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野告诉贝尔有事光脑联系，说完这句话她就下线了。
天黑着，虞野和爸妈说了一声就跑到小胖家里，他们两个从小住在一个区，是十几年的老交情。
看见虞野敲门，小胖的爸爸妈妈乐呵呵地把人迎了进去，给虞野指指小胖的房门，说人在屋里。
房门没锁，她推门进去，就看到小胖盘腿坐在床上，床靠着涂了白漆的墙，正当显出小胖一个圆圆的黑影。
他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念念有词地盯着光屏看。
虞野凑过去，上面几个大字，“九级超能者不得不说的秘密”，听起来和地摊文学似的。
“你还练这个啊。”
虞野戳戳小胖。
小胖这时才恍恍惚惚看向虞野，“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来。”
他举起掌心左右看，似乎也在迷茫自己怎么在这里盘腿坐着。
嘀嘀咕咕，“我要干什么来着，冥想来着。”
好似记忆陷入迷乱。
虞野眉头一蹙，把学习椅拖到床前，搭腿坐好，“我这几天总是梦见你。”
小胖收了手，暂时放下冥想这件事，斜着眼看她：“是兄弟就来梦里砍我。”
“……”还真被你说对了。
虞野推了推小胖，“我跟你说个事。”
“我梦见你生病了。”
行雁听到这话，一阵沉默。
精神力方面的病就和癌症一样，可以轻而易举拖垮一个家庭。
虞野也在掂量着说：“就是梦见你不爱吃饭，不爱运动，连最喜欢的游戏也不玩了。”
她轻轻推了一把小胖，“你说这样多奇怪啊，下了我一跳。”
“梦里你都瘦了。”
她说着，捏了捏小胖的脸：“呀，你还真瘦了——”
行雁也收起了沉重的表情，跟着嘻嘻哈哈，“我不是我没有，你可不要空口污人清白。”
他笑了两声，踉跄两下，跟着没了声音，“我开心不起来。”
“那就不笑。”
虞野拖着椅子往前走，从下面微微仰头看他：“我们明天去超能检测中心看看，早看早治早安心。”
“再说——我也不是什么铁口直断，哪能说什么金科玉律的不败之言呢。”
行雁猛地仰躺到床上，震了两震，抬胳膊挡住光，“不，你说的对，我身上是不对劲。”
“那几天我不是从天网上买了一本书吗，上面附带一张冥想图。”
“我修行的时候一直静不下心来，就像着试试呗，然后就练了。”
他微微张开五指，从指缝里看着头顶的惨白的天护板，还有虞野，声音轻飘飘的，“后脑勺疼，越来越疼，修炼冥想图可以稍微缓缓，但是我怕——”
“饮鸩止渴。”
虞野轻轻说道。
行雁有气无力的点头，“我中陷阱了。”
虞野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行雁别过脑袋去，声音嗡嗡：“我当时翻了未成年保护层，随便去交易区买了点东西。”
他恨声强调，“就是随便买了点。”
虞野坐到床边，把行雁的脑袋掰回来：“你怎么翻过去的。”
行雁也没僵着，顺着看向虞野，当时眼帘还是微微下垂，挡住大部分视线：“……高三的学长，说带我们见识见识。”
虞野撑着他枕边，“他是犯罪。”
行雁整个人一翻，埋到枕头里：“我不怨别人，我恨我自己没长脑子。”
隐隐哽咽。
虞野轻拍他后背：“不怕，你别这么丧气啊。”
“医生没看，药没吃，什么准备都没做——你就这么丧气，不像你啊，行小胖，你是这么轻言放弃的人吗。”
她拍了拍行雁肚子上的肉：“拿出你积攒脂肪的毅力和勇气来，难道你就被这点小困扰挡住了吗？”
行雁埋在枕头里笑出声：“虞小野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有啊，我不就在你跟前吗。”
虞野轻声说：“我们先去看医生，先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人吓人吓死人，总不能一点根据都没有就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嗯。”行雁应声。
但随即，他又撑起身子来，“……虞野，你别跟我爸妈说。”
虞野没回答。
行雁急了：“他们工作已经很忙了——我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虞野：“那也得等事情结果出来，再讨论这件事。”
临走前两人约法三章，虞野和行雁拉钩，要像个大人一样坚强，勇敢。
虞野开门的时候看见行雁缩成一团，坐在床上，浑身的骨头都松了，精神气从缝隙里飘走。
她转身报抱了抱行雁，“别怕，天塌下来，爸爸个高，帮你顶着。”
“虞小野——！”
“明天见啊——”
行叔叔阿姨一个劲要把虞野送到家门口，虞野看了看时间，“不用啦，叔叔阿姨，外面的灯都亮着呢。”
“也就五分钟的路，我自己跑回去就行了。”
她轻微鞠了躬，转身就跑出去搭上了悬浮台。
朝他们挥手，“您进去吧。”
行雁一家住的挺高的，虽然五十六层高的楼侧安装了光彩乱人的霓虹灯，像一泄而下的银河一样璀璨，但是人造光总带着一股冷意，衬得地面覆了雪，带来视觉上的寒冷。
