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的温度都很低，下着大雪外面又一直有风，所以感觉上更冷了。
看完电视等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楼下没什么人，天色也很暗，像是转瞬就会迎来黑夜一样。
田征国走在金宥琳后面，见她交握着两只手放到唇边，不断呼出长长的白色寒气来。
“堆什么雪人啊。外面要冷死了。”
田征国看着明明已经感冒了却还是兴致勃勃吵着要堆雪人的金宥琳，心里有些烦，忍不住想发牢骚。
金宥琳完全不在意他的口气，只顾着往前走，满心想着找一处绝佳的堆雪人的地方。
嘴里却又忍不住碎碎念。像在安慰不懂事的小孩。
“因为觉得会开心才下来的……真的会很开心的。”
她转过头和他说话，脚下的步子仍没停。田征国看了一眼她穿的鞋，语气不太好，“好好走你的路。”
“一会摔倒了可别哭。”
金宥琳蹲在那堆雪人的时候，田征国就手插口袋，站在一边带了耳机听歌。
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的脸。
眨眼睛的时候浓密纤长的睫毛也会跟着颤一下，鼻梁从侧面看好像格外秀气。
而唇角始终是弯起的，她好像很开心。
耳机里的歌调子很温柔，雪还在下着，金宥琳的头发还有衣服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
抬眼往四周望去，几乎看不到人。这样安谧的氛围下，田征国觉得这一切似乎格外美好。
等到爸妈打了电话让回去吃饭的时候，金宥琳的雪人还没能堆好。
天已经有些黑了，田征国仰头，见很多扇窗户都透着温暖的光亮。
他喊金宥琳，“回去吃饭了。”
“还没有堆好呢。”
“那我先上去了。”
金宥琳蹲在那里，背对他哦了一声，接着专心致志地滚雪球，头都没有抬一下。
田征国觉得有些难过，他宁愿金宥琳气自己竟然会丢下她。
他上了楼，然后又拿了厚厚的围巾下来。
金宥琳被他的不声不响吓了一跳。
“好可怕。”
她蹲在那里，微微转过身子，抬头看他。
“脖子上突然缠了一个东西。”
金宥琳仰着脸冲他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围巾只缠了一圈，下面的流苏快要挨着雪地了。
“帮我弄好啊。”
她的手里还握着雪球，不自觉地又开始用撒娇的语气和他说话。
田征国叹了一口气，听得心烦气躁。
却又弯了腰，认命地帮她把围巾围好。
“我不要这样围。”
“这样？”
金宥琳摇头。
“这样？”田征国也不知道偶尔他对她怎么就有那么多耐心。
“对。”
田征国开始蹲下来帮她一起把小的雪球堆成大的雪球。
“我好开心啊。”
金宥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在昏暗的灯光下衬得人有些可怜巴巴的。
田征国没有抬头，问她说得到底是什么？
“就是感觉下雪天和小国一起蹲在这里堆雪人好棒啊。”
……
新年的第一天，他们和往年一样互送礼物。玩偶和游戏机，其实都没什么心意。
金宥琳有些不满，哼了一声问他，“你怎么又送我兔子？我都有好多个兔子玩偶了。”
“我也有好多个游戏机了。”
田征国看了看手上的游戏机，想到了什么抬头和她说，“昨天晚上……权慧秀和我表白了。”
“哇。”金宥琳拖了长长的尾音，一脸了然的表情，“慧秀终于和你说了。”
“你知道吗？”
“当然了。她什么都和我说的。”
“我们是朋友啊。”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田征国低下头，看坐在厚厚毯子上的金宥琳。
“怎么和你说啊？女生的心思你又不懂。”
“你喜欢她吗？”
金宥琳的眼睛真的很好看，黑白分明，给人很纯净的感觉。
田征国不说话，只看她。
“一直看我干什么？”
她皱了皱鼻尖，表示不满。
似乎是发了会呆，田征国又问她，“你希望我答应吗？”
“嗯～”金宥琳歪头真的想了起来，过了一会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可以啊。”
“慧秀很安静，你不是不喜欢太吵的女生吗？”
“长得也漂亮吧。”
对于16岁的金宥琳来说，决定要不要接受一个人的喜欢还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田征国问她等同于白问。
