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伸手抚过她鬓间落下的一缕发丝, 若非是这场合不对, 他是真想亲下去的, 郁秋似乎也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欲望, 不经意的侧脸避过了,建安帝才回过神来, 却没有放开手。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许久才轻声问:“何时方能应我?”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 可落在两人身上,却是彼此都心知肚明,问的是什么问题。郁秋脸上略有动容, 却咬了咬唇, 始终没给他一句准话。建安帝失落的收回了视线, “罢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她的头, 把郁秋的脑袋微微往自己肩膀按了下, 郁秋的额头便抵住了他的肩膀。
她尚来不及推开,就听到建安帝轻轻的叹息声:“我总舍不得逼你。只是……莫让我等太久了!”
郁秋暗自垂下眼脸, 眸中闪过一丝晦暗。这氛围确实暧昧得很,可是建安帝的话里, 她还是能听出来,他说不逼, 其实根本没给她第二个选择。
帝王都是霸道的。
所幸, 这本就在她意料之中。
建安帝不知郁秋心中所想, 只感叹了这么两句后, 见郁秋迟迟没有回声,心中微喜,便拉着她继续走了。
她们在湖边略游赏了片刻之后,方才继续上山,然而郁秋却似乎被他方才的话所影响,心情一直没能再高兴起来,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建安帝看在眼里,却不说也不问,他知道必然是自己方才的话给了郁秋压力,不过那又如何呢,就是这样才好,建安帝不肯承认,他内心里确实有些焦躁了,任谁有了喜欢的姑娘,都想和她朝夕亲近的。如现在这般,三五天都未必能见到一面,建安帝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尤其他还是皇帝呢,这样求而不得的体验,也是生平头一遭了。
所以现在看到郁秋因为他的话而动容,神思不属,他心里只有高兴的份,这证明她对自己也不是毫无心思的,如若不然,早就该和过去那样直言拒绝了。
建安帝心下高兴不已,然而面上却好像半点没发现郁秋的失态,好心情的带着她转悠了半天,才施施然的带着人到了目的地。
看到万福寺的牌匾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呢。
郁秋配合着建安帝,演小白花演得不亦乐乎,等到了万福寺被建安帝引见了主持了和方丈,才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万福寺坐落在栖霞山里,这边的风景好,来往的人自然也比较多,因此万福寺的香火还是不错的,属于中等偏上的规模,虽然比不上京郊的法华寺,不过了和方丈在佛道上浸淫多年,颇得名声,郁秋见他和建安帝见面时的表情,就知道这人也是认得建安帝的身份的。
但显然建安帝还没打算和她摊牌,故而此刻和了和方丈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先说了自己的名讳“魏先生”,后者闻弦音而知雅意,十分配合的没有行大礼,郁秋便也假作什么都没发现,只和了和方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借口累了到客房休息,留下建安帝与了和方丈说话。
毕竟了和方丈是世外之人,年纪又大,郁秋也怕自己和他说多了会被看出什么,而她找的借口也合情合理,毕竟一路走来的行程确实够远了,了和方丈让个小和尚带她去客房的时候,建安帝还特地嘱咐她好好休息一下。
如今已经深秋将入冬了,虽然栖霞山的红叶依旧很美,但客流量相比以前却少了许多,据说之前人多的时候,客房都会住不下,如今还好,倒是空了不少,郁秋跟着小和尚去客房的时候,兰草原本在外候着,见此也跟了过来。
郁秋便跟小和尚打探起来:“未知小师傅名讳?”
小和尚合手行了个礼:“小僧法号慧光。”
“小师傅,在下还是头一回来,不知此地可有什么避讳之处?”
