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与湮灭之间的,唯有你。
欧尔麦特曾以为他这一生大约合该身为职业英雄与和平象征这同一种身份迎来死亡了,
人类的生命周期从来都不能用漫长来形容,更何况他这样身体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不太可能再迎来什么变数了。如果结局好些的话,能够把绿谷少年培养成能够独当一面的继承人他都该笑醒了才对。
濒临绝望的感觉高中的那一年他早已经体验过了,
如果可以的话,欧尔麦特不希望自己选择的徒弟再一次重临当年他的痛苦。他想尽量活的更长久些,能够见证自己的继承人成为新的和平象征,支撑起这个社会的脊梁骨。
但事与愿违,欧尔麦特就是欧尔麦特,是那个当年尚未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决心要成为象征去支撑这个越发荒诞紊乱的社会,是那个明明生来没有任何个性却从没想过放弃的八木俊典。多管闲事几乎就是他的本能,在所有人尚在得过且过或者迷惑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先冲了出去。
身体在一次次战斗中逐渐损坏衰败,极限活动时间也在一次次舍生的救援中渐渐缩短,欧尔麦特始终没有办法对绿谷出久说出自己可能活不长的这件事情。
直到,欧尔麦特本在不停奔波着帮助别人拯救世界的生命中出现了她。
其实后来时雨已经告诉过他并非是她容颜不老,
而是她没得选择便在失忆的同时被丢进了时空缝隙,并且在芸芸众生中仿佛宿命般的被当年那个仍然年轻的一塌糊涂的八木俊典在那个风雪夜中带回了家。
她本不该唤永夜这个名字,但在他温暖宛如朝阳般充满了鲜活生命力的蔚蓝色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脱口而出了那句‘永夜’。
欧尔麦特在神野之战后被她治愈恢复了身体最巅峰的状态。
但很遗憾,寿命这种东西是固定的,并不会因为容貌逆转而发生质变,欧尔麦特也不可能向当年的ALL FOR ONE那样靠什么手段强行延长自己的生命线。
等懂得了自己待她的感情时他已经不年轻了,
那时候的欧尔麦特其实还是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奢望的,但理智上来说他知道自己无法用欧尔麦特这个身份对持月时雨做出任何表示。他不能像轰焦冻和爆豪胜己,亦或者其他她的任何追求者一样无所顾忌的表现出任何越界的感情。
后来的日子里,忏悔录的影响力逐渐扩大,
尤其是他们这一届毕业之后,欧尔麦特甚至好久都没怎么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了,在高中的这三年里,他一边默默守着她一边尽心尽力培养绿谷少年。
等绿谷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且能够独当一面的英雄之后欧尔麦特便甚少再出现了。他用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加入了忏悔录陪在了她的身边,即便偶尔需要身穿长袍带着面具也无所谓。
偶尔他也可以骗一骗自己,用当年那副容貌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用专注的眼神默默的看着一年比一年出落的越发美丽的她,至少…这样并肩站在一起的他们看上去不这么违和,不是么?
欧尔麦特偶尔也会看着大家在忏悔录论坛或者官网下的那些留言苦笑,所以说他真的不是在Cos欧尔麦特试图以此接近时雨好么?他就是欧尔麦特本人啊!但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用那副漏气的样子对曾作为自己学生的持月时雨表白会引发什么样的滔天风波。
他后来也算想明白了,能够陪在她身边已经足够了。
他们的身份想要走到一起实在有些麻烦,何况即便她不在意外人的看法,欧尔麦特也绝不可允许她受到任何委屈和议论。更何况,多年来她的态度似乎从未有任何变化过。
虽说偶尔看见时雨身边的那些少年一个个肆无忌惮的眼神和表现,
欧尔麦特的心里也会产生酸味和难受,但更多的还是尊重她的想法。
庆幸的是,他知道这个看似十分娇软的女子内心究竟多么强大,强大到即便多年后也仍是孑然一身,她说是对恋爱方面没什么兴趣就一直骄傲的单身着不为任何人和事动容。
忏悔录的名气越发响了起来,
时雨操控着永夜的身份混的如鱼得水,在强势霸道神秘护短和温柔亲近笑起来宛如春风般的风格切换的如此从容,玩的一手精分一点都不露怯。
永夜更是在短短几年内就直接潇洒宣布隐退,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就神隐了,无数粉丝在官网下面嗷嗷叫也最终没有留下她,结果还不是只能抹抹眼泪委屈巴巴的去继续粉时雨了。
忏悔录顺理成章的由持月时雨正式接手,她早了当年同一届的那三位雄英三巨头好几步直接登顶职业英雄榜单第一。
当然,作为习惯妹控不讲理的绿谷出久,持月时雨的追求者的轰焦冻和爆豪胜己,
那肯定是一点点不服气都没有的。三个人甚至第一时间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为她办庆功宴,虽说被她以嫌麻烦为借口强行变成了在家小聚这种收尾也不能影响到时雨在他们心里的地位。
一切都很美好了,欧尔麦特觉得自己本该是满足了才对,然而无数黑夜中,他摸着手机屏幕上笑得洒脱的那个女子的脸却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遗憾。
遗憾的并不是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得到她的回应了,
而是明明他已经在最美好的年龄遇到了她,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一转眼再回首重逢他的生命长度已经悄悄走过了几近二分之一。
他的意识有些恍惚了,欧尔麦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上去并没有显示出多么的老态,但终究已经不年轻了。距离A班毕业的那一天已经转瞬又过了好些年,他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能够明确的感受到生命的飞速流逝。
当年那个充满了生命力的班级里的同学们现在也早已经都为人父母,好在大家到现在也都活的好好地,偶尔还会出来聚个餐感叹一下当年的青春。
当然每次都要吐槽一下职业英雄榜常年霸榜第一的持月时雨到底为什么至今单身的原因也是必须的,然后多年前就被她那句云淡风轻的‘我的恋人就是国家和人民’这句话给听的虎躯一震从此闭嘴再也不啰嗦了。
天啦噜!他们班的团宠时雨是打定主意要注孤生了么!就算一群粉丝听到了这句话纷纷激动的嗷嗷叫又跑去官网论坛下面去表白了一波,但这么随便的回答真的没关系么?!
