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联合大学的学生们原本并不明白为什么各大学院的院长都严肃地警告他们凡事得忍,带着这样的疑惑,他们迎来了开学的第一课。
机甲系诸多专业那天都见到了新的老师……
“机甲是目前联邦最高科技,它从问世的那天起就是星际时代最受人追捧的存在,撇开军区战用机甲不谈,民间机甲切磋活动占据人们娱乐主流,甚至高于娱乐圈文化,”新教授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将机甲的历史、现状、前景展示在学生们的面前,“自星际时代到来,星球与星球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彼此之间资源共享,推动了新科技的发展,人们相信,目前人类所能研究出的机甲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然而这并不是一两代人就能完成的事情,它需要无数人日以继夜地钻研……”
“所有与机甲沾边的行业都是今年的热门行业,譬如机甲研发,它关系着新一代的机甲的性能,譬如机甲修护,它关系着机甲的使用寿命,譬如……”
“人类千百年来一直在探索无边的宇宙,它神秘而危险,为了自身的安慰,我们在进入宇宙前需要做好自身的保护,而研究人员已经提出了‘宇宙机甲’的概念,提出终有一天机甲能自动生成循环,代替飞船飞舰在宇宙中穿梭,当然,这个概念提出了上百年也没有下文,但是没有下文不代表我们已经忘记了它,每个联邦人都在期待着它能有更大的进展……”
但凡与机甲有关的专业的同学在回校后第一节课就迎来了联邦派下来的教育专家,专家们看着一丝不苟,但是很有教学方法,上课不用课本,讲义刻在大脑张口就来,有关这个专业的历史和现状说得头头是道,换个露天场地,活脱脱就是一场演讲。
底下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
教授一边讲课一边注意学生们的表情,在发现没有人开小差一个个都专心致志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
这些孩子果然需要正确的引导,只要让他们明白机甲的魅力,就能激起这些年轻的孩子的热血,他们会迷恋机甲,渴望了解更多,甚至会主动去研究,一旦有了兴趣,那么他们才能教给孩子更多的知识。
与此同时,文史系联邦语专业的学生,也在听新教授的第一节课。
上了大学,语言类的教育已经不是以认字为主,而是以优质文学鉴赏、学习写作为主。
这一节课的课文鉴赏是篇叙事文。
据说联盟早期,联邦语堪堪普及,然而各个星球还有属于自己的文字和文化,同样的语言翻译成联邦文字可能就是另一种意思,课文讲的就是多位商人在吃了这语言混乱的亏之后血本无归最后引起政府重视,政府派遣多位教师奔赴各个星球,在五年内完成了联邦语统一的壮举。
课文的中心思想是:论语言统一的便利性。
上课的教授还展示了几篇资料,大多是新的星球加入联盟后联盟如何费力在短期内帮助其星球适应星际时代并且帮助他们更换语言的壮举,甚至包括了当年地球加入联盟时的历史报道。
“与诸多星球相比,地球算是一个中等星球,当年加入联盟的时候,地球上的国家众多,让我们欣慰的是,地球的通用语种并不算多,而更让我们惊喜的是,地球上的居民仅仅花了2年不到就适应了联邦文字,据说当年最早通过联邦语考试的便是华夏人,那位华夏人仅用4个月便掌握了听说读写,在当时的联盟,也算是大新闻了。”
这段话说得在坐的学生各个与有荣焉。
教授很会注意看他们的脸色,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的时,不动声色地加重了“联邦语”的重要性,又精明地没有在“坚持本族语言是坏习惯”的这方面继续发挥。
学生们的积极性很高。
这让教授十分满意,心想这些学生们果然还是有救的。
同一时刻,这所大学角落一幢比较清静的教学楼中,骆清逸走上了讲台。
他的面前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年龄各异的新学生。
他们坐得笔直,目光如炬,军帽统一放在桌子一角,帽子前后排成直线,人也成了一排直线。
骆清逸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面前坐了上百位面试官。
他放下教具,打开投影设备,在底下的人群中扫了一眼。
卫煊坐在阶梯教室的前排正中央,和他的队友们融为了一体——面无表情,且正襟危坐。
骆清逸朝着他们鞠了个躬,然后点开了投影,他的身后被投放出了几块石头、几块龟甲、几块竹片、几块布帛。
