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永远是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等心里一直憋着的难过宣泄完毕之后，顾安知因情绪冲头而混乱的脑子总算是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顾安知觉得，刚刚的自己真是个大傻逼！
不就没拍照吗！哭个毛线啊哭！现在申请回档还来得及吗？！
通话还在持续中，一枪说完道歉后再也没有说话，耳边只能听见电流的滋滋声以及他那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顾安知突然就有点别扭，直接把通话挂了。
周泽楷：“？”
正当他陷入被挂掉通话的不知所措中，对面发来文字消息。
“我今天脑抽了，你别介意啊[沧桑]。”
“没事。”
周泽楷回复完这俩字之后，对方不说话了，双方似乎找不到可以继续的话题复而又陷入了沉默。
顾安知：“…..”
周泽楷：“…..”
这样的沉默真的是太尴尬了。
顾安知瞥了一眼时间，已经12点半了，她叹了口气，在对话框里敲字。
“12点半了，你去休息吧，晚安。”
谁知对方一反常态，“不急。”
烽烟白骨：？？
两个问号发过去宛若石沉大海，过了半晌，才接到对面的回复，仿佛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还拍照吗？”
顾安知抿紧唇，“不是还有副本记录？”十个副本记录呢，全部刷完得好几天吧？
“…..”周泽楷，“推迟。”
“那大神那边？”
周泽楷：“我去。”
他自己惹的事情，他自己负责解决。
顾安知盯着我去这两个字，心里突然就有点愧疚，自己搞出来的闹剧还得让一枪帮她收拾烂摊子，但她并不知道十个副本记录的罪魁祸首正在和她隔着一个屏幕聊天：）
“麻烦你了ORZ”
对方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好像自从知道她是女生之后，一枪就很喜欢发这个摸头的表情，顾安知没告诉他，她也很喜欢这个表情。
喜欢这种不设防的亲昵。
“一枪你喜欢拍照吗？呃，我是指游戏里。”顾安知心里突然冒这个想法，说起来，拍照这件事还是她一头热呢，都没有问过对方的意见。
周泽楷：“…..”
拍照？周泽楷想了想，他并没有多喜欢也没多讨厌，总结起来就是不好不坏没有感觉，只不过俱乐部那边经常有商业活动，所以他也经常会参与一些拍摄项目。
至于游戏里的拍照，周泽楷就更没有考虑过了，他从接触荣耀起，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变强如何打败对方，进职业圈后想的就变成了如何打赢比赛如何拿下冠军。
拍照，不在他业务范围内。
“你呢？”他将皮球踢给顾安知。
“喜欢啊。”顾安知毫不犹豫的点头。
毕竟当初入荣耀坑，很大程度上都是冲着荣耀精美的角色设计和剧情CG来的，就美工而言，荣耀都比她玩过的一些靠美工取胜的游戏更让人惊艳。
神之一枪：你喜欢就好[摸头]。
对方堪称宠溺的纵容让顾安知有些恍然，回想两人熟悉的过程，看似以一枪为主导，但顾安知清楚其实对方一直都在迁就自己，竞技场也好，副本也罢，都说网上网下两张皮，你对我的包容与迁就，我能相信它是出自于你的真心吗？
哪怕只有这一刻的真实。
顾安知叹气，“我喜欢是喜欢，但你也不能总迁就我啊。”
“一枪，你也有表达不喜欢和拒绝的权利。”她认真叮嘱道，“你的意见很重要，嗯，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不能一味的去索取或者给予，这是不对的，也不公平。
“不是迁就。”周泽楷说。
他想了想，换了一种更为贴切的说法，“你开心，我也开心。”
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表白？顾安知…顾安知默默脸红ING。
“所以，不是迁就。”周泽楷强调。
顾安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感觉到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晕乎乎的，熏得她几乎落荒而逃，“呃…你去休息吧！不早啦！晚安！”
“你呢？”他问。
“我啊？”顾安知红着脸想啊想，手上却不自觉地开始对手指，“呃…等会吧？我还要修改一下拍照方案呢！”
周泽楷皱着眉表示不赞同，“别熬夜，学习为主。”
“…..”顾安知，“好好好，我知道啦，你快去睡吧真不早了！”
神之一枪：晚安。
烽烟白骨：晚安[开心]。
他的头像倏然暗了，顾安知点开神之一枪的个人资料，指尖在英俊潇洒的神枪手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
“真是个傻子呢。”顾安知低笑。
哪有高中生会天天蹲在游戏上一蹲就蹲到晚上一两点啊，亏我还把竞技场时间提前就等着你来问呢，居然问不都问就相信了，简直傻得可爱。
隔天周泽楷向叶修提起要推迟副本记录一天时，叶修倒没怎么为难他就答应了。
“我回去仔细琢磨了一下，是不是我干扰到你俩了啊？”叶修说。
不然一个个怎么状态这么异常。
周泽楷…周泽楷没吱声。
他的沉默看在叶修眼里就是默认，叶修静静吸了口烟，莫名想起了顾安知那一句叮嘱，叹气，“喜欢她的话就带着她好好玩，没那个意思我劝你还是趁早断了，你懂我的意思吧小周？”
“…..”周泽楷，“嗯。”
叶修还有事情要做，只留下周泽楷一个人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喜欢？这种无法言喻的心情就是喜欢吗？他喜欢..烽烟白骨？
顾安知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总算把方案修改到自己满意的程度，鉴于一枪根本不提什么意见，她能做的就是以对方的感受为前提尽量做到最好。
下午她特意提前上线打算先去踩点的时候，居然发现一枪也在线，顾安知惊了，她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时间。
“今天上线这么早啊？”
对方嗯了一声，语气有些含糊，只是问：“去拍照？”
顾安知有些尴尬，忍不住捂脸，“方案是定好了，但我还没踩点呢，我以为你得晚上才上。”
风景党拍照也不是夏姬吧拍的，什么角度最好看，什么角度光线最好，什么角度格局最棒，这些都需要自己去摸索，而且相当耗时耗力，她怕耽误时间所以提前来踩点，没想到….
