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轩闹鬼事件的逻辑梗概,明越心中有大概想法,同时她明白王阳明的用意。
鬼因心有不甘而生怨力,怨力过强则越界干扰阳间,聚成怨鬼越界执法事件。
只有了解生怨的机制,才能更好的一击必中、一发制敌。
这就是王阳明的用意。
田景轩这块地皮本身是宝地,上世纪居住过一批抗/日爱国华侨,多年为国服务积善行德,蕴养的人杰地灵,后续几十年出了好几个院士,小区也一直是考金大专业户;
十几年前金陵大学建新校区时,越了不少层级才占便宜得了这块地,本身是打算招揽海外人才做青椒【注】,在房地产大潮铺天盖地时,给年轻教师们一个安身之隅,作价便宜市场几倍做安置房的。
然而,事与愿违。
当初的新校区远在边郊,荒得百里无人烟,房价是市中心老校区教员房的十分之一——
也许心高气傲也许向往城市中央,青椒们表达了强烈的反抗意愿,非要老校区的教员房做安置,不然不教书,也不愿结款,导致工程烂尾,修地不伦不类。
这事儿,金大本身也折了不少资源财产,还不落好,极损声誉和运势。
当时僵持了一年多,最后还是身价比较富裕的一些老教授盘下了田景轩不少房子,和一些青年教师做了交换,给他们折现,才勉强做完了工程。
按理说,这事儿就该了了,可是——
明越想到刚才坐地铁时,看到车载广告:【二号线新起点天坛站,期房最低价三万八起】——
那荒凉到鸟不拉屎还在修的天坛站都已经房价腾飞到这个地步了,不知道田景轩这临金大不远、教育医疗齐全的房产,得翻几十倍。
青椒:“……”
田景轩:“十年前你看不起我,十年后你攀不起我。”
明越不知道青椒会不会懊恼后悔,有没有在这十几年间闹过,她只知道最近田景轩爆出过新闻:
大批量单位房产户权低价转让金大青年教师,天天搬家扰民,惹得无房户在网上大骂,还被网民质疑是不是金大网结金陵市有关部门暗通款曲,占市场的便宜。
金大: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金大:为什么又拉我出来鞭尸,心里苦。
如果田景轩有物灵,明越觉得这物灵非把那些老青椒捶死不可。
恶心好几道,延绵十几年,毁了田景轩先杰英灵数代人累就的威名,让宝地成为舆论野战地——
就为了钱。
楼盘生鬼不找他们就怪了。
明越想着刚才那个控诉闹鬼言辞激烈的年轻老师,心中摇头。
笔试开始,第一排五个同学表现出明显的分层,明越站在第五个,看旁边四名一脸茫然,心道这是连田景轩事件手机都没查就过来考试了的‘硬通货’,够爽气。
三位是白琳琅。
排在第一位的安雪茹她看不见,明越也不想看见,她深吸气,提笔就写,朱砂印在黄纸上,不是写咒符而是讲故事,怪异得很。
王阳明抽空回头看一眼,催促呵斥道:“快点写,来现场都不先查查,干什么吃的。”
几个研究生已经等着她们了,明越头也不抬,下笔如有神,行书写的赏心悦目,眨眼红字覆满黄纸,刷拉翻过。
没一会刷拉又一张。
几个研究生对视一眼,研二的翟丹走到明越前面。
白琳琅也写得不慢。
从昨天晚上开始明越死缠烂打纠着大三生一起组队扫医学院开始,白室长就在心中深刻纠正对明越的认知,同时唾弃自己长达半年的不长眼。
明越哪里是个瞎眼货,她分明是胆大心细,大智若愚。
明家人果然是不一样的,迷妹白琳琅心中点头,既被明越的废柴表现克服四个月后,她再次被明越的机敏反向克服,其间“倒戈”操作行云流水,一点不打脸。
但是白家女儿也是有小骄傲的,今天的咒文笔试她是抱着十分的信心和准备来迎战——
然而——
“哗啦。”
白琳琅笔一停,熟悉的声音。
她接着写。
没一会,“哗啦。”
白琳琅:“……”
白琳琅想起了通识考试坐在明越旁边,被那挂逼速度统治的时候。
她停笔转头,果不其然看到明越将两张黄纸交给研究生,对学姐露出笑容。
白琳琅:“……”
周围阴风呼啸,吹的衣服成破布,白琳琅却平白从明越的笑容出看出了浩荡的自信,像万里阳关。
她笔尖一顿,墨点染红纸张让她回神,心中警醒,赶忙接着写。
研究生翟丹快速看一遍明越写的田景轩事件经过,暗道够齐全,八卦事实具备,还有可读性。
翟丹面上没有表示,点点头收下,领着明越往前走,站在更靠近楼群的位置,那里还有一排桌子,阴气更强劲了,吹的人长发成鸡窝。
“学妹准备好,”翟丹带上手套,整个人气势大变,染血的阳气蒙在手套表面,“我是研二的翟丹,王老师的学生,负责靠外的三栋楼清扫,麻烦学妹按照我的指令画符。”说完,她转过身去,捡了根钢筋,严阵以待。
明越:“……”
明越赶紧点头,眼神止不住往钢筋上溜达。
楼鬼不比人鬼,地皮生怨生灵,那么这片土地都会帮着这个楼鬼欺负斩鬼师。
奈何人不能双脚离地生活,这会搞得狼狈不堪,满地黑雾阴气乱冒,飞速上窜——需要首先让阴气沉降,明越快速转脑子,在翟丹喊出“沉气符”同一秒,她一笔成符,几乎话落,她就递了黄纸上去。
飞速,神快。
纸上的朱砂痕迹清晰,一气呵成,毫无间断。
翟丹:“……”
翟丹沉默望着送到手上的符纸,没忍住问了句:“学妹,这是你一笔画的?”
