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姐妹夜生活

小说:穿成亲妈十四岁 作者:金面佛
    皇宫就是江州饭店顶楼,一张门票五块钱。

    钢铁一厂高级工程师林爸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九十八块五,林蕊当然不能让准姐夫花这个冤枉钱。

    她直接买了两串羊肉串,分给自己跟苏木,算是打发了这个不得不带出来的尾巴。

    北冰洋汽水太贵,得三毛钱一瓶呢,远不如马头牌冰棒实惠。不过她姐不许她吃冰棒,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她跟苏木一人一杯酸梅汤。

    林鑫觉得烤羊肉串不卫生,皱着眉头叮嘱妹妹少吃。

    林蕊心道她也得有钱买了吃啊。

    她目光扫到卖糖画的摊子上五颜六色的小灯泡闪闪发光,立刻朝姐姐伸出手:“给我钱,我要买灯泡。”

    她干爷爷跟这位不知道啥时从她妈生活的世界中消失的小师叔能忍,她可看不过眼。

    都改革开放、全面建设四个现代化了,不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全有了吧,起码也得点亮屋中的那盏灯。

    两人沿着马路牙子溜溜达达地吃羊肉串,喝酸梅汤。苏木狐疑地看着手上的灯泡:“你到底行不行啊?”

    林蕊瞪眼:“废话,我还没接过电路?”

    好歹初中时,她也是他们物理实验小组的组长,手下管着三名同学呢!

    无论是并联还是串联,小灯泡她都接的溜溜的,从来没有不亮的时候。

    苏木不敢杠上自己的小师姐,借着微弱的路灯给她扶板凳的时候,仍然心惊胆战:“蕊蕊你算了吧,我跟师父又不看书学习来着,晚上有没有灯无所谓。”

    “闭嘴!”林蕊眯着眼睛,跟白炽灯杠上了。

    这是最简单的螺纹式卡座灯,原先的灯泡灯丝烧坏了,拧下来再直接换个新的就行。

    林蕊不相信何半仙搞不赢这点儿小事,就是懒。

    她干爷爷号称是静修,实际上不过懒得动弹。

    林蕊小心翼翼地拧下坏灯泡,然后手持新买的灯泡试图卡准螺纹。

    路灯就是照路用的,根本不具备提供人精准操作的亮度。林蕊踮起脚,眼睛越靠越近。

    “干什么呢你们!”林爸爸下楼抽烟,看到屋中人影晃动,还以为老何家里头遭贼了。

    苏木心一慌,手上没扶稳。

    林蕊“啊”的叫唤着,身子往下倒。

    林父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去,牢牢捧住了摔倒的小女儿。

    就这样,林蕊也没忘了手里的电灯泡,拍着胸口连连庆幸,还好还好。

    林父吓得魂儿都飞了,再看女儿把灯泡举得高高,一个劲儿傻笑的模样,顿时打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到底没忍住,拽了下小女儿的辫子:“瞎胡闹,胆子比脑袋大。就这么乱来,电不死你!”

    “没,我的手又没碰。”

    林父哪里能让孩子玩电,直接打发女儿回自己家里拿来绝缘手套跟手电筒。

    苏木在底下手持电筒照着,林父在上头戴好手套换着,林蕊在边上双手抱臂看着。

    新灯泡换好,绳子一拉,屋里头布置终于在光亮下显出了本来面目。

    用雪洞来形容何半仙的老巢,委实不合适。雪洞起码要光亮,哪个雪洞能邋里邋遢成这样。

    三十年后的何半仙功成名就,出入有车接送,日常起居有保姆照应,自然人前人后都是神仙做派。

    三十年前的现在,何半仙还没在神仙遍地走的华夏大地闯出一番名堂,就是个穷酸落魄的小老头。

    他只能蹲在个总面积不过十平方米的破屋子里头。

    房中不过一张砖头砌成,上面搭了块木板的床,还有张堆着毯子的摇椅。

    也不知道这对师徒晚上到底怎么睡。

    林蕊看着家徒四壁的小屋,鼻尖泛酸。

    干爷爷自己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从香港回来却一心只想着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