周泽楷倒没想那么多，“一起？”
“好吧。”
两人从传送点回了新手村，第十区已经开服一段时间了，新手村早已经没有开服那日的热闹与喧嚣，顾安知领着周泽楷从寂静的山间小路上走过，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远方那大一片金灿灿的麦田。
微风拂过，麦香河上泛起一层层金色的波浪，顾安知跳进麦田里，拉近视角，只见每一颗麦秆都被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麦穗粒粒分明，在生活的重压下，是丰收的喜悦。
“我最佩服荣耀美工的一点就是场景的细节，说真的，细节抠的太棒了！”顾安知赞叹道，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拍了张照片，“我敢肯定，荣耀的美术组一定是个强迫症组织！”
周泽楷低笑，跟在她身后安静看着她动作，也不说话。
拍了几张纯风景图，顾安知拉着周泽楷来到她定好的坐标点，“我先调个角度，一枪你等等啊，马上就好。”
“好。”
然后周泽楷就看到顾安知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整个人像条蚯蚓一样扭来扭去。
周泽楷：“噗。”
“…..”顾安知默，“你笑什么？”
周泽楷沉默了一会，在隐瞒和诚实之间选择了老老实实地回答，“像蚯蚓。”
“啊啊啊啊啊就算像蚯蚓也不要这么诚实的说出来啊！！QAQ”顾安知哀嚎。
尽管猜到自己的姿势可能不太雅观，但是被喜欢的人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像蚯蚓真的很伤心啊！！
周泽楷轻咳一声，“抱歉。”
他虽然道歉了，但是声音里还是止不住的笑意，顾安知撇着嘴，突然对准神之一枪使用了一个她想做但一直没敢做的动作表情—[爱的抱抱]。
简而言之这个动作效果就是使用者突然蹦起张开双臂扑向对方怀里，双腿也会夹在对方的腰上，而对方也会下意识紧紧抱住，放在男女身上这个动作可以说美的不行，但是放在两个身强体壮的男性角色身上，就有点…..辣眼睛了。
顾安知完全忘记了她的烽烟白骨是个膘肥体壮的汉子，在第一人称的视角里，神之一枪的帅脸占据了整个屏幕，虽然是系统默认的最普通的那版脸型，但是他是一枪啊。
顾安知越开看越觉得帅，忍不住连发了好几个[蹭蹭]的动作。
[烽烟白骨]对[神之一枪]使用了表情动作[蹭蹭]。
[烽烟白骨]对[神之一枪]使用了表情动作[蹭蹭]。
[烽烟白骨]对[神之一枪]使用了表情动作[蹭蹭]。
周泽楷：“…..”
虽然他知道对面是个女孩子，虽然屏幕中的人神采奕奕面容不错，但是周泽楷始终有种自己正在抱着一个七尺大汉的诡异感。
犹豫良久，他最后还是回了一个摸头的表情。
然后顾安知就蹭的更欢快了。
周泽楷：“…..”你开心就好。
他俩是开心了，但是从路人的视角来看，就是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坐在另一个汉子身上然后在那娇羞的蹭来蹭去，围观的路人纷纷表示震惊！
“卧槽！惊现基佬！”
“光天化日之下就玩这么的大吗？”
“啊！我的眼睛！要瞎了！”
嗯嗯？基佬？在哪在哪？
警报响起，基佬俩字瞬间惊动了顾安知的感应系统，她转移视角左顾右盼寻找着众人口中的那对不要脸的基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基佬原来是她自己。
顾安知：“…..”卧槽！
她赶紧从一枪身上蹦下来，拉着人跑远了，直到周围看不见第三个人影才停下来。
“抱歉啊一枪！”顾安知双手合十赶紧道歉，“差点就毁了你的清誉。”
“…..”周泽楷到不介意别人的眼光，摇摇头，“没事。”
顾安知放下心来，转而又有点悲伤，毕竟她还要和一枪到处拍照的，她可不想一路上被别人暗中围观。
“你先等一下，我看看商店。”
商店？周泽楷问，“要买东西？”
“嗯，我找找有没有性转药。”顾安知说，“反正这张脸我也看够了，照片也多。”
“……”周泽楷，“哦。”
万幸商店里有性转药水可以出售，就是价格有点贵，一瓶得300RMB，不过欧皇光是卖材料拿工资都攒了不少闲钱，一瓶性转药水完全就是小CASE。
除了性别转换，顾安知还买了一些调整体型的药物，她手里存有许多套搜集而来的体型数据，很快一个貌美可爱娇俏活泼的神枪手少女新鲜出炉。
亲眼目睹了一场大变活人的周泽楷：“…..”
性别体型的变化，身上的服饰装备也会跟着变化，笑靥如花的少女扑来的瞬间，声音与脸型逐渐定格重合。
一枪一枪，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看？她笑眯眯问道。
好看，他说。
阳光透过间隙投下斑驳的碎影，林间的小路安谧而幽静，远山，落叶，霞光，风声，蝉鸣，一切一切都离得很远很远，他能看见的，只有她唇边那一抹明亮的笑意。
他喜欢烽烟白骨吗？
这个困扰了周泽楷一下午的问题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想，他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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