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拉帮结派
乐绫明明听到了那边有声音,可是她喊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回应,心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可她现在又实在是渴的不行,嘴唇都有些干了,抬头瞥了一眼四周,便看见远处的桌子上有一壶水。
这腿伤其实应该也没什么紧要的吧……左右她也不是个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从小就做惯了农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乐绫便深吸了一口气,撑在床板上下了地,一路扶着墙慢慢走到了桌子边上,这宫里的大夫果然厉害,才不到一夜的工夫,自己居然就好了这么多。乐绫一边感慨,一边拿起了桌子上的壶。
这宫里的水壶也真是好看,晶莹剔透的,一点瑕疵都没有,自己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用一次这么好的东西啊。乐绫一脸虔诚地倒着水,一边发愁,也不知道母亲在家里是不是也渴了,没有人给她倒水,她也只能自己起身去倒。
想想真是凄惨,一家母女,两个瘸子。
乐绫发着愁,倒水的时候竟不小心倒在了自己手上,一烫之下,那壶便脱离了自己的手,乐绫惊叫了一声,连忙要去接,可那玉壶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哐当一声便掉在了地上,瞬间碎成了七八块。
而乐绫也因为慌张中要去接那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原本就没好全的腿顿时吃痛,锥心刺骨的疼了起来。
乐绫坐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腿,整张脸都在发白,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剩下。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赵恪之:“……”
“七宝……七宝……”疼到实在无法忍受的乐绫开始小声唤七宝的名字,她实在是没有多大力气了,声音像蚊子一样嗡嗡的,在赵恪之的耳旁绕来绕去。
赵恪之心下一烦,又觉得此事也确实有他一部分原因,如果不是他点晕了那小太监,这妃子也不至于这么惨。
思前想后,赵恪之闪身掠出了内殿,将昏睡在一旁的小太监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随意套在了自己身上,又在自己身上随意撕了一块布,盖在了脸上,然后朝内殿走去。
那人身材修长,走路生风,即使只是一个轮廓,也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感觉,只是身上套着的那身太监的衣服过小,显得有些怪异。乐绫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有些惊异地张大了嘴,便看见那蒙面的人蹲在了自己面前,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乐绫也不是个傻子,用她瘸了的腿想也知道这人肯定不是七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任由对方检查着自己的伤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恪之常年习武,伸手一碰便知道她这是骨头又错位脱臼了,而且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想想刚才她的那句下不了床原来是这个意思,赵恪之不由得脸色黑了黑。只是这皇帝在自己内殿中藏着这么一个受伤的妃子又是什么意思?
由不得他细想,还是救人要紧,再这样放下去怕是伤势要恶化。
赵恪之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便撞入了那双因为忍着痛而有些雾气朦胧的眼神里,一时怔了怔,连忙将眼睛别了过去。
就在这时,乐绫突然伸手摘掉了他随意蒙在脸上的那块布,霎时间,方寸天地便亮了亮,那人的相貌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面如冠玉,却别有一种英气,剑眉入云,下巴的轮廓有如天神精心雕刻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赵恪之没想到她敢这么大胆,一时阴下脸:“你就不怕我灭口吗?”
乐绫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呀?”
赵恪之无言以对。
其实乐绫也只是好奇才去摘那块布的,心想他肯过来检查自己的伤势,肯定也不是什么坏人,但他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出现在谢钧的内殿中,总归是不怀好意的。
赵恪之其实倒也不怕什么,就算她去告诉了皇帝,自己也没什么所谓,但还是嘱托了一声:“只要你不同任何人说我出现过,我便治你。”
乐绫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有些疼,忍着些。”
乐绫继续乖乖点头。
赵恪之坐在一旁抬起她的腿,他是习武之人,知道正骨这种事情最忌讳妇人之仁,如果害怕对方受不住,多次反复的来,则会加重肿胀伤势,甚至有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偏头看了身边这小姑娘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狠下心来用力一端,随后朝上稳稳一提。不到片刻的工夫,便将骨头接了回来,出手快、准且敏捷。
只是乐绫从未经历过这种奇痛,慌不择路之下往死里抱住了他的胳膊,紧咬着牙关,竟然也没哼出声来。只是赵恪之冷不丁被人这么一抱,倒是吓了一跳,差点产生了误操作。
乐绫死死抱着他碗粗一般结实的胳膊,双眼紧闭,痛不欲生。
空气中静默了许久。
“喂,好了。”赵恪之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乐绫愣了一下,连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她收回去的时候,赵恪之不经意瞥了一眼,便看见了她左手上的老茧,一时好奇,多问了几句:“你是哪宫的妃子?”
想了想,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便换了个方式问道:“你姓什么?”
知道了姓氏,便能知道对方的家族背景了,这姑娘看上去倒不像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倒是挺勇敢的,这种程度的疼痛普通男人都有些经受不住,她居然连叫都没叫一声,着实令人佩服。
乐绫小心翼翼答:“我姓乐。”
“临南乐氏?”
“啊?”乐绫有点没反应过来。
“算了。”本来这就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正事,赵恪之上下瞥了她一眼,准备尽早离去的时候,突然又被她给拉住了。
赵恪之用眼神问道:还有事?
乐绫看了看地上碎了一地的玉壶,又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那个,大哥,您能借我点银子吗?”
“……”
赵恪之的脸比刚才更黑,却还是道:“你是他的妃子,摔他一个壶还要赔吗?”
“妃子,什么妃子?”乐绫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认真道,“我娘说了,打坏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赔的,你放心,只要你借给我,我保证七天之内连本带利还给你。”
赵恪之心想,这傻妞,平白无故多出银子来去赔给皇帝,就不知道会被人疑心吗?她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喟叹了一声,赵恪之将她抱回了床上,道:“壶,你就不用管了。”
然后伸手,将她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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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姓赵的,扒光了朕的七宝太监,还打碎了朕最钟爱的北朝玉壶——”
乐绫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就听见了谢钧几乎暴走的咆哮声,然后便看着面前的太医检查着自己的伤势。
谢钧见她醒了,便坐在了她床边,声音听起来有些暴躁,却不失关心:“你怎么样,那人有没有伤你?”
乐绫小心翼翼将脸转向了一旁,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玉壶,细声细气道:“那壶……”
“别提了!”谢钧更生气了,“朕只是布置了书房,哪知道他竟然有胆子明目张胆来朕的寝宫,还打碎老子一个壶。”
乐绫心虚,瑟缩在一边不说话。
太医摸了摸胡子,有些惊异道:“这位姑娘的腿,似乎是被高人正过骨,虽然先前有些损伤,但如今看来,倒是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高人?
赵家的人会这么好心替她治伤?
谢钧狐疑地看了乐绫一眼,顿了顿,道:“你今日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乐绫迅速摇头,“没有。”
她答应那人不告诉任何人说他出现过,就一定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真的没有?”
“没有。”
谢钧深吸了一口气:“乐绫,朕再问你最后一次,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乐绫学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答:“没有。”
空气中出现了一段奇怪的静默,太医在一旁都感受到了低压的气氛,便开始装作不存在的样子默默收拾自己的药箱。
半晌,谢钧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哪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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