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逆天而行?
谁敢。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 哪怕绿了自己的父亲, 也要编造一个母亲梦中与龙王交合的故事, 来证明自己是天选之子,真龙化身。
但那梦中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还不是刘邦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时候秦朝已经覆灭,楚霸王项羽四面楚歌,这样的典故,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可一颗稻草, 让民心彻底倒向刘邦。
刘邦人品虽渣,但治理天下确实有一套, 再加上后来的文景之治与民生息,汉武帝大破匈奴,给了汉人挺拔千秋的自信,刘邦所说的母亲与龙王梦中交合,也就变成了无可置疑的神话。
——若非真龙之后, 又怎会将国家治理得这般强大?
这样的认知一直持续到桓灵二帝登基,朝廷腐败,宦官外戚内斗不休,以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百姓们活不下去,便揭竿而起,爆发了黄巾起义。
张角以黄巾束发, 赤色抹额, 高呼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不再相信刘氏皇帝为真龙天子的权威。
诸侯王们各自为战,纷纷想做下一个开创帝业的高祖皇帝。
帝王出世,多伴有异象而生,实在没有了,也可以学着汉高祖,弄一出绿了自己的父亲的梦境。
于是乎,各类神灵异玄幻故事层出不穷,每个诸侯王的亲卫拉出来,都能说上三天三夜扯得没边的祥瑞小说。
但这些终究是听来的,不曾见过,所以可信度很低。
直到这夜的凤凰浴火而生,翱翔九天之后,飞入曹昂的身体。
几十里外的人家,都不仅能到火光与飞凤,还能听到凤唳长啸。
骑着绝影奔出数里的曹操感觉到身后火光冲天,又有凤鸣声音传至耳内,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瞧。
这一瞧,他便停下了马。
火光下,是他的长子曹昂。
曹操瞳孔微微收缩,胸口剧烈起伏。
隔得太远,他没有听到丁璇的话,但哪怕没有丁璇的声音做旁白,他也能比任何一个人明白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曹操立刻调转马头,回到曹昂身边,翻身下马,抓着曹昂左看右看。
“我儿!子修!”
原本只敢在心里宵想的梦想,似乎一下子变得触手可及。
好一会儿,曹操才重新组织好语音,把曹昂紧紧抱在怀里,又哭又笑道:“天佑我儿!”
“天佑曹家。”
丁璇眸光轻转,言笑晏晏:“汉家天子乃火德,如今凤凰浴火重生,回到我儿体内,是上天要我儿取汉家天下而代之!”
“天命在曹!我儿便是天命!”
“张绣,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丁璇声音清越,响彻在夜风里。
原本想要将曹昂砍成肉泥的士兵哆哆嗦嗦丢下了手里的雾气,不住向曹昂磕头,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
马上的张绣身体一震,手指不可自制地抖了起来。
贾诩看了一会儿火光,一手捻着胡须,目光转到被曹仁典韦护在身后的丁璇,神情若有所思。
夏侯惇微微抿唇,眸光被火光照得明明暗暗。
曹洪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捡起不知何地掉在地上的武器,朝天上一举,道:“天命在曹!”
曹洪的声音太突然,又响亮,典韦终于回神,跟着曹洪一声爆喝:“天命在曹!”
