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茂的表情也跟日了狗一样。
风雨落都能想像出来,李重茂有多糟心。
就在双方人马即将短兵相接时,李重茂大喝了一声:“慢着!”
“今上唤我皇侄,皇太弟一说纯属胡言乱语。”自家兄弟靠不靠谱,只有自家人最清楚。李重茂都想不通,自家大哥到底是哪根筋有问题,才会想自立为王。
那位郑大人还不死心:“本官的今上当然不是李旦,而是……”
很好,有这句话就够了。
李重茂已经喝道:“乱臣贼子,速速拿下。”
“温王殿下,长公子殿下复兴大业……”郑愔还要再诉。
【让他闭嘴!】风雨落忍不了了。
谢云流没等风雨落把话说完,一道剑鞘飞进人群,准准拍在了郑愔后脑勺上。
郑愔应声而倒。
围着李重茂的兵士,立刻持枪而上,与郑愔带来的几十人战在一处。
郑愔都倒了,他带来的兵士自然士气锐减。
倒也有两人颇为衷心神勇,高呼一声“郑大人”就带着晕倒的郑愔想要突围。
这时候就要感谢守备对李重茂不放心了,除了一开始过来护送的百来人,后面还跟来了百来人。
将近两百的人马,上了一半就将对面直接碾压。
带着郑愔的两人被十来位兵士围攻,很快也被羁押在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洛阳行宫门口,郑愔伏法,带来的兵士也跪了一地。
风雨落目瞪口呆:【叛乱什么的,都可以这么儿戏的吗?】
几十号人就敢来跟人家对着杠,风雨落觉得这位郑愔也是真的勇士。
这边消停下来,远远便听到洛阳城内右屯营兵有什么动静。
从行宫所在往洛阳城内望去,之前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有些什么杂物还横七竖八的堆在街上。
显然是这边动起手来时,外面也发生了骚乱。
很快,那些乱战呼喝声往洛阳城的上东门方向转移,一路往城外消失。
隔得太远,以谢云流的目力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远远一行人马从城门口的方向,往洛阳行宫直来。
为首之人阔庭宽鼻,头戴獬豸冠,身着绯色官衣。
御马到了洛阳行宫门口之后,看清面前形式,身形灵活的下了马,往李重茂面前拜道:“洛阳司马崔日知,拜见温王!”
李重茂上前一步,扶住了还没来得及拜倒的崔日知:“崔司马御下有方,护城有功,小王日后安危也将托付崔司马,怎可如此客气。”
崔日知与李重茂彼此客气一番,崔日知自吩咐兵士将逆贼带走,终于进入正题。
虽然兵荒马乱,崔日知却一项礼节不少,将李重茂迎入了行宫。
谢云流从城墙上,跃到洛阳行宫房顶,目送李重茂进入大殿巍峨的洛阳行宫。
古人的智慧和审美,有时候真的让风雨落颇为惊叹。
【这行宫可真够壮美。】精细与宏大糅合的恰如其分,掩在雾霭深处的阁楼,甚至透出了几分仙气。
李重茂进入行宫之后,随在李重茂身后,衣裙袅袅,鬟髻高耸的宫娥,更让这座行宫,透出了几分奢靡。
谢云流却道:【再如何壮美,也不过是座豪华的囚笼。】
这天就聊不下去了呀!
风雨落隔了片刻,才应道:【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总不能替他的人生做主。】
谢云流终于没再说什么,身形一纵,往方才发生骚乱的地方追去。
还没赶到上东门,远远就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踩着房顶过来了。
身后不远处,执一根玉棒的尹天赐,也紧随其后。
那边两人一打眼看到了谢云流,都不用招呼,三人就往中间汇合。
不等谢云流相问,叶仲秋便笑道:“这福王挺逗的,带着一百来号人就想围城,往上东门逃出去了。”
尹天赐则问:“温王送到了?”
“嗯,已入了行宫。”谢云流应道。
尹天赐点了点头,对谢云流道:“谢小兄弟后面,如何打算?要回纯阳认个错吗?”
谢云流也一筹莫展:“大约不行。”
“为什么?”叶仲秋不解。
“江湖悬赏令一日不撤,就代表朝廷还没想轻易放过我。”谢云流应道。
不放过他,他再回去纯阳,只会让师门又陷泥沼。
师父对他尚且有护持之情,他也不能不顾师门安危。
“温王不都回去了吗?这悬赏令也差不多该撤了吧?”叶仲秋问。
如果没有福王这一出,大约真该如此。
福王忽然横生枝节,就算李重茂如今老老实实回了行宫,也不知道接下来睿宗会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谢云流道:“最近几日,大约还是在洛阳盘桓,等温王安危无恙,再作打算。”
尹天赐都好奇了:“温王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殚精竭虑?”
