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嘉佑在医院检查了身上的伤, 结果表明一切都好, 只是皮外伤虽然不严重, 但隔了一晚上后青肿的地方更加明显,护士给他重新处理了一遍之后,又叮嘱他一些暂时不能吃的东西, 原嘉佑心不在焉的听着,左耳进右耳出。
中午午餐是和原嘉佐一起在医院食堂用的,吃完后原嘉佑就走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也没坐车,就在路边晃荡了些时候,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郁秋家所在的车站附近。
原嘉佑想见郁秋,可是又担心被郁秋发现的话也许会更生气,尤其是她如今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过去,也许只能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思来想去, 原嘉佑还是想去她家附近看看,至少比他一个人呆着无所事事要来得强。
可原嘉佑不知道的是,他刚做好决定的时候, 郁秋正从一个广告牌后面经过, 如果原嘉佑转身去看的话, 也许还能见到郁秋的身影, 可他一直心神不属的, 哪里还有心情关注周围,以至于两人完美的错过了。
但此时的原嘉佑还不知道,因而他后面在郁秋家的巷子外来回转悠了许久。
郁秋也不知道原嘉佑又去她家找她了,她这会儿已经走到站台那边等车了,因为周末人少,很轻易的等到了去医院的车。
郁秋到达医院的时候,原嘉佐并不在病房里,她便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你房间里怎么没人?”
原嘉佐道:“我在楼下后面的花坛那边,你过来吧。”
医院的楼下有草坪和花坛,环境很不错,以至于常常有住院的病人们下来走走,只这会儿天气不是很好,那里的人并不多,以至于郁秋才走过去,一眼就见到了原嘉佐的身影。
他坐在轮椅上,只是身上穿的却不是病号服,而是换了白色的衬衫和休闲长裤,比往常少了几分病弱感,显得分外清俊,只额角的碎发带着几分少年感,才让人不至于错认他的年龄。
郁秋瞧见他的时候,原嘉佐也正看过来,四目相对间,郁秋在他眼中看见了清晰的笑意。
无端端的,郁秋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只是想到之前的事,她脸上的神色有些怔忪,呆呆的看着他,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没等她走过去,原嘉佐已经推着轮椅过来了,他似乎看出了郁秋有些落寞的神色,笑意收敛了些,却没有问什么,而是道:“你来了呀,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郁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他后面帮忙推着轮椅,她今天出门只背了个双肩小包,特别轻便,两个人出了医院,郁秋也不问去哪,只原嘉佐说往哪边走,她就推着他往哪边去。
结果到了目的地,郁秋才发现那是距离城郊不远的一个小广场。
最重要的是,这里竟然停留着许多鸽子,还有些人带着食物路过附近,偶尔停下来喂一些鸽子。
只是大概是天气原因,来往的人不多,郁秋被原嘉佐带着,也到附近买了些吃的,两个人一起喂了些,或灰色或白色的鸽子们也不怕生,平静的飞到他们身边接受了投喂后又停留了一下,才施施然的飞走了。
郁秋胆子大了些,直接摊开手把吃的放手心里,一只鸽子飞了过来,鸽子喙轻轻啄着,那触感不轻不重,郁秋看着它纯净如雪一般的洁白羽毛,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生出几分欢喜来。
“看了它们,是不是心情会好许多?”
郁秋抿唇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
“都写在脸上了。”原嘉佐含笑道。
郁秋的手摸到自己脸上,似乎也觉得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很乐意当个听众。”原嘉佐看着她,语气温和的问:“你想告诉我吗?”
