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你说，我跟她，真的不可能了吗？”顾成言面前摆了七八个啤酒瓶，方桌周围坐了四个人，除他之外，还有陆江，李斌，吴子豪，四个人在大学同寝室，关系一向很好。
吴子豪扭头看向陆江，几个人互相使了眼色，李斌开口打圆场，“咱们宿舍，综合排名你占第一，什么样的好姑娘都能找到，再说，你跟她都过去好几年了，也该放下了。”
“对，斌哥说的我赞同，阿言，天涯何处无芳草，那小妞跟你，有缘无分，咱们别纠结了。大男人，说放下就放下，回头我让宁宁帮你介绍她们的同学，可嫩了，都是大学生。”宁宁是吴子豪新交的女朋友，也是小师妹，偶然机会回学校拍戏遇到，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一起快乐的滚床单了。
陆江默默地把顾成言的杯子拿走，换成白开水，几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语，从毕业到现在，每回顾成言喝的宿醉，一定都是为了霍小冬。
大学时候捧在手心里宠的人，分手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霍小冬脾气倔，性子直，顾成言爱面子，自尊心极强，刚分手的时候，两人都牟足了劲不去联系对方，好像谁先低头，就是那个卑微到骨子里的傻瓜，到后来，也就更没有理由去联系了。
顾成言拍戏越来越忙，霍小冬也慢慢淡出他们的圈子，从籍籍无名到后来一夜成名，直播界里的扛把子，冬姐，在他们两人分手之后，也再没联系过。
“耗子，我他妈真想把脑子跟你换换。”顾成言找酒，陆江早就让服务员撤了，那人眼眶通红，鼻尖冒着细汗，脸色有些虚白，昏黄的灯光下，那份白有些干涩，就像冬日里窗户上结的那层冰霜，惨淡颓败。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的她，一边哭一边跟我诉苦。”
吴子豪低下头，这样的梦，顾成言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一开始他们还知道还嘴，挑刺，多少年过去，他们也都觉得顾成言大约是魔怔了，谁都不愿意戳破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她说，我们和好吧。”
艹，果然还是同一个顾成言，同一场白日梦。吴子豪想回头找啤酒瓶子，被陆江瞪了一眼，兄弟就是在对方发牢骚的时候，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我说，我说你闹够了吗？
小冬跟我求饶了，我能听见她哭的伤心，她说再也不闹了，要跟我好好在一起。
然后，梦醒了，我还没点头答应，梦就醒了，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开口。以前总觉得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可当她真的走掉以后，我......”
他哑了嗓子，再也说不下去，陆江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下头，语重心长的安慰。
“阿言，我说句公道话，当年的事情，谁都不怪，要非得找个替罪羊，那就是青春。你们两个，都太要强，一个说了分手，另外一个却不肯低头，哪怕当初你耐着性子哄哄她，挽留她，你们也不会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算了，都过去了。
多少年了，我觉得按照小冬的性格，她早就把你放下了。”
顾成言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直直的盯着陆江，似要生吞活剥了他，硬生生把那人吓出了一身凉汗。
霍小冬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护照马上就要到期了。以前的老护照六年一换，当初急着办下来，也只是为了跟顾成言出国去玩。谁能想到，顾成言火的一塌糊涂，连陪她出国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喂，你干嘛？”江寻的声音夹杂了隐隐的燥意。
她开了外放，连续几天都没去工作室。那边有吕楠盯着，这几年稳定下来，她也渐渐转移了工作重心。吕楠为人爽快耿直，跟霍小冬一拍即合，当初创业做品牌的时候，吕楠也投资了不少钱。
患难见真情，两个人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吃穿不愁，离不开彼此的信任和努力。
“我干嘛，霍小冬，你不能跟那个飞扬的茄子去欧洲，听到没？”
“飞扬的茄子不是你的小号？”
其实在此之前，霍小冬一直觉得是江寻搞的鬼，毕竟论财力，没人比得上他，他要想提高中奖比率，只要狂刷礼物就好。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从来没有小号。我就去了趟卫生间，能有1分钟吗，你就把奖抽完了。