欧尔麦特笑了笑,仍然记得那天听见消息的时候镜子里正在洗漱的他那张扭曲的脸究竟多么搞笑。也只有她能够这么淡定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偏偏不但不让人觉得尴尬和中二还又冲上了热搜被粉丝们逮着嗷嗷叫唤‘时雨是大家’的这句话来。
正想着呢,房门就被打开露出了那张便是到了如今岁月的流逝也只是让她更显成熟的脸庞。
是的,欧尔麦特没有通知任何人,也许让当年那个和平的象征永远活在人们的记忆中也好,
就像后来的永夜一样,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之类的问题。唯独清楚那个强大的人,无论去到哪里也一定会活的强势潇洒无需别人忧心。
“你来了啊。”欧尔麦特赶紧下意识挺直了背,不想给她留下狼狈的印象。
持月时雨皱了皱眉把他按了回去,“你没有通知别人?八木俊典,你怎么想的!叫我来给你送终告别吗!?”
“别生气啦,能多活这么多年我已经赚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她微皱的眉心,不想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时雨,生老病死是人类逃不过的宿命。我这把年纪还能保持着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前后算起来也算是长命百岁了。”
欧尔麦特第一次遇到永夜的时候,他大学尚未毕业。
欧尔麦特第二次再遇永夜的时候,他已然人到中年。
不是不想光明正大的去跟那些孩子竞争一下,只是冲动表白过后,
欧尔麦特心里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百年归去之后要让独自留下的时雨怎么办呢?所以后来他几乎是直接退出追求者范围只想好好守着她守着这个和平美好的世界渐渐老去了。
持月时雨却保持着气鼓鼓的模样瞪着他,她讨厌现在这样的气氛,
每次都是她潇洒转身离开一个世界无所顾忌的去往下一个世界的,这是她生来第一次坐在一个人的床边被认认真真的嘱咐一切好似他是真的在与她诀别。
欧尔麦特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宛如天空般的瞳仁里此刻满是深沉到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情感,持月时雨能够轻易感受到其中的重量,他温柔的笑阳光一如当初,“不能陪你了,我很抱歉。时雨啊,下辈子我早点找到你,你就别再离开了好么?”
她抿唇不回答,湖蓝色的眸子里漾着无数细碎星光,让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
欧尔麦特也不是一定要一个答案,他从来都是不舍得逼她一点点的,“他们,都跟你签订了契约吧,我从阿纲那边听来的。”
持月时雨点了点头。
“那么,我跟你签订契约好不好?至少这样也算是你的人了。”
“你知道那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
“没关系。”
“就算灵魂被禁锢不入轮回也没关系么?”
欧尔麦特牵起了她的手,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整颗心平静到不可思议。“嗯,只要对方是你就没关系。”
持月时雨盯着他看了半天,嘴角终于划出了一个笑容来,“如你所愿。”
语毕,她便站起身来俯首在他的额间落下了一个吻,轻的宛如羽毛一样温柔又冰凉,持月时雨湖蓝色的瞳孔化为了一片华美猩红,“八木俊典,你且记住,无论接下去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都是属于我的了。”
床上的金发男子面带微笑的闭上了眼睛,胸腔中的那颗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房间里的唯一剩下的那个女子面上带着笑容抽身而去,转身便离开了房间,飞扬的雪白长发宛如银河般璀璨生姿,洒脱的背影好似他只是睡着了稍后就会醒来一样。
风声混杂着她柔到了极致的嗓音轻轻低语,
晚安,俊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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