二人的声音传至正准备往下冲阵的曹营将士,将士如梦初醒,跟着大喊天命在曹。
张绣的士兵本就被凤凰浴火的景象所震撼,再加上天命在曹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士气一泻千里,甚至还有一些人丢盔弃甲而逃。
夏侯惇领的青州兵几乎没花费多少力气,便擒获了准备往穰城撤退的张绣。
夏侯惇看了一眼丁璇,去整理投降曹营的士兵。
典韦飞奔到曹操面前,拉着曹操左看右看,检查有没有受伤。
“我没伤。”
曹操抚掌大笑,看向曹昂的目光满是炽热:“吾儿甚好。”
曹昂被曹操热情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
曹操虽洒脱不拘小节,无论与谁,都能谈笑风生,但作为父亲,曹操仍是一个颇为严厉的人。
信奉严父出才子。
而曹昂又是长子,自出生,便背负了太多太多的期望,四书五经,骑马习射,排兵布阵,甚至为君为臣之道,他都要学。
他的父亲是曹操,他不能平庸。
内因外素加在一起,导致多年来他与曹操的关系并不算特别亲密,他的堂兄曹安民,都比他跟曹操的关系好。
曹安民在曹操面漆说话无所顾忌,而他,说一句话,要在心里过上好几遍。
遇到曹操沾花惹草,丁夫人破口大骂,他还要硬着头皮在里面调和。
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与父亲不冷不热的关系,一朝父亲对他慈眉善目嘘寒问暖,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可父亲都对他这般亲热了,他若是不说些什么,又有点不合适。
曹昂酝酿了许久,最终干巴巴道:“父亲,你没受伤吧?”
自己的儿子是未来天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了。
就算这个儿子之歪瓜裂枣不堪入目,如今也是闪着金光惊为天人的存在。
更别提这个长子本就是个极懂事、允文允武又俊秀的少年郎了。
曹操拍着曹昂的肩,看哪哪都是满意的,道:“我没事,倒是你,没伤着吧?”
曹昂刚要说话,看到曹操身后慢慢走来的丁璇,眼皮跳了跳。
他年少,控制情绪的能力尚未修炼到家,曹操又是极聪明会观察人心的,见他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还以为他受了伤,当下便要拉着他检查哪里受了伤。
丁璇越走越近,面上一派平和之色,嘴角微勾,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
然而丁璇越是这样,曹昂心里便越发虚。
他长这么大,没少见丁璇追着曹操大骂的场景。
现在有多平静,爆发之后便有多恐怖。
曹昂咽了咽口水,按住曹操的手,小声道:“父亲,母亲来了。”
刚才的景象实在太让人震撼,曹操还以为曹昂被火光与凤凰吓得没回过神,才说出这样没边际的话。
曹操大笑出声:“你这孩子,又想你娘了?她远在许都,来不了的。”
“你若是想她,等拿下宛城,爹便带你回去看她。”
“不是啊主公。”
典韦忍不住道:“夫人真的来了。”
“就在你身后。”
曹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典韦是个耿直人,不可能说话诓他。
曹操抬手,揉了揉脸,恢复春风满面的笑容,慢慢转过身,笑着道:“阿璇,你何时过来的?”
丁璇一身戎装,目光盈盈似水,与温柔娇软的邹夫人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曹操脸上的笑意更真诚了一分。
然后便看到,丁璇手里提着的人头还在不住往下滴血。
那人头上的眼睛怒目而视,似乎死的颇为不甘心。
夜风徐徐,人头上血腥味扑面而来,曹操眉头跳了一下,眼底的笑意僵了僵。
半月未见,他的娇.妻小表妹,似乎比以前更暴躁了呢。
曹操看了一眼典韦,目测着距离。
很好,典韦离他很近,如果他的小表妹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典韦还能救他一救。
曹操稍稍放心,但一看丁璇手里的人头,又默默往典韦身后走了一步,方道:“阿璇,这是谁的人头?你怎么提着?”
