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尤纪再次看到熟悉的枕头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虽然现在还在躺着,但是至少她还活着。
【宿主,你醒了。】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与以往不同的是,它的声音有一丝出奇的平静。
“现在几点了?”松井尤纪趴在床上,因为后背受伤,没办法起来看墙上的时钟,因此对系统问道。
【现在是八点。】
“八点啊,那还早,去下委托还来得及。”松井尤纪说着说着,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看到的不是自然光,而是灯光。
大早上的谁会把灯开着?
莫非……
松井尤纪面无表情:“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嗯。】
系统应了一声。
松井尤纪:“那我只剩下四个小时可以活?”
【理论上来说,是的。】
松井尤纪:“……”那她现在要亲自去委托毛利小五郎已经来不及了。
那她恐怕只能拜托别人帮她了,拜托美智子的话,应该可以吧。
松井尤纪正想着对美智子的说辞,系统突然出声道:【宿主,冲野洋子演唱会的票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打开床头的柜子就能找到。对于美智子的说辞,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完全告诉她,只要把委托的内容写在信封里,让她转交给毛利小五郎就行了。】
松井尤纪觉得系统有些反常,“你怎么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拖累你了。】
松井尤纪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是我绑定的第一个宿主,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虽然我们只相处了几天,但是我不想要你死。】系统说,【你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我没有;况且,只要有能量,系统的生命可以无限延长,但是人类的生命不一样,短暂而且无法延长,所以更需要认真去度过。更何况,从得失方面去衡量,死一个总比死两个更划算。】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和我解除绑定,让我一个人活下去?”松井尤纪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是的,这是现在最合适的办法。】
“你是不是傻了,居然在意一个完全和你不同种族的人的命。”松井尤纪揪紧了枕头,说道,“既然是系统,那就拿出点机械的系统应该有的冷漠啊!”
系统沉默着,没有作答。
“还是说你现在被病毒感染了,做的都不是自己想做的?你知不知道那种耍帅的台词根本不适合你?傻就不要强行装帅!”
松井尤纪的话一下子戳破了系统平静的表象,它哭了出来——
【QAQ但是……但是我能怎么办?要么两个都死,要么只死一个!QAQAQAQAQAQ我都这么为你着想了你还要怼我,呜呜呜呜呜……】
系统的哭声一直在松井尤纪的脑子里回响,要是换做往常,松井尤纪早就不耐烦了,但是现在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居然还笑!呜呜呜呜呜……】
松井尤纪的反应遭到了系统的控诉,松井尤纪道:“我没有笑。”
【胡说!我都听到了!】
松井尤纪弯了弯唇,为了加强话语的可信度,她强调道:“真的。我没有笑你。”
【那你刚刚在干嘛!呜呜呜……肯定又在怼我!】
“蠢三岁,我刚刚只是在教你,要是有以后,不要再这么舍己为人了,就算是死,你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不然不要告诉别人我认识你。”
要是有人在这里,一定能看到松井尤纪此刻脸上的表情。
私下里和系统相处的时候,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情形,她的脸上总带着一种高傲,这是她多年来的大小姐身份所自然形成的。这种高傲,让她在有了不屈的意志的同时,也和别人产生了距离。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脸上的高傲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的柔和。虽然她的话语里依然带着刺,但是却是根本不会扎伤人的刺。
系统的哭声一滞,松井尤纪也没有出声,而是尽量仰着头,去看天花板。
一人一统就这么沉默了很长时间,系统轻声说道:【宿主,我还想再陪你待一会儿。】
“那就待着吧。”
松井尤纪也轻声应道。
……
安室透今天来医院的时间偏晚了些,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不过他忙碌的时间也就截止到了今天,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应该会清闲许多。
他带上自己做的蛋糕,刚刚来到住院部,就正好撞见了美智子。
美智子看了他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你就是之前把由纪送来医院的那个人吧。”
医院里长得好看还来探病的人不多,每一个的情况都在护士之间广为流传。
就比如眼前这位浅色头发深色皮肤的帅哥就很抓人眼球,已经有好几位年轻护士宣称要把他拿下了。
安室透笑着应道:“是的。”
“由纪今天凌晨的时候刚刚动完手术,现在可能还在睡觉。”美智子好心道。
“动手术?怎么回事?”安室透追问道。
美智子想起昨天半夜见到的场景,现在都还有些后怕,“昨天晚上由纪不知道被什么人袭击了,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对小孩子下那么重的手……”
“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
美智子说道:“警察说作案的人很专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监控里也看不到他的长相,应该是专业的杀手之类的……”
安室透陷入了沉思。
一提到松井尤纪,美智子就叹了口气,“说起来,由纪其实很可怜呢,她的父母早就已经去世了,前段时间爷爷也走了,家里的亲人都不要她,把她一个人抛弃,现在又遭这种罪……明明昨天下午的时候,她还很有活力地和我一起找愿意领养她、成为她家人的人呢。”
安室透听到“领养”二字,问道:“那找到了吗?”