明越点头,提笔落笔,眨眼又画了一张递给翟丹。
直面冲击的翟丹:“……”
旁边几个研究生:“……”
倒不是说一笔画符多么不可思议,事实也确实是一笔画成功力更强,但是符文对于笔画粗细,画出形状大小都有要求,断续临摹反倒比冒险一笔画符达到的更高百分比功力的概率更高些——
所以,断续临摹是更流水线的做法。
然而,今天,翟丹看到了除了导师之外、另一个一笔画符。
翟丹:“你练过啊?”
明家女儿今年入学,封灵院不说人尽皆知,但稍微留心的人都会耳闻。
同样,明越平时课堂表现麻麻也不是秘密。
翟丹:我实名怀疑灵院本科养了一群瞎子(拍桌)。
明越诚实回答:“家里符纸很多,小时候学过画画。”
闻此,翟丹脸色更奇怪了。
明越误以为翟丹觉得自己画的不好,赶紧补刀:“学姐你别生气,我这学期实操课上的不好,耽误学姐的事情了,对不起。”
“我保证,下一张符一定比这个还快!”
翟丹:“……”
翟丹勉强顺气,道:“不,学妹你很好。”说完她转过脸来,和另外几个研究生对视,露出苦笑。
人都说名校研究生不比本科生成色好,翟丹过往不怎么受这种言论影响,毕竟研究是自己的,言论是他人的,操心这些不如多搬点砖。
奈何事实的震慑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眼前的明越满身都是青春少年气,眼眸明亮,谦虚谨慎不自大,肩膀稚嫩却坚实,就像是世界未来的样子。
翟丹今年23岁,她一直觉得自己年华正好,摩拳擦掌报效国家也是正好时候。
然而此刻,看着提笔画符的明越,翟丹突然觉得心绪难言。
18岁,她才18岁。
千禧年诞生的天才啊。
翟丹叹口气,觉得自己这股“年年届届人才出,老人拍死岸边上”的慨叹颇为无厘头。
也好,有了好种子,来接我们封灵的担子,正好替我们挣挣名声,救我封灵百年名校。
翟丹整理好情绪,正打算接着喊符,手边有送上来一摞沉气符,个个图样等大一笔画成,毫不间断,明越点头:“两张肯定不够的,学姐。”
翟丹:“……”
这厮不是人,是人型直尺圆规吧。
翟丹笑着揉揉明越的呆毛,“谢谢学妹了。”
随即,她摆开符纸,一拍桌子,捻一张风符,火一点化作狂风,带着十张沉气符飞上高空,十张符平贴地表,照着那团涌的黑气冲去,眨眼间黑雾消弭不少,地表重新露出绿色植被,效用惊人。
几个研究生被吸引,抬头一看,起哄吹口哨。
“翟丹,符不错啊!”
“丹姐手速见长!”
“不是我画的,是学妹。”翟丹并不贪功。
“哎呦这是哪个宝贝小学妹啊,改天哥哥认识一下。”
“周静仁,你真猥琐。”
“安静。”王阳明斥道,抬头看一眼,心中满意翟丹和明越的组合,指点道:“不要光画沉气符。”
“周静仁,计分。”
“收到,老师。”周静仁轻松说。
“好的,老师。”翟丹也点头,接着吩咐道:“学妹,火符。”
明越抡圆了胳膊,拍出符纸,“要几张,学姐?”
翟丹看着空中被沉气符绑住的阴气团,不保守估计:“三张。”
“好的。”明越左右开弓,眨眼两张画完,这一手左手手同时作画,惊得桌子后面看戏的同级生低声惊呼。
“明越不是左撇子啊!”
“放屁,她也不是右撇子!”
这炫的。
翟丹:“……”
短时间内遭遇多次暴雷,翟学姐已经感觉不到惊讶了。
此时,十分钟过去,第一组考试的五名同学,终于走上来了第二人。
翟丹看一眼白琳琅,心中麻木道这位小可爱怎么也越不过这组第一人了——不,别说这不错的第二名,整个系可能都越不过去了。
“谢谢学妹。”
翟丹接过明越画的符纸,同时手中画风符,将火符送上天空——明越在后面踮脚勾脖子偷看翟丹画风符。
火符升空,触及黑气立刻爆炸!嗤啦阳气做燃料,轰隆一声燃起大火,仿佛天降陨石,连带燃烧了一片其他研究生捕捉的阴气团,空中连绵金火百米不绝,壮阔美丽。
这巨大声响吓得在场所有人齐齐一蹦,光罩外吃瓜群众一顿,呱唧呱唧鼓掌。
啪啪啪啪啪!
瞧啊,放花子了。
看啊,文化人儿啊。
大一生全都被震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周静仁喊道:“翟丹你要死啊!我刚记得分被你的火灰儿烧没了!”
翟丹毫不示弱回喊道:“我哪儿知道去!这就是简单的火符啊!我还加了风符助燃呢!”
明越:“……”
明越一脸尴尬站在后面。
白琳琅:“……”
白琳琅盯着明越,两眼放光。
王阳明听不得学生在后辈面前互喷丢脸,拍桌子:“喊什么!没见过阳气足的人吗?”随后将翟丹叫过来,低声吩咐:
“让明越画几张阴符试试。”
翟丹:“……”
翟丹瞬间明白刚才爆炸事件真相,暗吸冷气,冲老师点点头。
这哪里是学妹,简直是个人型自走爆破仪,翟丹心有戚戚然。
应该放在桌上供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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