“他是我师弟。”谢云流应。
这句话颇为简单,却又掷地有声。
尹天赐闻言,瞳子都瞪大又缩了缩。
风雨落却在忽然之间,懂了谢云流。
后来的谢云流,冒武林之大不韪去烛龙殿救李忘生。
如今的谢云流,自然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救李重茂。
对谢云流而言,不管是李重茂,还是李忘生,他其实只是做了同样的选择。
只不过,陷李重茂于危难的,是新帝睿宗。
谢云流的选择,就成为了错。
而陷李忘生于危难的,是武林邪道。
谢云流的选择,那就是对。
不管是二十岁的谢云流,还是后来的谢云流,这个人从来没有变过。
确定了谢云流的打算,叶仲秋道:“洛阳城外,有座藏剑别庄,先去小住几日?”
谢云流问道:“某戴罪之身,叶兄不好牵涉太深吧。”
叶仲秋哈哈一笑:“现在才说这话,可就太迟了。”
尹天赐也笑道:“可不是。”
谢云流脸上闪过一抹涩然。
叶仲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既然称我一声叶兄,我当然不能不管你。若要报答我,记得某众叛亲离之日,待我如待温王就好。”
谢云流闻言,起身往叶仲秋一拱手,道:“某愿叶兄没有那一日。”
叶仲秋虎了脸问:“你这算是不应承,还是算祈福?”
谢云流微微一挑唇:“应承,也祈福。”
尹天赐便凑过来问:“一起陪你从枫华谷出来的,不能厚此薄彼吧?”
谢云流便道:“尹兄所言甚是,不知尹家别庄往哪里走?”
“嗯?”尹天赐愣了一下,才明白谢云流开玩笑般接了他的话,笑道:“尹家远在东海,在东都可没有别庄。”
叶仲秋这才自得道:“既然是住我藏剑别庄,还是可以厚我薄你的。”
“那我可不同意。”尹天赐也哈哈一笑。
商议好去处,叶仲秋便道:“天色不早,走吧。”
三人从洛阳城内,往城外结伴而去。
叶仲秋带着两人往南出了城,不多远,树下一名藏剑低阶弟子,牵着林中三匹骏马,往叶仲秋迎了过来:“仲秋少爷。”
将三匹骏马缰绳递给了三人,那弟子便道:“今日中秋,别庄已备下了宴席。城中纷乱刚过,还有事忙,就先告退了。”
叶仲秋摸出一个绣着枫叶的金色钱袋,递给那弟子道:“这些银钱,给大家压惊。”
那弟子也不推辞,接过钱袋道了声谢,便牵了系在林中一匹枣红马,得得去远了。
已是秋日,洛阳虽没有枫华谷那一谷枫红。
随着叶仲秋往林中多走几步,却见到了一片银杏林。
金黄色的银杏叶沿着小道铺了一地,与叶仲秋那一身相映成趣。
沿着小道往藏着阁楼的别庄走近,刚到门口,便见一位管事已经迎了过来:“仲秋少爷。”
“都是朋友,无需多礼。”叶仲秋应了一声,便带着谢云流两人进了别庄。
虽不及洛阳行宫那般巍峨壮美,这别庄也修得颇为精美。
庄中还有一湾流水,从山上引入,跨了半院往庄外流出。
几人也算一路奔波,叶仲秋先安排两人去梳洗。
洗个澡而已,风雨落又开了眼界。
这别庄内竟然还有温泉,浴池内那温水还是即洗即流走的活水。
送过来的澡膏还自带花香,跟现代的沐浴露也差的不多。
风雨落大惊小怪,谢云流倒像是很习惯这些东西。
抹着澡膏搓了一头一身的泡沫,再用澡瓢从浴池中舀水把身体冲净。
等身体爽利了,风雨落才注意到:【身材不错!】
之前在农家借住,谢云流也冲澡。
冲的是冷水澡,也就囫囵一下,每次还乌漆抹黑的。
叶家这澡堂,置在客房后厢,宽敞阔大,还掌了灯。
暖黄的灯火从绣着银杏叶的灯笼里透出来,把谢云流一身肌肤,染得像抹了一层蜂蜜。
恰到好处的腰线和腹肌,看得人口干舌燥。
隐在池水下的灯光暗处,还有更不可描述之处。
谢云流拿着澡瓢的手都一顿,才斥道:【不准瞎看!】
【你不瞎看我能看到吗?】风雨落问。
【……】谢云流无语了一会儿,干脆闭上了眼。
片刻,把手往下伸了,搓洗了没两下,便听那万花弟子道:【哦豁,本钱不错嘛。】
【你闭嘴!】谢云流隐在灯火暗处,满脸烟霞。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