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苏依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恐慌和心虚之中。她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身体紧绷得像是一尊雕塑。
她感觉自己旁边的隔间里进去了一个人。
然后，是畅快淋漓的……解手的声音，再然后，隔壁的隔间里传出抽水声。
“……”
苏依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过了会儿，外头传来水龙头冲水出来的声音。几秒过后，是一阵稀疏声，还有，几声“咔嚓”声，苏依觉得这像是打燃打火机时发出来的那种声儿。
“白徐，抽不抽？”
苏依讶异了一下下，但随后又了然，她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有不少是会偷偷背着老师和家长抽烟的……她现在就好奇，在老师面前一副好好学生做派的白徐，是不是也抽烟？
“不抽。”
是白徐的回答。
苏依站在隔间里，莫名地舒了口气。
“我靠，白徐，你这手机用着好流畅啊，多少钱入手的？咦，这不就是一普通的牌子吗？和我的一样，怎么我的卡成那样？！”
“是吗？可能你的手机不太听话。”
“听话？哎，等我手机充满电了，你帮我调调，调好了，我给你传点独家资源……”
“资源？”
“那可不，今年最新的，那谁谁居然下海了，剧情劲爆得要死，不看吃亏……”
苏依在隔间里头，有点听不懂外边的人在说些什么。下海？是指什么人开始从事海边运动员了吗？比如冲浪潜水？资源？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机。难不成那两个人嘴里说的“资源”也是这种开车文？
她左思右想着，发现隔间的门似乎被人从外边敲了敲。她不敢冒气儿。
“小伙子，这里边还有人不？”
门外边，保洁员阿姨正全副武装着，正准备清场打扫厕所，然而她发现有一个隔间一直关着，半天也不开门。
白徐盯了一眼苏依所在隔间的那堵门，道：“应该有吧？”他说着，去敲了敲门。
里边没有人回应。
保洁阿姨有些不耐烦，用拖把捅了捅门，“我就趁你们午饭时间来扫一扫，里边到底有没有人啊？有人怎么也不出个声儿？哎，里边有人没有？！”
苏依在里边，急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出去好呢，还是不出去好呢？！
门外的保洁员没了耐心，对白徐说了句，“小伙子，这里边应该没人，准是锁坏了打不开，你给我开开，我下去拿点工具上来。”
“……行。”
保洁阿姨出去后，白徐边上的同学将手机还给了他，边走边道：“我肚子饿了，先去食堂打饭，就不掺和了啊……”
“……”
那人走后，白徐又敲了敲门，问，“有人吗？”
没有回应。
白徐遂从角落的地上，捡了根类似于铁丝一类的东西，将其伸进锁孔，捣鼓了几下后，门锁开了。
他抬起眼睛，就看见里边的苏依站着，她的脸很红，手抓着手机。
白徐：“……”
苏依从里边走出来，率先开了口，“我只是走错了厕所。”然后，她镇定地往门口走，步伐平常。
她才刚走到门口，陆亦明就风风火火地蹿了进来，将她撞到了墙边，手机也被撞掉了。
“苏依？！你居然在男厕所里上厕所？！”
陆亦明大着嗓门吼了声，空旷的厕所里回声效果强大。他说罢，转眼就看见了里边的白徐，顿时想入非非，冲上去就捉住了白徐的衣领子，暴怒。
“是不是你把苏依骗到厕所里来的？！你对她做了什么？！我特么的揍死你……”
苏依回神，跑过去想制止陆亦明的暴力行为，不过没等她走过去，有一个人比她跑得还快，她定睛一看，发现是拿着水管的保洁阿姨。保洁阿姨很果断地，冲上去就是用水管给那两人嗞了一身水。
“打什么打？！要打给我出去打！耽误我扫厕所做什么？！”
白徐：“……”
陆亦明：“……”
苏依看着白徐和陆亦明浑身湿透的样子，有点懵。
ˉ
下午五点，苏依从抽屉里拿了自行车锁的钥匙，准备离校。她站起来摸了摸口袋，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但她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东西少了。
她锁着眉头出了教室，心情有些郁闷。
停车位现在摆满了自行车，因为校运会的关系，很多学生还在观赛，当然，也有不少人和她一样，总是喜欢提前离校。
她四下张望，在想自己今天是把车给停在了什么地方。她想起来了以后，还没走过去，身后有人喊了声她的名字。
“苏依。”
她回头，发现是白徐。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干净衣服换上了，现在，他的身上穿着的不是运动校服，而是白衬衫加黑色长裤。
他的衬衫开着领口的扣子，衣领平整。苏依觉得他这身衣服很适合他，她走近看了，才发现他的衣服像是旧衣服，衣服左胸的位置，还印了“XX第一中学”的字样。
她这才明白了，他现在穿的，应该是他以前所在学校的校服。
“怎么了？”她问。
“你掉厕所的。”
白徐递了块手机给她，“屏幕进了一点水，不过还能用。”
“……哦，谢谢你。”
苏依伸手接了手机，然后将手机收进了包里。忽然的，她的手一顿，想起了，自己的手机在掉之前，开着邮箱，邮箱里，是程青青发来的开车文……
她有些紧张，但还是暗暗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手机屏幕是关着的，没密码进不去的。