“快扔了,莫脏了你的衣服。”
丁璇抬手,把胡车儿的人头举在曹操面前。
曹操喉结动了动,太阳穴不住狂跳。
虽说他南征北战,沙场为家,可像这般近距离看死人头的,还是第一次,更别提丁璇手里的人头还有死不瞑目的狰狞感。
换上旁人,只怕这会儿早就捂着肚子狂吐了。
但他是谁,是曹操,被人评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曹孟德,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
曹操这般想着
下一秒,丁璇把手里的人头丢在曹操怀里。
曹操与怀里的人头对视一秒后,手上一个哆嗦,人头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丁璇双手环胸,看着曹操。
邹夫人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她发现了另外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丁璇道:“我觉得你应该认识他,叫胡车儿。”
她让曹洪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张绣原本是非常有诚意地投降曹操的。
要不然,也不会打开城门,让曹操的兵马驻扎宛城。
可是后来,却突然叛变了。
除却曹操睡了张绣的婶娘外,胡车儿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胡车儿掌着张绣大部分的兵马,是张绣最为倚重的武将,曹操抵达宛城后,不断以金银之物贿赂胡车儿,似有不轨之心。
张绣担心曹操联合胡车儿杀了自己,又出了邹夫人那一档子事,才走投无路,怒而反曹操的。
这样看来,张绣的反水似乎不得已而为之,可她刚才问过荀攸了,曹操根本不曾重金收买胡车儿。
再瞧瞧曹操如今的反应,她几乎能够确认一件事——曹操压根不知道胡车儿是谁,又怎会买通胡车儿杀了张绣?
曹操揉着胸口,压下身体里的翻山倒海,道:“这名字有点熟悉。”
丁璇道:“张绣手下的第一猛将。”
曹操想起来了。
这名字张绣提过,说甚是骁勇,得知他麾下大将典韦勇武过人,想比试一下。
他便嘱咐了典韦,说张绣新降,别让胡车儿输得太难看,免得落了张绣的面子。
典韦便颇为不情愿地与胡车儿打了一场。
曹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头,道:“原来是他啊。”
那场比武典韦没用力,所以也没什么看头,他看在张绣的面子上,略微点评两句便揭过了。
因为太没看头,他到现在都没记住胡车儿长什么样。
丁璇道:“被我一剑杀了。”
曹操:“!!!”
胡车儿虽远远不是许褚的对手,但到底是张绣麾下第一猛将,该有的武力值还是会的。
曹操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丁璇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胡车儿挑拨张绣曹操的关系,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无论伤的是张绣,还是曹操,胡车儿的日子都不会比以前好过。
除非是,胡车儿真正的主公,并不是张绣。
曹操不住点头:“奇怪。”
奇怪,怎么不奇怪?
张绣麾下的第一猛将被一个只有花拳绣腿功夫的女子杀了,怎么可能不奇怪?
曹操又往典韦身后躲了躲,把曹昂也拉在自己身边,双重保护下,曹操才道:“唔...”
“阿璇的功夫越来精益了。”
丁璇:“...”
这个曹操好像跟她在书里读过的曹操不太一样。
历史上的曹操,有这么惧内吗?
还是说,她这会儿的动作太彪悍,是正常人都怕她?
丁璇看了一眼曹昂吞咽着唾沫的动作,认真地选择了后者。
“你连胡车儿是谁都不知道,胡车儿却告诉张绣,你与他私下交往过密,时不时送他金银。”
“张绣害怕你暗通胡车儿对他不利,才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丁璇指着胡车儿,道:“你觉得,胡车儿背后的人,是谁?”
经丁璇一提醒,曹操才发觉有些事情被他忽略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曹操抬头,眯眼看向远处的鹊尾坡,心头一惊,道:“不好,鹊尾坡——”
曹洪刚忙完,纵马过来,听到曹操说鹊尾坡,便道:“大哥别担心,我带的人都留在鹊尾坡了,跑不了张绣。”
曹操拧眉道:“谁来鹊尾坡,谁就是胡车儿真正的主公。”
青州兵断断续续赶来,手里举着的火把将周围的夜色点亮。
丁璇看了一眼曹操,忽而觉得,这样的曹操,才应该是历史上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曹孟德。
刚才那个见了她就想躲的人,不叫曹操,叫阿瞒!
