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比人，气死人

    第十八章人比人，气死人

    “反之，怎么？”

    乐绫这句话很平静，却如惊雷般炸响在谢钧的心上。

    他随着那人起身的动作抬起视线来，竟被对方那一瞬间的气势给惊到了，一时间无从反驳。

    只一瞬，他便回想起来了刚才说过的所有的话，顿时有种自己的心全部剖开给人瞧见了的感觉，这种被掌控的心情让人烦闷不已。

    乐绫伸出手掌，摊开在他面前：“拿来。”

    大有一种对面是村姑，自己才是皇帝的态度。

    而谢钧也便弱了几分，问道：“什么。”

    “书。”

    “你要看什么书？朕这里的书多着呢，你说的是哪一本？”

    “自然是那本将我莫名其妙带到这里来的无字书了。”乐绫将手收了回去，不再与他纠缠，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腿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留在这里也是个累赘，我知道陛下这段时间对我照顾有加，只是陛下也知道，乐绫是生长在乡间的野花，终究不是属于皇宫的人。更何况家中还有母亲要照顾，许多农活也缺不得我去干，与其在这里东躲西藏，不如在家中过得自在。”

    “你是为了那些农活，还是为了你的意中人。”

    谢钧冷着脸，忽然酸了一句。

    半晌，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吓到了，谢钧迅速将头扭了回去，挡住了一旁书架上的无字书，淡淡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那本书，被朕送去钦天监了，准备让郑监正研究一下究竟有何玄妙之处，三日之后才会归还给朕，你且等待些时日吧。”

    乐绫看了他一眼。

    然后朝右边挪了一步，指着书架上那本无字书道：“那是什么。”

    谢钧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移了过去，看见了自己还没来得及藏好的东西，顿时面色一赧：“你是成心要跟朕过不去吗？”

    “乐绫哪敢跟陛下过不去呢。”

    乐绫的面色并不算多么冷，只是说出来的话无比坚定，让人听了，只觉得她的心是铁石做的。

    “陛下若是不愿意将这本书借给我也无碍，只要放乐绫出宫便是了，乐绫自己在京城给人洗衣做饭，缝补绣花，干上几个月，总能凑足回家的路费。我从小干活就不怕累，这点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谢钧一时无话，只觉得她是对这里没有一丝的留恋，心中带了几分挫败感，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痛意，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时之间冷下脸来，直接从书架上抽出那本无字书，扔在她脚底。

    “要走便走吧。”

    那本书被扔在地上，声响并不算太大，可乐绫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心道这个人果然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性格古怪乖戾，喜怒无常，幼稚如三岁小孩。

    罢了，反正今生都不会再有纠葛了，就不跟他计较这一会儿了，他这性子，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乐绫弯下腰，起身准备去捡的时候，原本恢复的就一般的膝盖一折，整个人朝侧边倒了过去，乐绫正感绝望的时候，忽然被一双大手给揽住了，反应过来之后，自己已然坐在了那人坚实的大腿上，整个人躺在一片温热之上。

    虽然还在气头上，但看见她没站稳，谢钧还是眼疾手快将她给揽住了，此时低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刚才的火气也都消了一大半，半是责备半是心疼道：“还说自己腿好了，站都站不稳。”

    乐绫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上站起来，争辩道：“我只是没站稳，不是旧伤复发。”

    谢钧按住不安分的她，道：“你刚才说不愿意在宫中东躲西藏，朕想过了，确实是朕处理的不对，给朕一点时间处理。”

    “腿好之前，哪儿都不许去！”

    “凭什么？”乐绫气愤不已，想要伸手去捡地上的书，那书却被谢钧一袖子挥的老远。

    谢钧解释都懒得跟她解释，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你再不老实，就跟朕一起睡书房。”

    他说完这句话，乐绫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下意识朝内殿看了过去，果然看见里面那个简易的睡铺，阿泰姑娘跟她说起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相信，现在亲眼看见了，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像他这么养尊处优的人，怎么愿意把自己的龙床让出来给她睡，自己睡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呢？