“华夏的历史源远流长,如今每一位华夏人都能知道上千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全赖文字、图画的记载,于华夏人而言,华夏语不仅仅是平日交流所用,它更是先人智慧的传承,语言能推动未来,亦能解读历史,华夏文化传承千万年不曾断流,语言的传承,至关重要,诸位至少要在华夏生活5年,我相信,在这五年里,华夏语对大家会有很大的帮助。”
“速成班的教学要求从来不仅仅是语言教学,更是有关这个星球的历史的教学,而文史两个内容,对这个班中大半的同学日后的工作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政人员想要晋升,就会面临有关五个自治星的考试,你可以错上一两题,然而你总不能对这个自治星一无所知。
骆清逸接手的这个班是从政、从军人员混合的“尖子班\',班上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然而他站在讲台上,不吭不卑,丝毫没有敷衍的态度。
速成班的首要任务是能听和说,读和写倒时其次,可是在坐的都是平日里听着口令做动作或者对着别人发布号令的人,根本不适合让这些人在班上跟着骆清逸念拼音,骆清逸保证,就算他们能大声地念出来,也只会如同重复口令一般,说完了就不过脑了。
所以他的要求是这些人课下学习拼音,课上认字以及认识华夏如今的礼仪习俗。
比起机甲专业和联邦语那边学生兴致勃勃的神色、活跃的课堂,骆清逸这边更像是他一个人的报告。
他站在讲台上,看似和军人差不多,站得笔直,然而他的视线却一直在第一排绕来绕去。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卫煊在第三次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骆清逸其实在紧张。
一百多个人坐在这里,面无表情没有动作,分不清谁才是头儿,而且这个教室里很多人的年纪比他爸还要大,好几位都是在华夏任期满后就要调往首都星,多年来在各个星球间摸爬打滚,身上的气势可不是骆清逸一个大学教授可以比的。
骆清逸曾经跟自己说过他第一次接手速成班,估计在讲台上看着他们,前所未有地紧张了。
说起来,他上军校的时候教室里的氛围也没有这么……估计很多人都对华夏这个“入住前先学说话”的规定有意见,所以并不想和这个年轻的教授有所交流,而骆清逸在这一群人中只认识卫煊,上课的时候眼睛便不受控制地往卫煊这边飘,估计是想借由卫煊做心理暗示:他真的是在给学生上课,而不是在面试。
卫煊脑海中浮起母亲这段时间最常跟自己说的话:“你和你爸爸一样,身上带着一股兵器的冷感,不说话板着脸的时候胆小的都能吓得跪下来,所以多和别人沟通,多说话,笑一笑也好,让人家知道你不是真的对人有意见……”
他下意识想要勾勾嘴角,可惜的是那股笑意没能跟上勾起的嘴角,倒是让骆清逸看着这类似嘲讽的表情吓了一跳,诡异地卡壳了一秒,随即才继续上课,但是那找安慰的眼神又飘到了别的地方。
卫煊知道这招没用,于是他想了想,便动了动身体,像是要调整坐姿,而后又用手指虚虚握拳放在嘴边,头微微低下靠近桌面,压抑而短暂地咳了几声。
那一瞬间正间教室的凝固都被那几声咳嗽打散了,这像极了课堂会有的学生在上课的时候会出现的状况,就连卫煊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瞥了他两眼,虽然很快就又转过去微微仰着头坐好,但是他们在课程一开始刻意营造的氛围就随着这一岔子淡去许多。
骆清逸看见“面试官”终于带了点人的气息,紧张感消退不少,他瞥了一眼备用教案,又继续自己的课程。
“人们最早采用画画的方式来记载自己的生活,早期发现的画非常粗糙但是很形象,后来这些画又转变成了最原始的文字,被人们刻在石头上、骨甲竹片、布帛等物品上,华夏字也一直在演变,其实就算是今天,很多字也像是一幅画一样,让人一看就能猜到七七八八……”
卫煊从抽屉中拿起笔,打开面前摊开的课本,将投影上的概括做了记录。
他写字的时候视线往返于桌子和屏幕上,一只手拿笔一只手按住书本,肩膀微微打开,头微微低了一些,这样认真专注的模样,将他与周围的面试官区分开来。
骆清逸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久,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华夏史的课堂,不过这次却是辅导型一对一教学,面前坐着一个需要提高成绩的学生,台上是口若悬河的教师,春日暖风从窗边吹入,华夏的历史年复一年被讲述、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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