夏侯惇料理完战场,派人通知曹操可以回营地了。
曹操一边走,一边往下面吩咐下去。
亲卫听后,余光看了一眼丁璇,道:“主公,这些事情,夫人已经交代过了。”
曹操微怔,眸光闪了一下。
曹昂看看曹操,又看看丁璇,道:“父亲,若不是娘及时赶到,通知荀先生调兵遣将,只怕我们这会儿早就死在刀斧手之下了。”
曹操点头,一脸复杂地看着丁璇。
难不成是禁足让丁璇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曹操这般想着,回到了营地。
胡车儿身后另有他人,曹仁李典去了穰城,夏侯惇要驻守大营,曹操便让曹洪点了兵马,去支援鹊尾坡。
张绣被人五花大绑带上,抬头看了一眼曹昂后,便合上了眼,道:“此役非战之罪,但求速死。”
哟,脾气还挺烈。
丁璇来了兴致,道:“那你可知,孟德并不曾招揽胡车儿,更不曾有意谋害你?”
张绣眉头微动,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丁璇。
就是这个人,才让他的筹谋付之一炬。
侍从倒上了茶,荀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想起荀攸难喝得要死的茶,丁璇便不大想喝。
可茶既然已经倒上了,她便抿了一口,算是不拂荀攸的面子。
微热的茶水触及口齿,丁璇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赞赏似的看了荀攸一眼。
有前途,知道上次的茶难喝,这次给她换茶了。
丁璇喝完茶,对张绣道:“胡车儿是刘表的人。”
离宛城最近的是刘表,宛城若被曹操所占,南下取荆州不过顺手的事情。
刘表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他提前买通了胡车儿,让胡车儿挑拨张绣与曹操的关系。
如果张绣胜了,那是再好不过了,北方的劲敌曹□□了,刘表称雄天下的美梦才能继续做下去。
如果曹操胜了,也无妨。
曹操纵然胜了张绣,也会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想着取荆州的事情,刘表也好趁这段时间发展自己的势力。
刘表勾结胡车儿,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张绣豁然开朗,静默片刻,冷笑一声:“成王败寇,我没甚好说的,杀了我便是。”
说完话,张绣眼一闭,满脸的一心求死。
然而就在这时,营帐外响起一个女子柔弱却也焦急的声音:“司空,求您放了张绣!”
张绣身体猛然一震。
丁璇勾了勾嘴角:“请邹夫人进来。”
曹营诸将的目光全部看向曹操,曹操面上有些不自然,抿了一口茶,曲拳轻咳道:“你见她作甚?”
邹夫人走了进来,若露水盈盈的目光环视一圈后,最终落在丁璇身上,迟疑片刻,对着丁璇深深拜下。
“妾拜见夫人。”
张绣声音有点急:“婶娘,你来做什么?我不是派人送你走了吗?”
邹夫人垂眸,轻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唤我婶娘吗?”
一瞬间,曹操的脸色分外精彩,而曹营诸将的目光,再次看向曹操。
张绣呼吸一滞,胸口剧烈起伏。
丁璇道:“英雄难过美人,你与我夫君皆是同道中人。”
曹操面色微尬,丁璇继续道:“我给她准备了一个新的身份,是我寡居的堂姐,你可愿意归降?”
张绣瞳孔骤然收缩,曹操有些握不住手里的茶。
曹营诸将无不被丁璇的话所震撼——这种拉拢了人心又消灭了夫君小妾的行为,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就连脸上没甚表情的夏侯惇,也多看了丁璇一眼。
丁璇的声音仍在继续:“河北袁绍,北方公孙瓒,西凉马腾与韩遂,中原袁术与吕布,这些人还等我去征讨,我没时间去对付刘表。”
“留你在宛城,能打便打,能防便防,你意下如何?”