    她捋起袖子,开始找扫帚簸箕跟抹布。

    屋里头摆设豪不豪华得靠钱,清不清爽还有手。

    林父看着忙上忙下的小女儿忍不住直乐呵,一面从家里拿来扫帚拖把,一面调侃自家女儿:“哟,你干爹的巧克力好吃吧。我们蕊蕊都浑身充满干劲了。”

    林蕊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豪言壮语抛出去了,掷地有声,可她没想到打扫卫生居然这么累。

    上辈子她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能想起来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都要被大人夸懂事。

    她们学校寝室搞宿舍卫生评比,整层楼的姑娘集资外请工勤阿姨帮忙,美名其曰,专业人做专业事。

    至于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谢谢,她们也没打算吃清洁这碗饭。

    林蕊抓狂,她干爷爷到底多少年没打扫过屋子了?就这房子,没成老鼠窝简直奇迹。

    苏木倒是比林蕊看的明白。屋里头连颗米都没有,老鼠待着早就饿死了。

    林父从自家拿了白猫洗洁精,开始里里外外的擦洗。

    陈年的垃圾被铲出屋,积累的灰尘被擦干净。

    末了,忙罢家中饺子宴的林母又抱来两卷草席铺在砖头木板床上。再凑合,也得有张能睡觉的床。

    何半仙饺子就酒,吃吃喝喝的满脸红光。

    他听到动静,溜溜达达地回到自己小屋前头,看打扫一新的屋子,稀奇得咧嘴笑:“哎哟,老林,我就说你们两口子太讲究。不就是睡觉的地方么,天作被子地当席,蛮好。”

    林母眉毛倒竖:“好什么啊,你干女儿都看不过眼,主动来收拾的。”

    何半仙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伸出手摸摸林蕊的脑袋:“哎哟,干爹都忘了,我们蕊蕊也是个能干的大姑娘了。走走走,干爹请你吃冰棒去。你给干爹看牌,大杀四方。”

    “行了,一身臭汗。”林母推着两个小的上楼,“去,洗洗澡赶紧看电视吧,《聊斋》要放了。”

    林蕊对看电视没啥兴趣。作为资深英美剧党,她已经多年没碰过电视机了。

    每次她下定决心彩衣娱亲,陪她母亲大人看两集电视,都会被哭着喊着要给少爷生儿子的女人辣回头,赶紧再去看两集《使女》洗洗眼。

    不过既然穿都穿了,她还是以宽容慈爱的眼神面对成长初期的国产电视吧。

    呵,五毛特效的国产恐怖片。

    结果她吓懵了,音乐一响,猛然看到披头散发的女鬼推开门,她就冷不丁“嗷”了一声。

    谁说黑白电视机渣像素没有真实感的,明明跟贞子要从电视机里头爬出来一样。

    林蕊原本嘴里头还含着大白兔奶糖,到后面她已经蜷缩在床角,不敢动嘴了。

    因为电视上的女鬼也在吃东西,不过嘴里头嚼的是人心。

    八十年代的国产片这么重口么,这个镜头难道不应该打个马赛克?

    苏木又想看又不敢看,后悔没一开始就看另一个台的《寻找回来的世界》。

    他去年跟着师父去香港前,没看完这部电视剧。

    连播两集的《聊斋》终于放完了。何半仙也打完了牌,招呼徒弟赶紧跟他回去睡觉。

    林蕊一个人躺在床上,破天荒地想起电视剧里头的画面,竟然悲惨地被吓到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许久,听到外头门响。

    母亲喊了声:“回来了,赶紧洗洗早点睡,明天跟你妹妹去你外婆家。”

    林鑫应了声,拿起脸盆去卫生间草草擦洗身体。

    钢铁厂因为长期需要水循环给管道降温,所以浴室热水敞开来对职工供应。

    只是现在天热成这样,去厂里浴室洗完澡走回家,又是一身臭汗。林鑫宁愿就在家门边的卫生间里快速解决战斗。

    她洗刷干净,换上棉布睡衣往上铺爬的时候,才发现妹妹眼睛亮晶晶的,到现在还没睡。

    “干嘛呢,眼睛睁得这么大。”林鑫抹了把妹妹的脑袋,“快点睡吧。”

    林蕊拉着姐姐,非得让人躺在她身边:“姐,你跟卢哥约会的怎么样?”

