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刁难

小说:早安,县太爷 作者:子姮
    “少延……”林淮无奈瞥他一眼。

    崔明泽这人素来想什么说什么,又总油腔滑调的,在京城的时候就是个有名的八卦男,从不觉得自己的哪句话有问题。

    林淮早习惯他了。

    但方绣绣可不习惯。

    她被崔明泽这般暧昧的打趣,终是没有足够厚的脸皮,以至于脸上飞快的划过一抹害羞,别过头去。

    她猛然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太无中生有,便又别回脸说道:“反正我这些天也要来雁留坡给神像补色的,刚好顺路就是了。”

    “嘿嘿,知道知道。方姑娘不用说,我都知道。”

    崔明泽嘿嘿直笑,样子太无懈可击,教方绣绣无法控制的耳朵烫起来。

    终是林淮无奈的拿掉崔明泽的胳膊,略有责备的语调:“你打趣我也就罢了,方姑娘一个清白的姑娘家,怎能由得你胡乱编排。”

    “哎呀,我这不是开玩……”

    “少延,你失礼了。”

    “……笑嘛。”崔明泽最后两个字是在傻眼状态下愣愣吐出的。

    很少听林淮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崔明泽一下子就被镇住了。

    好脾气的人一旦严肃起来,特别有种要收拾你的架势,何况这个人还是从小到大在各方面无不碾压崔明泽的林淮。

    崔明泽反射性的就想认错,又突然想,自己干嘛给林淮认错。从小就被娘拿着林淮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教育他,他都受此摧残二十多年了!

    于是崔明泽打算凭着厚脸皮混过去,谁想,听见方绣绣幽幽的说:“崔师爷,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什……什么?”

    “崔师爷头顶上那棵树……”方绣绣指着崔明泽头顶的枝丫,咧开阴森的笑容。

    “就是王知县被红布吊死的地方。”

    崔明泽闪电般的退开好几步,脸色大变。

    好啊,这个方绣绣!

    “不带这么吓人的!”

    方绣绣眨眨漂亮的眸子,歪着脸盯着崔明泽,说:“原来崔师爷这么不禁吓,这就崩了。”

    “你……”崔明泽表示肝有点疼,想他自诩脸皮比城门厚,吃啥啥够,没想到居然会被灵泉县里一个小姑娘给堵得没话说。

    林淮见崔明泽吃瘪,有些好笑,恢复了温言:“休息一下吧。”

    崔明泽哼了声,也去找了个石头坐着,特意离那棵树远远的。

    方绣绣环顾四周,见没别的石头可坐人了,便朝一侧挪了挪,空出块位置,对林淮说:“林大人坐这儿来吧。”

    “谢谢方姑娘。”林淮没有辜负方绣绣的好意,坐在了她旁边,却与她相隔半尺的距离。

    这人处处都不忘守礼,方绣绣在心里默默的评价了一句,又打量了林淮一番。果然,比起林淮处处整洁清爽的样子,自己那满袖口的褶子委实有些不修边幅。且自己一个姑娘家都很少用香氛,林淮这个男人身上却有好闻的青竹气息,澄净而舒服。

    这真是差别。

    老实说,虽然林淮给她的印象已不如初识时那种“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无力感,但方绣绣依旧觉得,就武力值来说,身边的人决计是个身娇体弱的白斩鸡。

    现在,白斩鸡要去雁留坡那个狼窝——虽然狼窝里是一群相对规矩的狼——但还是给方绣绣一种白斩鸡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预感。

    所以她一定要跟来,免得这身娇体弱的县太爷被土匪群殴。

    “方姑娘。”

    耳畔林淮的声音清朗好听,很温和的响起。

    方绣绣立刻扬起笑容:“林大人请说!”

    林淮浅笑:“方姑娘可不可以和我说说,王知县死亡时候的情形。”

    方绣绣下意识看向那棵树,想了想,“……那天,民女和嫂子出门塑泥像了,回县衙的时候,听哥哥说王大人出去一天都没有回来。哥哥出动了差役们四处寻找,一直找到第二天早晨,才在这里找到了王大人。”

    她继续道:“听说王大人找到了,哥哥立刻赶去,我也跟着去了。然后就看见王大人被一根红布吊死这棵树上。差役们瑟瑟发抖的围了一圈,直到哥哥下令,他们才把王大人放下来。”

    林淮问:“那王知县是被勒死后挂上去的,还是直接吊死的?”

    “直接吊死的。”方绣绣表情凝重了两分,“仵作查验出这个结果,对大家来说更觉得心悸。王大人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被人给直接吊到那么高的枝头,且对方竟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无疑更惹人往鬼神的方向猜想。”

    方绣绣说罢,忽而扯动嘴唇,凝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林大人觉得会是鬼做的吗?”