“但你若再对我儿起异心,我必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张绣身体一颤,徐徐拜下:“愿誓死效忠夫人。”
张绣投降后,请愿出兵荆州,说要为拿下新野,就当为他归顺丁璇的诚意。
曹营诸将觉得张绣新降,忠心未定,一旦放走,便很有可能是放虎归山。
丁璇轻轻一笑,让张绣领兵出征。
张绣曹操不同,并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他像是一个孤儿,四处游走,所求的,不过是在乱世中能落脚的一处宅院。
归顺刘表,是因为刘表宽和,能厚待他,后来归顺曹操,是因为形势所迫。
如果她给他一个可以施展能力的天空,再给他一个家,那么完全可以换来他的忠心。
这个乱世中,只有她能给他这一切,张绣不会叛变的。
张绣守宛城,攻新野,荆州的刘表便不需要她再给眼神。
如果张绣足够给力,或许还能把荆州打下来。
这便是她收张绣的用意所在。
张绣走后,曹营诸将极有眼色退下了,只留下曹操和丁璇在营帐。
曹操走到丁璇身边,拉了拉丁璇衣袖,诚意十足地开始道歉。
丁璇道:“这不怪你。”
曹操以为丁璇说的是气话,更加卖力地讨好。
丁璇险些被他逗笑了,一边磨墨,一边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前是我把你管得太严了。”
说实话,诸葛亮郭嘉赵云周瑜马超陆逊...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选哪个。
哎,说起来这个时间点了,郭嘉早已效忠曹操了,她怎么一直没见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曹操看上了邹氏,请正常的。
再说了,曹操除了好.色,剩下的优点,还是挺多的,比如足够尊重妻子。
她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时,他完全听取她的意见,丝毫不介意她的风头远胜于他,更不介意她的野心勃勃。
让她不用一边对付外面的人,一边还要绞尽脑汁瞒着他,不让他发觉自己的野心和聪明。
在这个男权社会,曹操有这种觉悟,是多么难得可贵的品质啊。
丁璇磨好墨,顺手写下休书,写完之后,递给喋喋不休夸赞她的曹操:“两个选择。”
“要么一拍两散,各生欢喜。”
曹操一怔,道:“阿璇,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分开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类似于今夜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丁璇没理会他的赌咒发誓,道:“不要休书?那好,第二个。”
“我不管你今儿睡了谁,明日又爱了谁,你也别去在意我今日与谁吟诗赏月,明日与谁同床共枕。”
“阿璇!”曹操的声音有些急:“你别生气,我以后真的改——”
丁璇把休书往曹操手里一拍,径直走出营帐:“你好好想想再下决定,我不着急等你的回答。”
刚走出营帐,丁璇便看到曹昂站在不远处,见她出来,有些手足无措。
丁璇走过去,拍了拍曹昂的肩,神色轻快:“不用担心我,谁离了谁不是过。”
丁璇一把揽住曹昂的肩,将曹操的呐喊丢在身后。
“娘带你去拜访一个人。”
曹昂回头看了一眼曹操,抿了抿唇,跟着丁璇走:“是哪位先生,竟让娘如此看重。“
丁璇望了望天,道:“卧龙...先生。”
宛城也叫南阳,诸葛亮最开始待的地方。
近日星象大异,诸葛亮仰观天象,掐指一段,发觉自己不能继续在家里坐着了。
诸葛亮背着琴,拿着香炉与茶水,准备去山里的亭子躲几天。
几日后,飒爽英姿的女子立在他面前,眸光像是梅花落在了白雪里,弯刀一般的眉微微挑起,声音有着几分揶揄:“听闻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小女子想请先生解一个字,不知先生肯否?”
诸葛亮抬眉看了一眼丁璇身后的曹昂。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小女子。
丁璇用树枝划拉着,在地上写下一个魏字。
诸葛亮淡然道:“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
说到这,他声音微顿,眸光微冷,看着丁璇。
丁璇灿然一笑,道:“春秋谶有云,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代汉者,当涂高也。”
“敢问先生,魏,可代汉?”
每一个宫殿前,都建有两个高大的望台,这种望台,叫魏阙。
魏阙,高也,为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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