    似乎是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谢钧道：“你睡得，朕如何睡不得？”

    “我不是想问这个。”乐绫窝在他怀里，顿了顿，问道，“我是好奇，你不是有很多妃子吗？去她们的宫中睡不是很好吗？”

    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谢钧清咳了一声，面色有些尴尬，没说话。

    “你不喜欢和妃子们睡吗？”

    乐绫又问。

    “……”谢钧受不了她的再三盘问了，恶狠狠道，“不喜欢。”

    “为什么。”

    “她们睡觉老抢朕的被子！”

    乐绫沉默。

    ****

    是日。

    宫殿楼阁高耸在远处，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

    宫中盛宴，早早的便下了旨意，酉时便要开始了，被邀请的王公大臣们依次入殿，身着鹅黄色袄裙的宫女太监们簇拥着章太后和皇帝谢钧缓缓走了进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天家姿态才尽显无疑。

    殿中酒香四溢，歌舞升平，谢钧坐在大殿的正中间，章太后坐在他身侧，这次并不是普通的家宴，所以宫中只有几个位份高点的妃嫔列了座。

    而就在此时，丞相赵贯也入殿了，身后两名带刀侍卫紧跟其后，这位大熙朝最为位高权重的丞相，双鬓花白，面容却依旧棱角分明，眉毛高耸入云，带着上位者独有的迫人气势，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些难以忽视的王者风范。

    紧跟其后的，是他的侄儿赵恪之，虽然只是身着常服跟在他身后，清贵气度也是丝毫不输给自己的伯父。

    见赵贯进来了，殿中原本都坐在原地的臣子们纷纷站了起来，迎接着他的到来，与方才迎接皇帝和皇太后的情景一般无二。

    不远处的乐绫很快捕捉到，一开始面色还算平静的谢钧，一下子冷下脸来，也不看来人，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眼中寒光乍现。

    乐绫一时叹了口气，心道小皇帝还是城府不够深，心里想什么就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阿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她一眼，道：“姑娘，陛下把这次宴席好吃的糕点都留了一份在偏殿了，咱们还是去偏殿吃吧，这儿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发现可不好了。”

    乐绫一身宫女打扮，站在阿泰身边，竟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听她这么说了，乐绫也觉得自己在这里站着着实有些奇怪，便跟在她身后出了大殿。

    一路上倒是有人多看了她几眼，不过看见她跟在阿泰身后，也没有人敢出声盘问了，毕竟阿泰是陛下跟前最得力的大宫女，比普通宫女的地位都要高出许多来。

    一走进偏殿，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七宝。

    七宝见了她，顿时笑眯眯道：“乐娘娘来了。”

    “谁是乐娘娘，”阿泰走上前去，一帕子朝他脸上招呼了过去，“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惹咱们姑娘不高兴，当心陛下还打你板子！”

    乐绫笑了笑，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桌上和刚才那些王公贵族们没什么差别的点心菜肴，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

    赵贯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赵恪之跟在他身后，也坐了下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赵恪之，这个名义上是赵贯侄儿的清俊少年，实际上很有可能是赵贯手中势力的新一代掌权者，平时寡言少语，较少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没有人敢小觑他。

    听说前段时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赵贯冷落了好几天，不少大事都直接绕过了他的意见。后来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招数，赵贯又重新对他信任有加，甚至比之前还要器重，期间发生的事情，哪里是普通的臣子们能揣测的。

    台上谢钧也将目光投向了席上的赵恪之，却见他似乎也将目光投了过来，只是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似乎是……在看坐在自己身侧的女眷？

    只一会儿，似乎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他便自如地将目光收了回去，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似的，没有失落，也没有变化。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谢钧有些郁闷，他发现他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赵氏一党了。

    赵恪之将目光收了回来，一旁的官员与他攀谈了起来，他虽然有问必答，但态度却总是若即若离的，让人无从靠近，似乎天生自带气场，能拒人以千里之外。

    常常控制不好自己情绪的谢钧，越发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