了尾尖的猫:“你才叔叔!!你全家都是叔叔!!!”
东方玦并未理他:“好吗?”
君长泽皱眉不语,他只是紧紧盯着东方玦的脸,眼睛一眨不眨,过了许久才堪堪点了下头。
东方玦这才放下心来,起身拍了拍谷云星的肩膀,认真嘱咐了遍:“拜托了。”
远方正与执法殿主交谈的温云晖将一切尽收于眼底。
东方玦转身上了擂台,纪云然指尖顺着长剑表面缓缓摩挲而过,继而勾唇调笑道:“东方师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想好日后去哪儿了吗?”
东方玦抚了抚腕上的长鞭:“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些早了?”
他的那根鞭子平日里会收敛了骨刺缩小数倍从手腕始至小臂止紧紧贴在他的左臂上,看上去就像是条另类的护臂,在战斗时东方玦会向中输入灵力,鞭子便会复原回原状。
纪云然是火系天灵根,又是个天生的剑胚灵体,还在幼时便已能将一手燎原剑用的出神入化。他亦是仙居这一代峰主中最早突破元婴的几人之一,突破时陷入顿悟一同领悟了燎原剑意,两相叠加起来能力更是翻倍提升。
可能是技能点都点在修为上去了,人却是一点脑子都没长。
修者每一个等级间的跨度都是巨大的,根本不是所谓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或一加一加一大于二的计算,哪怕是十个金丹组合在一起都未必能伤到元婴的一根手指。
当然自爆这种不要命的方式是不算在内的。
东方玦在金丹伫留了三千年,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君长泽抬起头,谷云星面上难得带上了几分凝重,他又偏过头去,温云晖的神情则要复杂的多,君长泽甚至在他眉宇间看到了几分惋惜与几分喜悦……这无论如何都混不到一起去的两种情感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君长泽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下面一众云倾仙居的弟子不知何时摆起了个临时的台子,嚷嚷着下注赌压哪方能赢。
右面代表纪云然的桌上满满当当地堆积着储物袋,左方东方玦的地盘上却……空无一物。
君长泽这才明白,偌大个云倾仙居,竟无一人是站在东方玦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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