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耿束,你终于回来啦。”一心惦记着去后青山的姜呦呦被说了也忘记要害怕,微仰着小脑袋看他,眼角眉梢都透着见到你很高兴的气息。
这模样让耿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大抵是不习惯,很快又压下,笑容一闪而过。
可饶是如此,这短暂的笑容依旧给了姜呦呦极大的惊艳,不同于初次见面那恶劣的笑,这回的笑容仿佛带着温热,又像月夜下绽放的昙花,罕见却惊艳,除了怔愣于他的容颜,脑袋再没有别的杂念能占有。
他真好看。
姜呦呦再次深深意识到这一点,并且,为之悄悄红了一下脸颊,赶紧低下头压了压,却恰巧注意到落在他肩上的雨珠,这才发现一把伞几乎全遮在她身上了,明明撑伞的是他。
一下子,对耿束的惧意就少了许多。
“你快进来别淋到雨了。”姜呦呦一着急就拉起耿束的手往屋檐下走。
冰凉的手腕被缠着纱布的手握住,耿束心里的欢喜瞬间消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怎么成这样?”
她的掌心缠绕着一圈白色的纱布,隐约有浸出来的草渍颜色,没被纱布包到的地方露出好些细小的伤痕,刚刚站在门外看过去时她捧着书遮盖住一时没觉察,如今看到原本白嫩细腻的手变成这样,心里莫名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呦呦没发现耿束的异样,闻言答道,“这个啊?是我自己缠的,许老大夫那儿纱布不够,只能包成这样了。但是他给的草药很有用哦,都不化脓了。”
刚化脓那天还疼得很,后来裹了草药缠了纱布后就好多了,若是不大用力,其实也不疼的。可这是在七十年代,她又是下乡知青身份,没有人照顾,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又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耿束皱了眉头,“这些天你都被分配干什么活?”
问道这姜呦呦就不好意思了,和半大孩子们拔草,虽然用自己是老弱病残中的‘病’来说服自己,但是从别人的视线和知青们的嘲讽就知道有多没用,要在耿束这样的大佬面前承认这个,确实挺难为情的,所以姜呦呦就气弱了,把手抽了回来,娇软的嗓音都蔫了下去,“除草。”
耿束一愣,随即从她的神情和往日听到的相关流言推测了大概真相,然后便有些一言难尽了,有些除草任务比较麻烦和困难,这是大人做的,拿高工分,而有些是比较轻松的除草活,工分不高,却能约束和锻炼到半大的孩子,不叫他们没事做出去闯祸。
那么,姜呦呦的除草是属于哪一种,看她这模样就不难猜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活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耿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可看看姜呦呦那有些尴尬又有些小委屈的模样,耿束突然就觉得不能说她没用了,因为…有点舍不得。
还没等耿束意识到这个情绪呢,堂屋里的知青们就走了出来,纷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姜呦呦,见姜呦呦微低着脑袋丧丧的模样第一反应都以为是给耿束训了,毕竟这位‘煞神’也是名声在外,能夜止小儿啼哭那种。
就有男知青为姜呦呦出声了,“耿同志,你怎么过来了?是找小姜知青有事吗?我们在这开读书会呢,小姜知青表现特别好,最近也有认真上工,应该没做错什么事吧。”
耿束鲜少跟他们知青打交道,他在知青眼里是很特别的人,完全不像‘泥腿子’,气势很足,比城里人还像城里人,基本没有知青敢在他面前摆城里人的谱,见到他就跟见到学校校霸似的,而且他身份还有些神秘,问村里人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或者是不敢乱嚼他的舌根,故而到现在知青们都不知道耿束是什么来历。
但这都不妨碍知青们对他敬畏,一旦被耿束找上门来,那真的要夹起尾巴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错,他处罚人不分对象又挑不着理的。
男知青能在这种时候为姜呦呦出声,还是美色所致,换做没有刚刚姜呦呦展现出来那瞬风华,或许这问话就不会这么偏袒了。
其他知青也不例外,一反常态应和了几句,颇有要集体为姜呦呦出头的架势。
耿束倒是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关于姜呦呦各种不好的流言很多都是知青内部传出来的,尤其是女知青们,鲜少见她们跟姜呦呦多相亲相爱,哪怕之前他没怎么关注姜呦呦,都可以发现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行动比较多,被孤立得很明显。
但也没深入探究,刚想说话,姜呦呦却率先否认了,“不是,是我找耿束有、哎,你过来是有事吗?”
说道一半姜呦呦想起来是耿束先出现的,想起他的身份,怕耽搁他正事,又立马往旁边退了退,“你先忙吧。”
丝毫没想到他过来可能是找她。
于是下一秒被点名后做乖巧状的姜呦呦懵了,自以为逃跑的事情已经过去,不明白耿束还能有什么正事找到她身上,但在耿束提出外面去说的要求后也不反驳不追问,和知青们道别后就撑着女配遗留下来的浅蓝色伞跟着走了。
知青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莫名出现小白兔送入狼口的念头。
——
“你找我有什么事?”
雷雨天气很不好走路,大树下也不能躲,走了好长一段路到村委会那儿才停下。
村委会平时人也不多,虽说是干部,但平时也会跟着上下工的,这种雷雨天气休息,更是没有干部会过来。
耿束用钥匙把门打开后,看姜呦呦衣服还是沾了些雨水,便开门见山率先问道了。
“啊,我是想请你带我去后青山一趟。”乡间小路本来崎岖不平,下雨天更是坑坑洼洼,来的时候姜呦呦奋力躲着雨,一时都忘了耿束找她有事,被他带了节奏,一下子就跟着他的思路走了,忙把自己的请求说出来,“拜托了,我是真的很想去。”很想很想,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回家希望,也不想放弃。
耿束没料到她找他是为了这事,上次见她答应的好好的,他的手表也给了她,以为就真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却没想到……
“那手表是什么牌子的?”
“啊?”姜呦呦又愣住了,随即想到上次他给的那块陀飞轮机械表,立马摇头否认,“不是,我真不是要你赔偿,你那块表我没带在身上,我晚点就还给你。我只是想再去一趟后青山而已,那块手表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耿束,就请你带我去一趟,或者告诉我路线可以吗?拜托了。”姜呦呦说罢后退一步,很认真地弯腰一鞠躬,小心翼翼又充满诚意和渴望。
耿束忽然沉默下去,尔后,他语气无波无澜,“这几天我在外面,偶然知道码头的船员说你联系过他们的船长问起出海事宜。”
“姜呦呦,我可以带你再去一趟后青山。”
“条件是你告诉,那天你在后青山,到底是真迷路,还是、想逃跑?”
你是真想找手表,还是想找逃出去的路?
姜呦呦的脸色瞬间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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