虞野落到平地上，嗒嗒地往家走，路上她问系统：“我能帮到小胖吗？”
“可以啊。”
虞野一吓，“真的？怎么救——我是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或者承担什么责任呢？”
系统：“没有代价。”
系统帮虞野打开“职业进化树”面板。
这个像世界树一样宏大瑰丽的结构占据了虞野全部视野。
“真美。”
她喃喃念到。
每一次她都会被这个繁丽的图像吸引。
系统指引她看向职业进化树里，“医学”的相关项目。
“先成为医学生，然后决定转临床医学还是基础医学，接着决定是继续深造，还是在了悟人体的基础上转向精神力修复学。你可以专精一门，也可以同时踏几条线，假如你精力充足的话。”
虞野点向“医学生”，看到一行小字，【前置条件：接触医学基础知识。】
她边走边说，“要不然，我先去天网的线上大学报一个试试？”
“有很多学校开授网上公开课。”
“除了交作业和期末考，其余时间管的不言。”
她一拍手掌，“决定了，就先试试。”
她还记得行雁说的“九级秘密”里的那些冥想图，这些图行雁发给她过。
当时虞野向流星许愿，晕过了没来得及看。
她再次登上天网，兴冲冲地想要找那个明明不老但是为了增加顾客信任度而改变造型的医生。
登上初始站以后，虞野反复找了很多次，“地球——中立区域”的小牌子，都没找到。
虞野就差趴在地上看了，一无所获。
“通道呢？”
“怎么没了？”
系统姗姗来迟，“这是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尔兰河星域的天网信息和教育部提出要求，严格整顿近期泛滥的翻墙工具。”
“所以，我们被封了。”
虞野登上未成年人的专享区域，通过奥尼恩斯给的印章转移到了天明小队的训练场内。
原本想由贝尔带着，去试炼区，没想到一阵天旋地转以后她又回到了未成年人的专享区域。
贝尔给她发消息，问她“人跑哪儿去了？”
虞野和她说自己被封住了。
她只能把文件交给贝尔，并再三叮嘱，是一种很奇怪的冥想图，千万不要随便打开。
贝尔豪气的很，说小菜一碟，出发不多时，给虞野传来消息。
“医生说，那张冥想图上没有任何问题。”
通过贝尔那边的光脑，虞野终于见到医生了。
她从训练长椅上腾的站起来，吓了旁边休息的伊夫一大跳，顾不得解释，她疑问：“怎么会没有问题？”
医生把文件合上，又把手边厚厚的一摞书分门别类放好，上面的字虞野隐隐看着是“精神力”“感染”“催眠”之类的。
“确实没问题。”
他背过身放书架的时候，声音像是塞在瓮里，但丝毫不影响清晰度，“这种冥想图是最容易塞陷阱的东西。”
“有些恶意的催眠系超能者，会制造各种各样的诱导图。”
“还有些人，会放损坏的精神力印记进去，就是传染病，制造阴毒的瘟疫。”
他又抽了一本书，同时胳膊上还夹着一张类似于打印机一样的长方块。
“我查了查，已知的，能够造成精神力传染的损坏印记中，没有这种类型。”
“我给你做一下对比。”
他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把高台灯光度调亮，这间小屋天花板低矮四周封闭又严实，灯光一高，便在黑暗里投下一地雪光。
医生举了举这个长方块，“这是精神力识别器，和精神力训练室的基础材料一样，可以对精神力场作出反应。”
他找出一张纸，背着虞野放进精神力识别器里，“这是‘黑种病’造成的损坏精神力场。”
随着放入，识别器前镶嵌的细长水晶条红光大亮，近乎黑紫。
“喏，就是这样。”
“这就是损坏力场。”
贝尔在旁边瞅着，摸下巴，“行啊你，这种东西你都收着。”
医生笑道：“谬赞谬赞。”
然后他又举起虞野的那张纸，“这张纸没有任何反应。”
虞野付了尾款，和医生道了谢。
神情郁郁。
总不能是她精神力场出了问题吧。
第二天她和小胖一起去了超能中心。
那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门口还有千年不变之黄牛在叫卖。
除了行雁，她也给自己领了号，之后就找大厅处的空座位坐下，这时一个身高二米多，全身黝黑的男子朝这里走来，夺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近看，竟然是头颅、颈项、手臂处都纹满了细密的字符，看纹身的走向，似乎衣服下面也应该全是。
两米多的男子一坐下，虞野浑身的应激反应全出来了，她拖着行雁朝检测中心的走道挪去。
和行雁咬耳朵，“那人好凶啊。”
行雁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一眼，“是个性了点，但也不怎么凶吧。”
虞野背后竖起的寒毛还没消下，听到小胖这话，她顿了顿，“……可能是我又感觉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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