但权慧秀是她喜欢的人。她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
去首尔的前两天，田征国和妈妈说，以后想住到宿舍去。
“和宥琳闹别扭了？”这是田妈妈最容易想到的理由。
“没有。”
田征国否认。
“那是因为什么？”
“也没什么。”田征国想了想说，“住宿舍更方便去练习室，而且我也认识了新的朋友。”
“你自己住宿舍真的可以吗？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的。我可以的。”
对于妈妈总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来看这件事，田征国心里其实很不服气。
“好啊。那和你宥晶姐说一下吧。”
金宥琳不高兴。从知道田征国决定要住到宿舍之后。
她去问他，也没听他给一个像样的理由出来。她还没发什么脾气，田征国先不耐烦了起来。
真是过分。
金宥琳生气了。
回到首尔到田征国搬走，她都没主动和他说上一句话。
开学后，她连学校也不怎么去了。因为练习生活很忙，公司早就给学校打过了招呼。
他们真的不怎么见面了。也不怎么联系了。只有周末姐姐让她喊田征国回来吃饭时，她才会给他发条消息，很少会打电话。
听到田征国的名字最多的还是从朴慧秀嘴里，她很烦，总是在说到他的时候巧妙避开话题。
时间过得很快，即使生活里极少有田征国的存在，她也觉得无比惬意。
姐姐很宠她，公司里有智效和娜琏姐姐这样关系好的朋友，在学校也有一群玩伴。
她是孤单绝缘体。
*
三月的一天，金宥琳和琻泰亨一起约在大黑附近的小店里吃午饭。
虽然不理田征国了，但并不影响她和琻泰亨玩。
金宥琳承认，她不想真的让田征国完全不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之中。
那样有点难受。其实她也不能很好地说清那种感觉。
反正不可以完全消失不见的。
她不怎么喜欢听权慧秀讲他，觉得有些别扭。但可以听琻泰亨说上两句。
他们进店里的时候，正赶上饭点、人很多。客人大多是附近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她看到有人和琻泰亨打招呼。
金宥琳大大方方地四处张望着，搜寻着哪里有两个空的位置。
还没找到，先听到琻泰亨喊了自己一声。
他指了指靠近收银台的方向。
“征国在那边坐呢，我们去那边吧。”
那张桌子只坐了三个人，还有三个空位的。
他们走过去。
桌上的三个人都在低头吃饭，还是坐在田征国对面的男生先发现了他们俩。
“泰亨。”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爱开玩笑，金南浚也不例外。尤其见琻泰亨带的还是个陌生而又漂亮的女生时。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向琻泰亨的表情已经表达了一切。
琻泰亨摇头，笑得有些无奈。
金宥琳站定，先是偏头看了一眼田征国。因为背对他们的关系，他迟一点才看到她。
田征国的脸好像长肉了。
谈了恋爱又摆脱了自己的奴役心情肯定很好吧？吃得也很好吧？睡得也很好吧？再也没有人吵架了，所以也吃胖了……
金宥琳想到这，就有些气呼呼的，移开了视线不再和他对视。
眼神往旁边扫，见最里面坐的是个穿黑色卫衣的男生。
很白，细碎的刘海柔顺地垂在额前。因为正低着头吃饭，从她的角度只看得见鼻尖和下巴。
最后吸引到她的，是手。
那只握着饭勺的手瘦得可以看到手背上的筋，看起来苍白又有力。和她看过的某篇少女漫男主人公的手契合度很高。
但是、偷看再一次被逮到了……
他抬头看她了。很冷淡的一眼，透着陌生和疏离。
四目相对，金宥琳像是遇到了猎人的兔子，唰一下地飞快移开了视线。
好巧。
怎么又遇见了？不对，她怎么还能认出来他？
上次见面是在冬天，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啊啊啊……
金宥琳摸了摸耳朵，感叹自己记性也太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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