    “方姑娘,林某不相信鬼神之说的。”林淮只平静浅笑,“我想,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杀害王知县的人是个暗杀高手,或许不止一个。”

    崔明泽听着林淮淡定的和方绣绣讨论王知县,又看这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不由啧啧了两声,心想这俩人倒真有一路人的潜质。

    休息了良久,三人继续朝雁留坡走去。

    方绣绣先前追着林淮和崔明泽两个男人,的确走得劳累脚疼,幸亏林淮提议休息,她这会儿好多了。

    穿过这片树林,是一片丘陵地形,雁留坡就在这片丘陵之上。

    走上丘陵,远远的就能看见雁留坡寨子里的瞭望塔。那瞭望塔是用梯子和泥巴简易搭建起来的哨塔,俨然是雁留坡用来观测敌情用的,亦是雁留坡最高之处。

    林淮眼底渐深,盯着那瞭望塔看。与此同时,瞭望塔上放哨的土匪也看见了林淮,立刻向寨子里喊话。

    隔得远,听不清放哨的土匪喊的是什么,不过猜也猜的出来。

    林淮步子不停,边走边喃喃:“来了。”

    随着林淮话音落下,前方传来阵阵脚步声,伴着烟尘扬起。一大群土匪举着斧头大刀冲了过来,各个凶神恶煞,来势汹汹。

    只片刻的功夫,三人就被土匪们用半月的阵型包围。林淮和崔明泽都下意识的把方绣绣护在身后,前方是年轻力壮满脸杀气的土匪们,他们的大刀全冲着三人,明摆着就是极其不欢迎的态度。

    接着一个冷冽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传来:

    “这不是县太爷吗?怎的,县太爷也有闲情来我们雁留坡视察?”

    处在阵型中段的土匪们整齐的向两边让开,让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豁口。方才说话那人从后向前走出,立在了众土匪的最前方,径直与林淮对视。

    这是个面目冷冽、轮廓硬挺鲜明如冰山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除了匪气之外,更有上位者的气势和一种生人勿近的冷酷。

    此刻他站在相对高的地形,林淮不得不稍稍抬头仰视他。

    这种仰视的角度,显得他更为高大严酷,似一尊统领万众信徒的冷面大佛。杀气不外露,威严却不输那些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

    林淮微笑着,默默观察这个男人。

    一介土匪之身,却有驰骋沙场的气势,不是个简单人物。

    林淮笑着作揖:“在下确是灵泉知县林淮,阁下想必就是雁留坡的徐大当家了吧。”

    “正是。”

    “怪不得灵泉县百姓都说,雁留坡的行事作风坦荡磊落,亦不滋事扰民。既然大当家是阁下这般的人物,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听得林淮赞美,徐湛一挑眉,不屑的冷笑:“县太爷好歹是朝廷命官,这姿态摆得太低了吧。”

    林淮温和的答道:“这林某并不觉得。”他顿了顿,又问:“徐大当家认得林某?”

    徐湛哼了声,唇角不屑的弧度拉大:“县太爷这话问的!您当日身着官服游街示众,吹拉弹唱多大的排场!把我雁留坡兄弟们都惹得去看热闹了,谁还能不识得您的尊容?”

    无视徐湛言语里满满的讽刺,林淮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难怪远远的就听瞭望塔上的兄台喊话,原来是认出了林某,这样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县太爷别得意的太早,我雁留坡与官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好说的。”徐湛冷笑着扫了林淮一番,“看县太爷这文弱的样子,以后没事还是少来,要是累着病着,我雁留坡可没有郎中能顾得上您。”

    这言语里讽刺的意味已经很尖锐了,就差直接一个巴掌打在林淮脸上。随着徐湛话音一落,众土匪们也跟着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对林淮的鄙视和嘲弄,甚至还有人指着林淮笑话。

    这要是换作别人,十个人里有八个怕都要恼羞成怒,偏林淮像是完全听不出他们的意思,反作揖道:“多谢徐大当家和雁留坡对林某的关心。”

    众土匪们顿时像是被噎住,笑声停了。徐湛眉头一皱,只觉这林淮的脾气好的过头,令他连番的讽刺都像是把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根本没对林淮造成任何影响。

    徐湛沉声道:“县太爷难道听不出我是在挖苦你吗?”

    “我听得出的。”林淮微微一笑,双眼里澄澈温朗,“只是,林某一贯是这样,觉得礼不可废。”

    徐湛眉头又一皱,眼底深了深,最后冷冷的嘲笑:“迂腐书生!”

    崔明泽这会儿已是忍无可忍,一个土匪头子哪来的自信这般猖狂!崔明泽当即想开骂,刚上前一步,就被林淮看破意图,拦住了。

    “少延,他们没有恶意。”

    林淮小声对崔明泽说罢,再对徐湛作揖,“徐大当家,实不相瞒,本官这次来雁留坡,的确是要事。”

    徐湛哼道:“县太爷有话直说。”

    林淮道:“是这样,一则,本官初接手灵泉县,雁留坡作为灵泉县的土地,若徐大当家认为本官是来视察雁留坡,也无不可。徐大当家您也看到了,本官只带了师爷来,不会对雁留坡造成什么危害的。”

    徐湛冷笑:“继续。”

    “二则,周知县的人皮在六月十五那晚,被一盏祈天灯送到灵泉县内。祈天灯放飞的方向就在雁留坡这边……”

    “你胡说!”林淮话还没说完,就有冲动的小土匪怒吼出来。

    “县太爷这是怀疑上我们弟兄咯?胡说八道!我们和周知县无冤无仇,害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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