美智子摇摇头,“没有找到,这里的病人都不太适合领养她,我看她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安室透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去看她了,失陪了。”
说完,他就往松井尤纪的房间走。
……
【宿主,你给我唱首歌吧。】系统突然提议道。
“我可不会唱什么歌。”松井尤纪说道。
这句绝对是真话,大小姐什么都可能会,但是唯独唱歌她是不会的,原因很简单——她是音痴。
【唱嘛唱嘛,我想听,我临终前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系统才不管那么多,撒娇道。
“系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件事?”
【什么?】
松井尤纪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道:“你撒娇的时候声音真肉麻。”
原谅她又控制不住自己怼了系统一句。
猝不及防被怼,系统宝宝表示很不开心:【你唱不唱,不唱的话我就哭给你听!而且还是用你们女高音的声音哭!】
松井尤纪:“……”这个威胁的力度很到位。
她没辙了,“好吧,我唱。”
【要真的唱出声噢,不然在脑海里唱也只能唱出原声!】
系统强调道。
“知道了知道了,再吵就不唱了。”
系统果断闭嘴。
松井尤纪清了清嗓子,找了一下感觉,然后开口唱道:“Twinkle,twinkle,littl I wonder what you are……”
她唱的是一首家喻户晓的儿歌,虽然某些部分有些走调,但是并不难听。
刚刚推开病房门的安室透听到这首歌以后,顿时停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这首歌不好听,而是因为……
安室透望向卧在床上的松井尤纪,小姑娘一边唱歌,一边打着拍子,不过不是用一只手敲着某个地方,而是两只手拍在一起。
松井尤纪一首歌唱完,系统提醒道:【宿主,有人来了。】
她艰难地转过头,但是却看不到来人是谁。
安室透走过去,走到松井尤纪能看到的地方,笑吟吟地道:“你的这首歌唱得很不错,是自学的吗?”
松井尤纪点了点头,这可是她当初听着留声机苦苦训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成果。
至于为什么要学……好像是因为当初和人比赛?
“原来如此……”安室透轻笑一声,他把蛋糕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对了,能告诉我昨天晚上的事吗?”
“昨天晚上……是指有人攻击我的事吗?”松井尤纪问道。
“对。”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发现有人拿着刀……我躲了几下就滚到了地上,后来美智子姐姐敲门的时候,对方攻击了我就从窗户逃走了。”
安室透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部分,“你说他听见有人敲门,攻击了你最后一次就跑了?”
松井尤纪点头。
安室透若有所思,松井尤纪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一旁蛋糕上面。
蛋糕啊……用来抚慰她这样的病患的心灵简直最好不过了。
但是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没办法自己动手。
所以松井尤纪只能一直盯着,盯着,盯着。
别说松井尤纪了,就连系统都在盯着蛋糕,这可是它的最后一顿,它也好想吃。
安室透从思索中回过神,看到的就是松井尤纪目不转睛地盯着蛋糕的情景。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成功获得了松井尤纪的白眼一枚。
笑过之后,安室透拿出蛋糕,笑着问道:“现在你还需要一张包吃包住的长期饭票吗?”
松井尤纪:“……”
系统:【……】
???????????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人一统处于懵逼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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