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老天无眼,真叫她得逞了?”玉玢低声自语,神情怨毒。
她两手揪着之前用来擦泪的手帕,撕来扯去,用力之猛,竟将好好一条手帕,生生扯成了两截。
云栖认得那条手帕,那本来是宜香的手帕。
帕子上绣了一朵粉白色的木芙蓉,宜香最喜欢木芙蓉。
玉玢偷走人家的帕子赖说是自己的,这行为已经够恶劣了。
费尽心思占为己有的东西,好好珍惜也就罢了,竟然还给撕烂了。
云栖怒急,立刻上前从玉玢手中夺过那两截帕子,“你用厌了,不喜欢了,大可把东西还给人家,何必毁了。”
玉玢压根就没料到云栖会突然气势汹汹地冲到她跟前,还敢从她手里抢东西,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斜眼瞪着云栖,哼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问:“你以为你那好姐妹跟她主子回来以后,还会稀罕这么一条破手帕?”
玉玢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栖完全听不懂,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玉玢喜欢看吴才人和赵姑姑口中聪明伶俐的云栖,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
她自然不会为云栖答疑解惑。
云栖厌极了玉玢故弄玄虚的嘴脸,她了解玉玢,知道就算她立刻跪下给玉玢磕三个头,玉玢也绝不会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她。
傻子才会留在这里跟玉玢纠缠。
云栖将那两截手帕收进袖中放好,转身便往外走。
见云栖不上当,玉玢心里不甘,又连忙接着之前的话说:“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人还能不能回来。”
云栖明明知道玉玢的话不能信,但心里还是狠狠地慌了一下。
她来不及整理纷乱不安的思绪,一路跑到小厨房去找赵姑姑。
云栖到时,赵姑姑正忙着准备晚饭。
“姑姑可见着宜香了?人是在宋氏屋里吗?”
人一进屋,站都还没站稳,就劈头问了赵姑姑这么两句,把赵姑姑都问懵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
“姑姑只说今日有没有见过宜香。”云栖满眼焦急地看着赵姑姑,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见云栖这般惶急,赵姑姑连忙应道:“我今儿当然见过宜香,还见过不止一回。”
“姑姑最后一次见宜香是什么时候?”
赵姑姑认真回忆了一下才答:“是中午宜香来取宋氏的午膳。对了,你不提我还忘了,午膳用过的食盒和碗碟,宜香还没给我送回来呢。咱们含冰居可不比别处阔气,杯碟碗盏统共就那么几件,若宜香不赶在晚饭前把东西给我送回来,就只能让宋氏站在锅边吃饭了。”
赵姑姑的话听得云栖心里越发忐忑,在撂下一句“我去西屋看看”以后,就转身跑了出去。
“回来!伞!”
见云栖伞也不打就往雨里冲,还喊都喊不住,赵姑姑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也顾不得做饭,撑上伞就去追云栖了。
远远望见西屋没点灯,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云栖的心就凉了半截。
待推门进去,发现屋里真的空无一人,饭桌上,午膳静静地躺在食盒里,一筷子也没动。
云栖忽然觉得手脚发冷,浑身无力,头也突然疼得厉害。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呀!摔疼了没有!”赵姑姑将手里的伞一扔,快步走进屋来,俯身搀住云栖,“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云栖慌乱间紧紧抓住赵姑姑扶她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宜香不见了,好像是跟宋氏出去了。应该是中午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赵姑姑回握住云栖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你先别急,可知人往哪儿去了?”
云栖摇头,“玉玢兴许知道,可她不肯说实话,一会儿说宜香和宋氏回来以后如何如何,一会儿又说不知道两人还能不能回来。”
“玉玢那个死丫头。”赵姑姑咬牙切齿,却知眼下不是骂人的时候,“走,先跟我回屋去,玉玢那边交给我,我定给你问出个来龙去脉。”
云栖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实在无法冷静,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我不回去,我跟姑姑一起去找她。”
与云栖朝夕相处有两年多,还从未见云栖如此失魂落魄过,赵姑姑心里很不好受。
遇事一向从容不迫的人,也难免有些心慌意乱。
在斟酌了半晌以后,赵姑姑才对云栖说:“要不咱们先去找吴才人,看才人怎么说,这事儿本来也该报给才人。”
云栖连忙点头,拉着赵姑姑就往外走。
“你走慢些,小心摔着。”赵姑姑一手撑伞,一手扶着云栖。
眼下云栖满脑子都是宜香的安危,哪听得进劝,几乎是一路从西屋跑到了东屋。
见云栖浑身湿漉漉的被赵姑姑搀进来,正靠在软榻上发呆的吴才人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前,“这是怎么了?”
赵姑姑没指望已经方寸大乱的云栖,能自己把话说清楚,于是便代云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
吴才人听后,立刻吩咐赵姑姑去把玉玢找来。
赵姑姑就等吴才人这句话,袖子一撸就往后院去了,不像是去找人,像是去杀人。
吴才人扶云栖到软榻上坐下,又找来帕子替云栖拭去沾在发上和脸上的雨水,“你别太担心,不能有什么事,人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云栖点头,也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事,一定没事的。
不多时,赵姑姑就把玉玢给带了。
玉玢也算是个讲究人,平日里衣裳总是干干净净,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
而眼前的玉玢发丝凌乱,本该在头顶的发髻歪垂到脑后,几乎要散开了。
衣衫不整不说,还皱皱巴巴的,像是才跟人打了一架。
就在不久前,玉玢恼怒之下,是想与突然杀气腾腾冲进她屋里的赵姑姑打上一架。
可万万没想到,还未等她出手,她就被赵姑姑收拾成这副惨样,然后又被一路拉拽到了这里。
其实,赵姑姑早就想狠狠揍玉玢一顿,碍于吴才人总是让着惯着玉玢,她给吴才人面子,才一直忍着没动手。
今日她是实在忍不住了,就算吴才人事后怪罪,她也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一肚子坏水的小蹄子。
若不是玉玢别有用心,故意说那种话吓人,云栖能成这样吗。
只是拉扯推搡两下,根本不解气,依她的脾气,真想揍得这小蹄子三个月下不来地。
赵姑姑想着,狠狠剜了玉玢一眼,吓得玉玢赶紧将她精心为云栖和吴才人酝酿的,已经到了口边的恶言生生咽了回去。
见玉玢一身狼狈,吴才人面色如常,毫不意外。
她既然让赵姑姑去找玉玢来,便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她就是故意叫赵姑姑去的,就是要让玉玢尝些厉害。
玉玢可以欺她不敬她,因为她的确亏欠玉玢。
但云栖没有。
欺负云栖,不行。
吴才人盯着玉玢,目光少见的冷峻。
没有任何铺垫,吴才人直截了当地对玉玢说:“把你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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