我查过了，飞扬的茄子是小号，而且，同一时间段内，你的直播室里，突然增加了几千个小号，只是为了抢欧洲游的。飞扬的茄子，幕后黑手肯定认识你，霍小冬，你可别上当。”
霍小冬笑笑，“多谢提醒，我想上当也没办法了，护照到期了。”她把电脑打开，准备给飞扬的茄子留言，既然去不了，所以折中，她补偿了一份礼物，同时欧洲双人游还作数，只不过霍小冬不能陪同了。
“天意，可担心死我了，晚上有事没，来盛世哥哥请你喝一杯。”
他似乎开了门，声音瞬间嘈杂起来。
“不去了，留着招呼你那些妹妹吧，没事我先挂了。”
她急着处理事情，手指已经点在挂断键上，只要一松手，江寻的声音就会消失。
“无情无义的前女友啊。”一声哀嚎，霍小冬果断的松开了手。
霍小冬的妈妈以前去贫困地区支过教，最近也不知道哪里抽风，带着几个退休教师，故地重游，美其名曰采风。
可能满山遍野的苹果让她触景生情，一时间荷尔蒙分泌过剩，跟人家果农许下承诺，要让霍小冬去现场直播卖苹果，增加果农收益，扶贫扶弱。
“妈，你确定那里有信号？”
对于妈妈的这种自作主张，霍小冬并不生气，妈妈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添麻烦，除非事情真的触动了她的内心，无关原则的问题，她顺道去一趟就是。
“有信号，现在的农村，不像当年我们小时候，你站在山顶上，信号都是满格的。我可跟人家说好了，你义务帮忙，他们的苹果好吃，又大又脆又甜，就是销售渠道太少，很多果子落在地上，烂了也没人买。”
“敢情你搬回家的两箱苹果，都是自己付了钱的啊。”听爸爸说起过，她妈下山的时候，难辞盛情，顺便拉走了果农的两箱大苹果。
“我给钱了，开车的时候，他们又给我悄悄从玻璃缝塞了回来，要不怎么说，还是无产阶级最友善。”
......
霍小冬上了车，把背包放好，司机穿了一身休闲装，见她系好了安全带，车子沿着市区的拥挤路段，慢悠悠上了绕城高速。
“哎？好像不对吧，你开导航了吗，王哥？”这不是去Y市的路，霍小冬认得路标，绕城高速她开过几次，无非就是从东郊开到南郊，绕来绕去，绝对到不了Y市。
前面那人一直没开口，霍小冬越想越不对劲，从包里刚拿出辣椒水，那人忽然就开口了。
“你别祸害小爷我哈，看好了，我可不是什么王哥，我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江小爷。”
“江寻，你有病吧，我得去Y市，跟人约好了明天直播，别闹。”
霍小冬把辣椒水收回去，那人压根就不在意，还撇了撇嘴，“你去Y市干嘛，玩也不带我，真不够意思。”
“我去工作，不是去玩，那里没吃的没喝的，也没漂亮妹妹，你赶紧靠边停下来，我打电话给王哥。”
“明天直播，明天再去就是了，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市区不是不让放烟花吗，绕城高速以外可以放，我让人拉了两车烟花，等晚上天一黑，浪漫着呢。”
江寻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嘴上因为高兴吹起了口哨，霍小冬被他突然提起的两车烟花震惊。
“你带我看烟花干嘛？求婚？”
“你想的太美了吧，小爷前段时间不是签了两个混血入驻盛世吗，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霍小冬仔细回味这句话，忽然灵机一动，语气也有些谄媚。
“江寻，跟你商量个事呗。”
“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有求于我。”
“你不帮拉到。”
霍小冬佯装生气，抱着胳膊靠在后座上，余光时不时偷着瞥向江寻。
“谁说不帮你了，德行。”
“你说的帮我，那我可不客气了，你想想，我们跟Y市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你那两车烟花，在哪都是放，不如一起运到Y市，山上放烟花，肯定没人管，找片空地，我连热点都想好了。”
“人家给你多少钱，跟自己事似的。”
“帮不帮？”
霍小冬沉下脸，江寻淡淡回道，“他么我上辈子欠你的。”
车子爬到果园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橘红色的太阳挂在层层云雾之中，给最后的黑暗留了一盏明灯。
“这是霍小姐发给我的邮件，还有欧洲游各项费用支出，这是礼物，补偿她不能作陪的损失，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电脑上出现的几行字，加了一个笑脸。
这钱太好赚了，在直播间抢到礼物，佣金翻倍，那几千个小号，总算没白养着。
顾成言看着寄过来的东西，皱了眉。
“不用了，谢谢。”他把包装打开，里面是一台相机，还附赠了贴心的亲笔签名以及祝福语。
重新开了电脑，顾成言打过去几个字，坐在原处等着回音。
“成交。”
那人回复的十分爽快。
于是，顾成言以一万块钱的价格，买了一个小号中的小号，飞扬的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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