    林鑫揪妹妹的耳朵,压低声音呵斥:“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说的都是正经事。”

    谈恋爱才是最大的正经事!林蕊从姐姐手里解救回自己的耳朵。

    少女,女怕嫁错郎不是空话。

    你知道你错过卢定安,下嫁极品凤凰男的后果有多惨烈吗?

    哦不,凤凰男的前提是本人起码还有点小钱小成就,她那个算什么啊,简直就是扶贫。

    上辈子林鑫为了改善家境,2003年初去广东一家私人医院上班。结果刚好赶上“非典”,不幸被传染上。

    林鑫躺在ICU闯鬼门关的时候,她那位干啥啥不行只会成天愤世嫉俗骂女人都贪财势利的丈夫,眼睛都不眨地勾搭上位洗头女,自称为霍乱时期的爱情,坚持要离婚。

    多年后,已经长大懂事的林霏开听母亲提起这件事,深觉加西亚·马尔克斯不幸。

    也不知道这位诺奖大大究竟倒了什么霉,自己的作品要被如此不要脸的人这般糟蹋。

    林鑫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从医院平安出来后,同意离婚。

    结果这位极品被真爱洗头女席卷了全部家当,转过头又死活不肯离,还天天跑到林鑫的单位去闹。

    寡廉鲜耻的男人堵着领导一把鼻涕一把泪,强调他不嫌弃林鑫病中出轨,一定要跟她携手走一生。

    其实是指望着林鑫继续养他这个无能窝囊废。

    结果等林鑫出现“非典”后遗症的时候,他又翻脸不认人。

    无耻的男人大吵大闹,拿林鑫生病期间,卢定安冒死去医院探望她说事,坚决强调他不能戴这个绿帽子。

    林家姐妹跟中了魔咒似的,花样年华挑选的丈夫都是人渣。

    区别在于妹妹总算全须全尾逃了出来,人生四字开头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姐姐却深陷泥沼,拖着残疾病重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爱情却无法触碰,只能孤苦地煎熬。

    林蕊抱住十八岁的少女,恶狠狠地强调:“姐,人生机遇稍纵即逝,该出手时就出手。”

    1988年的江州夏天已经热死过人,林鑫嫌弃地想要摆脱八爪鱼一样的妹妹:“你热不热啊?”

    她要回上铺去睡觉。

    “别上去了,就一台电风扇,你上去到底往哪儿吹啊。”林蕊哪里肯放过姐姐,“姐,卢哥真的很好。不要用多余的自尊伤害了爱情。自尊全靠自己,啥时都能有。”

    爱情不一样,爱情是天底下最玄妙的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没办法挽回。

    林鑫气得直拍妹妹的背,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专门想这些情啊爱的,难怪期末考试不及格!

    林鑫疼得“嗷嗷”叫,冤枉啊。

    她上辈子母胎单身solo二十年,也没见她脱离学渣大本营。

    帘子外头的林母喊了一声:“鑫鑫,有蚊子吗?打的这么起劲。”

    林鑫赶紧应声:“没事,已经打跑了,蚊香我点了。”

    她压低声音威胁妹妹,“好好睡觉。”

    林蕊哪里睡得着,天气这么热,最适合姐妹谈心说爱情:“姐,你真不知道卢哥为什么也报江州大学吗?”

    江州大学虽然也是985高校,可比起清北来,还是差了一截子。

    卢定安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上清北。

    林鑫合上眼睛,轻轻嘘出口气,含混不清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牺牲,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奋斗。我不想当任何人的负累。”

    林蕊嗤笑:“所以你要替别人负累?”

    林鑫拽了下妹妹的头发:“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按照心理学上的说法,女性选择不如自己甚至糟糕透顶的对象,是为了获得道德上的优越感。实际上很蠢!”

    林鑫哭笑不得,拍着妹妹的背:“睡你的觉吧,还心理学,你先给我把数学搞及格才是真的!”

    霍!学霸就了不起啊,全方位地打击学渣。

    林蕊头一扭,直接背过身去,不理她姐了。学渣也是有小情绪的。

    林鑫啼笑皆非,给妹妹肚子上搭了块毛巾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林蕊以为自己起码要骨气小半夜,被她姐气到睡不着觉,听着窗外传来的火车声矫情一回,人生的列车不知道要行驶向何方。

    结果她委实高估了自己的血性,没两分钟,她就睡得天昏地暗,深深地陷入黑甜乡,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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