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裂口女（二）

    第二十一章裂口女（二）

    “裂口女？”

    雪奈歪着脑袋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对视着，似乎很好奇他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个词语的。

    步美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姐姐，扬起了一个天真的笑容回答道：“啊，大姐姐也知道这个怪谈吗？”

    “当然知道啦，这个故事在我小时候就很有名了哦。算是昭和时代最热门的怪谈了吧。”

    说罢，她看着眼前的几个小孩子，眯了眯眼睛道：“你们听到的又是哪个版本的故事呢？”

    江户川柯南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语。

    “版本？除了手术失败的女人之外，还有别的说法吗？”

    “啊……果然你们也听到的是这个吗。”

    雪奈蹙着眉头摇了摇脑袋，看上去竟显得有些惋惜。

    “首先整容失败以后脸不会变成那样，这个是常识。其次，其实1979年这个怪谈刚刚开始风靡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女人变成这样的原因哦。也就是说所谓整容失败，其实是在之后整形风靡一时的时期所添加的裂口女形成原因的假说之一。”

    光彦好奇地问：“诶……这样啊……那桑原姐姐听到的是怎么样的故事呢？”

    “唔……有很多啊。”

    少女习惯性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回忆道：“学术界曾经有学者推测，裂口女的传说是由四谷怪谈的阿岩而来。”

    “四谷怪谈？”

    “阿岩？”

    看着小孩子们疑惑的表情，雪奈正想开口解释，却有人抢先了一步。

    “啊，是那个很有名的怪谈故事吧。”

    略带后鼻音的男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江户川柯南回头，发现安室透似乎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我记得这个故事是根据元禄时代的事件改编的，讲述的是名为阿岩的美人因丈夫的背叛而毁容并惨死，之后化为怨灵向其夫伊右卫门复仇的故事。”

    桑原雪奈点了点头：“没错，因为阿岩和裂口女都是毁容而充满怨念的女人，所以有人推断，裂口女这个故事的原型就是四谷怪谈。”

    “那……还有什么说法吗？步美很想知道欸。”

    “当然有了。”

    少女笑笑，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其实裂口女这个传说，最早也并不是出自昭和时期——而是江户时代。”

    “江户时代？”

    几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

    “居然这么早就有了吗，裂口女的故事。”

    “我记得好像是江户时代的怪谈故事吧……那里面的裂口女好像是狐狸变作的妖怪？”

    光彦惊讶地看着身边面容不变的短发女孩道：“原……原来灰原同学也知道啊。”

    被称作灰原的女孩有一种不符合自身年龄的成熟感，她冷静地回答道：“只是记得一个大概，详细故事究竟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是这样没错，这个故事出自于江户时代的怪谈集《怪谈老之杖》。”

    雪奈坐起身，环视了一圈众人，娓娓道来了一个关于狐妖的故事。

    “传说在江户时代的大窪百人町，一名叫做权助的十几岁的男青年撑着伞在雨中行走时，遇到了一位浑身被雨淋湿的女性。权助出于好心，出声叫住女子希望她能在自己伞下避雨。可谁知当女子转过身来时，她却长着一张嘴巴咧到耳根的狐狸的面庞。”

    少女停顿了一下，将目光移向了放在自己面前的杯子，继续说道：

    “青年被吓得坐在了地上，等别人发现他的时候，这名青年还维持着大张着嘴的表情，早已断了气。”

    “那……那个权助……是被吓死了吗？”

    看着光彦有些发白的脸色，雪奈笑了笑回答道：“谁知道呢，书里并没有详细描写。另外，除了《怪谈老之杖》的狐妖一说，在另一本绘本里，其实也有关于裂口女的记载，不过这个故事又是完全另一个版本了。”

    她轻描淡写地揭过了狐妖的话题，继续向大家科普裂口女的故事版本。

    “在同样是江户时代的故事集《绘本小夜时雨》中，则有着一个关于花街的传说。据说，当有位客人当街搭讪一位游女时，转过身来的游女却有一副裂口女般的样貌。客人当即被吓得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便再也没有来过这个花街了。”

    “原来如此……不过大姐姐你好厉害啊，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故事呢？”

    “诶？”

    雪奈惊讶地看向元太，下一秒便露出了一个微笑：“因为我自己就是民俗学专业的嘛，姑且算是兴趣？”

    戴着眼镜的小少年也一脸无奈地补充道：“元太，你忘了桑原姐姐是灵异研究社的成员了吗？对这些肯定有研究的啦。”

    “是这样没错，不愧是柯南君~”

    看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少女，芯子是高中生的柯南也努力露出了一个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哈哈哈姐姐过奖了啦。不过，桑原姐姐更偏向于哪种传说呢？”