小和尚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实在太小,说话声音带着少年的清脆,但性子却十分沉稳的:“施主多虑了,寺中并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不过往来的香客都爱在附近游玩,倒是后山有一处峡谷陷境,道路崎岖,轻易过不得人,施主若想出游,可唤小僧同往,千万莫走错了。”
小和尚长相清秀,说这话的时候却一副大人模样,郁秋看得心里忍俊不禁,便含笑应了:“如此,就先谢过小师傅了。”
慧光小和尚没再说什么,面色却微微红了些,倒是让他少了方才的疏离,多了几分寻常少年的鲜活。
郁秋被带到了客房,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着男装太有说服力,慧光小和尚带她去的却是男客那边的院落,郁秋和兰草一开始都没发现,等到晚间建安帝派人找她去用晚膳才知道了。
建安帝本想找人给她换一个,但郁秋想想她都没带女装出来,女客那边还有人呢,到时候反而尴尬,反倒是现在的院落住的本就是单间,旁边也没什么人,便道:“用不着这样麻烦了,不过就是住两三天,这里人也不多,想来不用太避讳。”
建安帝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又拗不过郁秋,便索性派了两个护卫住在郁秋隔壁的房间,至于他自己,了和方丈早就安排了专门的院落给他,却是不好再动。
毕竟人多眼杂,建安帝不想日后给人留下话柄。
本来按照原先的计划,建安帝是想这两天都带着郁秋在附近好好玩一玩的,只是有时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隔天兰草把郁秋和自己换下的衣服准备带去河边洗,郁秋有心多在附近走走,便跟着她一块出去了,因天时尚早,回来后再和建安帝一起出去游玩也来得及,就没有专程多跑一趟,只让建安帝的一个护卫带了话就走了。
她们去的也不远,是寺中僧人往常洗衣服的一处溪流,说是溪流,其实是一处瀑布沿袭而下的水潭下游,只是那处瀑布就是昨日慧光小和尚说过的险地,两人即便心中好奇,也没敢往前去,郁秋前世看过不少电影,好多主角之所以出事,都是好奇心害的,不然怎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呢。
郁秋惜命,所以很本分的决定,她只带兰草去洗衣服,绝不乱走。
不过就算这样,建安帝的护卫也不敢放松,毕竟建安帝是怎么对郁秋的他们都是一路看着过来的,这要是郁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真是十条命都不够赔的,于是昨晚住在郁秋院子里的两个护卫,一个给建安帝报信去了,还有一个就远远跟着郁秋,在后面保护她们。
郁秋假装不知道,也没特意去赶他。
郁秋没什么主仆观念,倒是兰草死活不肯让她帮忙,她俩特意避开了那几个负责洗衣服的僧人,找了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把衣服洗了,郁秋主要是看的,看到一半实在无聊,就在旁边摘了片叶子吹小曲儿,这是她小时候跟着一个老人学的。
那老人是个会做手艺的,笛子和葫芦不仅会做,还吹得好,小时候的乡村娱乐少,郁秋没事就跟着学,她人小长得可爱又安静得下来,那老人还挺喜欢她的,因此郁秋偷了些师,多少会一些。后来有一回在看电视有人用草叶子吹小曲儿,郁秋便也自己钻研了,亏得她耐性好,练了许久,到底会吹几首简短的儿歌,像虫儿飞什么的。
这个不算技能只能勉强装逼用的东西,前两个世界都没用上,不想这时候倒是用来打发时间了。
不过时间隔得太久,郁秋刚开始吹时还有些生涩,吹到半途感觉上来了,便流畅许多。
魏昭正带着杜九上山,虽然让人把三皇子也引了过来,谁知道那家伙出行大摇大摆,速度奇慢,魏昭昨儿夜里到了山下,派人一打听,三皇子人居然还在半路上,魏昭被郁闷到了,担心错过了好戏,便带着杜九第二天一早就先行上山了。
因为世道还算太平,魏昭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又担心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便只带了杜九,两个人一道上了山。
魏昭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一点都不喜欢爬山,有心想等三皇子那边先出头,于是魏昭也不着急了,慢悠悠的走着,顺道观赏一下栖霞山的景色,心情方才好了些许,只是心下也不由暗暗嘀咕,实在没看出来,他父皇竟是一个这样有情趣的人,居然会专门带人小姑娘到这里来。
这般想着,心里的好奇更是浓了几分。
魏昭便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丛林里的乐声。
并不是多么震撼人心的曲子,但是曲声婉转流畅,悠扬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凄美,辨不出是什么乐器所奏,只叫人听得不忍高声,生怕惊扰了主人。
魏昭这样的人,从来听过的靡靡之音何其多,高山流水的曲子也不曾少过,但这一首简短的乐曲,却让他不自觉的站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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