她绷着脸，不自在地转了身，“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苏依推了自行车出来，发现白徐还站在原地，低头在手机屏幕上单手敲着。错身时，苏依好奇地偏头看了一眼，然后，她发现白徐是在用手机打游戏……
她以为他不打游戏的。
白徐察觉了她的视线，抬眼睛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
她收回视线，推着自行车继续走，走了几步后，听见背后的人又喊了她一声。
“等等。”
苏依于是等着。
白徐朝她走过来，面部表情柔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你的手机虽然还能用，但是因为内部进了水，已经损到了内核，可能操作会失灵，你最好去修一下。”
“……哦，我懂了。”
“电池也不行了，你去修的时候顺便也换一块电池。”
“……哦，那谢谢你了，再见。”
“再见。”
苏依回头，坐到自行车座上，骑着车缓慢前行。她在思量着，自己的手机横竖也就只值八百元，去修的话再换块电池，她倒不如买块新手机来得划算……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侧头看了一眼停车位的方向，那里已经不见白徐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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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运会结束后，恰逢一轮周末，苏依到银行取了点钱，打算去买块新的手机。
原本，苏晴往她的账户里头打了三千元，说是她的爸爸苏东海这个月打来给她的零花钱，不过，她不怎么信，因为，苏东海从来不会给她零花钱，也不可能会给这么多。
苏依没动那些钱，而是取了自己另一个账户里，利用寒暑假做兼职得来的钱来买手机。
她进了俪城市中心的一家品牌手机店。
挑选了半个小时后，苏依买了块价格一千两百元的手机，虽然之前导购员说得天花乱坠地给她推荐价位在三千以上的手机，不过她不为所动，还是买了一千的，一是导购员说的那些牛逼的功能她不需要，二是，她囊中羞涩，不能乱花钱。
出了手机店后，苏依发现天色居然已经黑透了，她觉得有些恍惚，明明现在不过六点的光景。她走了几步，碰见外边有人在发传单，她顺手接了。
“小姑娘，大沙街怎么走？”
有人来问路。
苏依正瞄着传单上的字，她抬起头，看向面前问路的陌生男人。
“往XX路走，走大概一千米就是，有路牌，你可以自己按指示走。”她回道。
“那谢谢了，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苏依，令苏依感到不自在，她觉得来者不善，况且，他问的问题，奇怪得很，口气也很轻浮。
苏依不说话了，转身就走。她走得有些快，那是因为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她没有回头，直奔不远处的马路。
一辆车忽然地停在了苏依的身侧，车上的人把车门开了，苏依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从后边狠狠一推，推进了车子里边。
“小姑娘，和我去大沙街一趟吧，我不认得路，你刚才说太快了，我记不住。”
苏依这才知道，自己这是碰见团伙惯犯了。她绷着心神，没有喊叫。
车子启动，开上了主干道，路边的路灯照进车里，苏依往身边的陌生人看过去，依稀能看清这人的脸。她收回视线，看路边建筑的彩色霓虹灯，闪烁不停。
车子停下来了，苏依被人捉着手腕提着下了车。那人拉着她走到了一家夜总会的门口。
夜总会里边走出来一个男人，穿着皮衣。他盯了眼苏依，问她边上的男人，“这成年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可不敢用。”
“我就是收钱办事的，带个人过来你这里，用不用是你的事情。”
男人推了她一把，然后转身上车离开了。
苏依有些害怕，同时觉得莫名其妙。这些人看着不像要绑架她，因为要绑的话，却又不蒙她的眼睛又不绑手绑脚的，现在还直接走人了……
“小姑娘，你还在读书吧？高中生？”
苏依点头，“就像你说的，我还没成年，你这儿的工作我做不了。”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那倒是，我们做的是合法生意，虽然名声不好，但也是正经工作。不过……你被带到这里，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ˉ
大沙街的夜晚，充斥着纸醉金迷。
白徐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子，从一家酒吧出来。他在路边，点了一根烟，正要往嘴里放，抬眼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苏依站在一家夜总会的门口，有点迎宾小姐的意思。
“……”
白徐掐了烟，把烟头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朝苏依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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