郁秋似乎被他的态度所打动,神色缓和许多,她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在原嘉佐以为她不想说的时候,就听到她开口了。
她把自己和原嘉佑之间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末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来:“我知道我的性不是很好,可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吧,我那么喜欢他,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算他对我不够热情,就算明知道在他心里我可能还比不过他那些玩得来的兄弟,可我总想着,只要我一直陪着他,早晚他会越来越喜欢我的。”
“结果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个骗局,我就像个傻瓜一样……”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郁秋忽然停了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眼睛又有些酸涩的热意,怕自己一低头又掉下泪来,她昂了下脑袋努力瞪大眼睛。
可她这样只是徒劳的,眼睛瞪得越大,里面的水汽越加明显,眼圈也红红的,连鼻子也有些红。
原嘉佐只觉得她这副模样看着可怜又可爱,就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郁秋擦了下眼睛,才低头看他一眼:“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不,我只是觉得很抱歉。”
郁秋苦笑了下:“你又没有对不起我,说什么抱歉。”
“原嘉佑是我弟弟,他做出这样的事,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责无旁贷。”原嘉佐叹了口气,认真的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做些什么补偿你,可是想想,用补偿这个词,实在侮辱你的感情。”
“但我想告诉你,郁秋。”郁秋被他那双眸色略深的眼睛看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不自在,却移不开视线,只听原嘉佐道:“你很好,你值得最好的感情,不要为那些伤害你的人难过了。”
郁秋楞楞的站住了,好一会儿才避开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说:“哪有你说的这样好。”
她嘟囔着说:“我在学校里都没几个朋友,她们都说我又作又矫情,体育课要做活动的时候,我每次都只能找班上的胖妹当搭档,其实她们也没说错,我确实不太好啦,之前我为了气原嘉佑还故意找你……”
原嘉佐好脾气的听着,只是在听见郁秋说她在班上没什么朋友的时候,心里莫名揪紧了一下,想到郁秋孤零零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样子就觉得不舒服,只是听到后面,却忍不住有些失笑。
郁秋见到他笑起来,还有些莫名:“我真的很坏的。”她强调说:“她们老说我对那些男生来者不拒,其实,我也知道总是白白收礼物不太好,可是我好喜欢收礼物啊,而且东西都是他们自己愿意送的,我又没有强迫他们……”
明明是在细数自己的缺点呢,结果到了后面却又忍不住自我反驳,以至于听起来让人觉得语无伦次一般,说到最后,连郁秋自己都有些湖涂了。
原嘉佐笑着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没错,是那些女生嫉妒你呢。”唉,怎么办,明明郁秋自己也有不对,可他却只觉得她这样坦率又简单的性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原嘉佐在心里暗自感叹了一下:莫非是因为我三观本来就歪,不然怎么那么多漂亮的女孩,他却偏偏只对一个郁秋上了心?
郁秋被这突如起来的吹捧高兴坏了,乐滋滋的说:“是吧,明明是她们没本事收不到礼物,还偏偏爱说我。”
可回过了味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偏了题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失落:“也只有你认为我好啦。”她闷闷的道:“就连和我一起长大的昕桐她们,其实也劝我来着,而且我也知道,那些男生喜欢的都只是我的脸而已。他们其实也觉得我性不好呢,所以当初我才挑了我最喜欢的那个,结果……”
她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原嘉佑啊!
原嘉佐也知道她还没放下来,但他知道,此时的郁秋感情受挫,正是他的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的话:“真心喜欢你的人,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性,也不管别人怎么谈论你,他喜欢你,就只因为你是你而已。”
郁秋被他的眼神看得脸莫名奇妙的有些发热,她掩饰般的大声道:“说得好像你喜欢我一样!”
她以为自己说了句玩笑话,可是原嘉佐听了之后,却沉默下来,只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她。
郁秋傻了,她东瞅瞅西看看,见周围没什么人顿时放下心来,至少不用担心被人看笑话了,可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小了许多,忐忑不安的问:“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原嘉佐竟然没有反驳,而是道:“如果我说是呢?”
郁秋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她忍不住认真打量原嘉佐的脸色,实在看不出来他有说笑的痕迹,顿时有些惊诧,想起自己原先的作为,还有些脸红:“你确定?我……可你知道,我之前只是故意气你弟弟才说和你在一起的,你是不是被误导了才产生了错觉?”
她显然不太自信,因为周围的人喜欢她,大多都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唯一曾经喜欢过的人,却只把她当做踏脚石利用,这对一向自卑又自傲的郁秋来说,显然是一个重大打击,以至于现在听到原嘉佐类似告白的话,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对方弄错了。
原嘉佐显然看出来了,他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心里对自己的弟弟原嘉佑那股阴暗的情绪更加深了几分,他对郁秋的伤害,如果不能及时化解的话,也许会变成郁秋的心病,让她以后都没办法再倾其所有的再爱上一个人了。
幸好,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于是原嘉佐改变了原本想要循序渐进的计划,直接对郁秋说:“不是错觉。”
他肯定道:“我很确定,我确实喜欢上你了,那么,你愿意给我个机会继续我们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郁秋有点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她们之前还在谈恋爱呢,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咬了咬唇,迟疑着说:“可我们之前,都是因为我自己赌气,而且就算是现在,我可能……也没办法立刻忘记前一段感情。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好。”
原嘉佐云淡风轻的说,又补充了一句:“何况,我腿脚不便,跟我在一起,你以后受到的非议更多,该说不公平的是你才对。”
他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腿,神色有些暗淡,郁秋难得见他这样不自信的样子,身体比反应更快,直接点头道:“好。”她见原嘉佐抬头看向自己,眼睛似乎都比寻常要亮许多,原本冲动之下做得决定,顿时也不想反悔了。
她半蹲下来平视着原嘉佐的眼睛:“我答应了。既然你不觉得不公平,我怎么可能会介意这个。”
她的手安抚性的放到了原嘉佐的手背上,下一刻对方却反握住了,两个人的手指交缠着,四目相对,都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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