    “嗯……其实我还有一个故事没有说哦，我个人其实比较偏向这个。”

    语毕，雪奈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仿佛在问眼前的几个小孩子：想不想知道呀？

    “诶！还有吗？姐姐说嘛说嘛，步美很好奇！”

    “我也很好奇！”

    “我也是！”

    虽然柯南和灰原哀都不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显然这种方式对其他几个孩子十分受用。他们几个就差把我想知道这四个大字贴在脸上了，一下都凑到了少女的跟前。

    “最后一个并不算是故事吧，而是一种关于起源的推论。也有传言，裂口女其实——是被犬神所诅咒的人类。”

    “犬神？”

    听到这个词，除了安室透外，连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也有些惊讶。不过雪奈看得出来，他们惊讶的，并不是“犬神”这个单词在这里出现。

    “为什么神要诅咒她啊……”

    “不是这样的，吉川同学。”

    灰原哀看向明显没有明白这个词语意思的小女孩，表情有些严肃。

    “因为犬神并不是神。”

    江户川柯南低下头，巨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安室透也皱着眉头说道：“犬神是一种妖怪。据说是一种以邪术催生而出的恶灵，施术者可以召唤它降灾于人，或守护自身或家族的安全。嘛……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阴阳师式神一样的东西吧。”

    “就是这样。严格意义上来说，犬神最初是一种邪术。”

    雪奈皱了皱眉头，因为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施术者如果想要制造出犬神，必须自己亲自动手。首先必须将活生生的狗儿埋在土中，只露出狗头。然后将狗食放置在狗的面前，使其垂涎，但不要喂食。狗会因饥饿而感到痛苦，当其痛苦达到顶点时，将狗头一刀斩下。如此所产生的狗灵便会附身在术师身上，便能以巫术操纵它。”

    语毕，众人因为少女过于惨烈的形容，陷入了沉默。尤其是喜欢小动物的步美，她看上去伤心极了。

    “怎么这样……那小狗不是很可怜吗？”

    小孩子的想像是丰富的，步美只是稍微想了想可爱的小狗会被这样对待，连眼圈都红了起来。

    “正因为可怜，正因为它们是无辜的……所以才会招致巨大的怨恨啊。”

    对此，雪奈则显得镇静多了。

    “这些术士们相信含恨而死的狗，灵魂具有强大的诅咒力量，他们便以借此获得高强的法力。当然，也确实有人用犬神获得了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和权力。可是……”

    “有因……就会有果吗……”

    “不错。”

    雪奈看向近乎喃喃自语的安室透，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而这因果报应，却出现在了施术者的后代身上。犬神的诅咒，会让这些后代自出生开始，就长着一张野兽的脸。他们会因为这张脸受到其他人的恐惧和敌视，最终，就连死也不得安宁。”

    虽然这个故事非常残酷，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感。光彦鼓起勇气颤抖着问道：“为……为什么啊？”

    “因为犬神不会让他们成佛的。这些后人们，死后无一例外地因为那强烈地诅咒，成为了飘荡在人世间的妖怪——当然，也带着那张可怕的脸。只有犬神的怨恨消失，他们才能踏入转世轮回的通道。”

    说罢，雪奈苦笑了一下：“可是谁又知道，这份怨恨会持续到何时呢……”

    步美的眼眶又有些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明明坏的是那些术士啊……但是狗狗们也都很可怜……为什么做这种事呢……”

    “因为欲望。”

    雪奈轻轻抚摸着坐在她身旁的女孩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有时候比起传说中的妖怪，真正可怕的反而是拥有无尽欲望的人类啊……”

    一时间，众人纷纷陷入沉默。

    元太，光彦，步美因为年龄尚小，并不理解雪奈所言中藏着的深意。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些害怕。而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则是回忆起了黑衣组织以及遇到的大大小小的案件，此刻不约而同地在内心感叹着确实如同少女所言：人心有时会比传说和怪谈可怕得多。

    但安室透却没有想这些。听完犬神的故事，明明是在温暖的室内，男人却无端升起了一丝冷意。因为他回忆起刚才那位和雪奈谈了许久的客人。

    金发的应侍生从那女人进门开始，就看到了缠绕在她身上，浓重而黑暗的恶意。她周身有着挥散不去的黑烟，那些烟雾时而分散，时而聚拢。而从聚拢时的形状来看，确实是一颗犬类动物的头颅没错。

    孩子们口口相传的裂口女，桑原雪奈所说的，被犬神诅咒之人，这其中一位显然就是刚才那名女性。而且若他没记错……那位美丽的短发女子，正是褐发的灵界侦探这次的委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